阿拜得到了準確的情報,那支明軍的統帥的確是遼陽無籍蕭伯芝。
據探馬報,該股明軍自下游而來,後方並無其他明軍。這意味着蕭伯芝部是一支孤軍。
左梅勒額真多喀納立時請戰:“遼陽無籍那狗賊向來猖狂,這次竟敢孤軍冒進,分明視我大金無英雄,三阿哥,奴才這就帶兵去擒了他來送於汗王千刀萬剮!”
“小十三,你親自去探!”
阿拜不太相信蕭伯芝部會是孤軍,故讓表弟超哈爾帶人再探,結果超哈爾再次證實紮營於安平河畔的蕭伯芝部的確是一支孤軍,且其營地十分簡陋。
“三阿哥,那遼陽無籍自個送上門來,我鑲白旗若不領了這份功勞,便成了八旗的笑話了!”
主辱臣死,想到那遼陽無籍在建州的種種劣跡,自家主子的種種委屈,多喀納便恨不得生食了那蕭賊。
“小十三”超哈爾也向表哥請戰,不用多,只要給他一百紅甲擺牙喇,他保證第一個突進明軍的營中,砍了那遼陽無籍的將旗。
“三阿哥,兵貴神速,明軍已知我軍至此,若不早斷,恐其溜走。”徹爾格對殲滅遼陽無籍也很動心。
見多喀納等人積極求戰,又尋思那蕭伯芝部不過千餘兵,殲滅其並非難事,都安超和索渾這兩個有些恐明的額真倒沒有出言阻止。
至此,阿拜再無遲疑,當下傳達軍令,命五個甲喇全部點齊,埋鍋竈飯吃飽肚子後立即南下,務求一舉全殲蕭部。
.........
當天並未發生大規模戰鬥,鑲白旗主力到達安平河畔明軍營地外圍時已是下午申時,距離天黑不過一個多時辰。
發現金軍逼近己方營地後,蕭伯芝命魏學文領騎兵與金軍前鋒進行了試探性的交手,雙方都未能給予對手重大殺傷。
隨着越來越多的金軍趕到,魏學文部不得不後撤,否則很有可能被兵力遠衆於他們的金軍騎兵包圍。
在多喀納的建議下,阿拜命第五甲喇索渾部封堵了明軍南撤的歸路,又命第三甲喇都安超部佈陣於明軍西路,親率第一、第二、第四三個甲喇近5000兵馬列陣於北線,至此,除了南線安平河,明軍已然被鑲白旗合圍,真正是背水一戰。
“明國人常道背水一戰,可惜,有幾個能成功?當年大金三太子領軍南下,那宋軍多少人是淹死在江河之中的,有那帶兵的爲先走,不惜斬斷爬船士兵的雙手,嘿嘿...”
徹爾格受父親額亦都影響,很是喜歡讀漢人的史書,因此一眼看出明軍是打算背水一戰,卻是不以爲然的很。
並無多少統兵經驗的阿拜也知道要提防明軍夜襲,因此下令各部多加戒備。
當夜,果然有明軍出營夜襲,但因金軍早有準備,明軍未能取得斬獲,只是用攜帶的火器點引燃了金軍一部分營帳。
尤其可惡的是,夜中明軍不時在各方向朝金軍營地發射類似明國民間的“花炮”,這讓金軍防火工作加重,也讓營中部署盡數暴露在明軍眼中。
......
次日,雙方不約而同的進行了決戰部署。
但讓雙方都沒有想到的是,安平河一帶竟然出現了晨霧,彼此間的可視距離不到五十丈。
晨霧的出現可能和前兩天的陰雨有關,霧氣中,只聽見雙方的號角聲和嗩吶聲彼此起伏。
明軍採取了先發制人的策略,兵力部署最多的北線金軍最先遭到了明軍騎兵進攻,雙方在霧氣中進行了廝殺。
小半個時辰後,喊殺聲停歇,戰場歸於平靜,明金雙方脫離了戰鬥,但雙方的戰果卻是誰也不知道。
卯時,鑲白旗第一甲喇驅使着數百漢人阿哈嚮明軍營地發起了試探性攻擊。
明軍營中的步兵立即以火銃驅敵,霧氣太大,加上連日陰雨天氣,銃管和火繩受溼氣影響,導致明軍有一部分火銃沒能打響,加之有所保留,因此對金軍的此次攻擊未能造成多大殺傷,但金軍也未能突破明軍防線。
在損失了一百多披甲人和兩三百漢人阿哈後,第三甲喇果斷收兵。
很顯然,因爲大霧的緣故,明金雙方對於即將到來的決戰都保持着足夠的謹慎。
辰時,大霧一點點散去,明金雙方終於能夠清楚的看到對方,醞釀了多時的大戰也終於開始。
鑲白旗最精銳的第一甲喇在額真固爾託的指揮下向着先前試探出的明軍營地薄弱處發起了攻擊。
這一次進攻第一甲喇顯然傾盡全力,而明軍也不再保留,將能夠使用的火器盡數發射。
一時間,兩軍陣前爆炸聲不絕於耳,硝煙瀰漫。
衝鋒的金軍遭到了明軍密集火器的打擊,損失不小,但卻以絕對的兵力優勢成功突進。
衝在最前面的金兵已經能夠看到簡易木柵後面正在裝填火藥的明軍。
此時,就聽明軍營中有尖厲的號子聲響起,繼而就見很多後方的士兵突然衝到前方,然後突然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個舉動讓金兵大爲不解,但疑惑的念頭一閃而過,他們已經在做縱馬衝撞木柵的準備。
“豎!”
已經緊張到難以呼吸的士兵們終於等來了命令。
瞬間,早已蹲在地上的士兵們下意識的斜豎起自己手中的長矛,冰冷的矛頭直指那些蜂涌而至的金軍騎兵。
一柄柄從木柵間伸出來的長矛讓衝在最前面的金兵一臉愕然,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長的長矛,但愕然很快消失,望着那些削得尖尖的木頭,他們好像明白了什麼,臉色也瞬間白了。
可是一切太晚了。
“籲!”
求生的本能讓前面的金兵紛紛打馬想要避開那些長矛,然而已經提起的馬速哪怕馬術再高超的士兵也做不到突然轉向。
衝得太快意味着勇士,意味着勝利,但也意味着他們會先死。
一個個金兵恐懼的大聲叫喊起來,他們不想死,他們拼命的勒着馬繮,試圖讓身下的座騎能夠停下來,然而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他們能做的只能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一頭紮在那根冒着寒光的長矛上。
“噗嗤”聲中,瞬間就有數十名金兵在馬上被筆直的長矛直接捅穿,有的如被釘在半空中般一下和戰馬脫離,有的則是順着慣性帶着胸口的長矛繼續向前衝去,直至撞在一人多高的木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