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大多數人猜想的,三百五十人被分批進行海選。每人三分鐘時間。
作爲第一百二十個選手,在三天初選中他被排到了第二天的第三個。
工作人員沒再多說。留下第一天的選手後,其他人等了等便都散了。也有人爲了打探消息待在原地,殊不知比完賽的選手哪還會被安排從入口出來。
容柏跟着大衆走下樓,站在電視臺前面突然有些迷茫。
顧謹臣不在,他不知道他該不該回那個所謂的家。不知不覺中,他竟然犯了和以前一樣的錯誤。
沒有顧謹臣,他該去哪兒,他的妹妹該怎麼辦,他的媽媽治療費用從哪兒來。
思索片刻,容柏擡腳朝之前車子的方向走去。他並不想成爲依附別人的藤木,也不想他的金主大人覺得錢可以買通他的一切。只是不是現在。
第一天的海選會在一個星期後播出。沒有人知道評委到底說了什麼。
細細瀏覽網頁,漂亮的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容少爺,吃飯了。”鐵柱保鏢黝黑的臉上面無表情道。
容柏揉了揉坐久了有些痠疼的腰。
保鏢在看他做到飯桌前就離開了,他和阿姨是不被允許在晚飯後留在這裡的。與其說顧總對*的保護,倒不如說是佔有慾作祟。
房間裡空蕩蕩的,容柏扒拉着碗裡的白米飯。作爲一個吃貨怎麼可能會和食物過不去?
糖醋小排酸甜可口,相當下飯;土豆豬肉毫不膩口,軟綿鮮香;蒜蓉娃娃菜帶着蔬菜的甘甜……和顧謹臣的手藝十成十的像。
又想起來了。嘖。
容柏解決掉最後一個小排,摸着吃了三碗大米的肚子打了個飽嗝。
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容少爺躺在大沙發裡,舒服地伸直長腿。刷微博!
原主的微博上粉絲本只有寥寥兩位數,頭像還是個卡通人物,名字起得倒是有文藝範兒,可現在這個年代,誰管你文藝不文藝啊。
之前一直關注別的信息,容柏終於想起來清理一下這個微博。
果然是被公司放棄的花瓶,經紀人也做的不到位,最後一條發送的微博竟然是半年前!天了嚕,再瞅瞅這關注的人,天南海北什麼都有,各個領域和圈子,估計剛註冊時順着系統點的。
把不必要的微博刪掉以免日後麻煩,該關注的關注,該取關的取關。改了暱稱拍了自拍。才發現自己竟然異常無聊。
沒有顧謹臣的日子纔剛剛開始,他都不清楚自己對這個才相處了一星期的男人是什麼感覺,到了分開的時候卻在思念。
連那時和夏河然在一起,對方外出拍攝一個月,他都沒有過……這麼覺得寂寞的時候。
“honey,媽咪並沒有想逼着你的意思。”
顧謹臣沉默地看着坐在對面沙發上伏在高大男人肩膀假裝哭泣的女人。
剛剛那句“honey”一出,顧謹臣精準地感受到了一束強烈的寒光射向他。擡眸看向那個和他有七分像的男人默默無言。
今天顧家人少,小輩們出差的出差,聚會的聚會,上學的上學。出奇安靜。
顧謹臣拿起茶杯輕啜一口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女人擡起帶有東方女性獨特嬌美的面容,楚楚可憐地看着顧謹臣,大眼睛彷彿下一秒就能流出傷心的七色淚滴。
從小到大被母親同一手法騙的有抗體的顧三堅持一箇中心不動搖。
美女見此招不行,咬牙從丈夫懷裡鑽出來,一腳踩在茶几上,一手提着長裙,一手指着兒子鼻尖,凶神惡煞道:“你他媽/的到底什麼時候給老孃把兒媳婦帶回來!”
顧謹臣壓低目光帶着同情地看了父親一眼,就見對方一臉寵溺地看自家嬌妻……
“不是我不帶。”
美人兒挑眉,放下腳說:“你還沒追到手?”
完全不造怎麼回答的顧總充耳不聞,低着頭研究茶杯,誒,這是新買的吧?上次回來還是一套青花的。
“你這麼一說我更想知道那孩子是什麼樣了,能讓你這麼躊躇的應該是個能人啊。”一掃剛剛悍婦形態,嬌羞地窩在丈夫懷裡,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嬌羞。
顧總繼續研究被子上的花紋究竟是魚還是蓮藕。
“想當初我親愛的可是對我一見鍾情啊。”美人兒感慨道。
“一見鍾情?”顧總抓着母親話裡重點。若有所思,好像把這四個字分開咀嚼着。
“是啊是啊。那是一個煙雨朦朧的早上……”
美婦人陷入和丈夫初次相遇的美好回憶,絲毫不知道三兒子已經起身走人。順便還打包走一套白底紅花,價值□□的茶具。
出了家門,坐上車。顧謹臣並沒有把手裡提着的木箱子給司機。
“總公司。”
車外的情景飛速後退。顧謹臣偏頭看着窗外,手裡卻攥緊了木箱上面的手提。
司機略帶好奇,從後視鏡看了老闆一眼,立馬回過神。乖乖,果然那羣女人花癡不是沒理由啊。
“看我做什麼。”
被抓了現行的司機預感老闆心情還可以,“顧總您今天怎麼不看文件了?”
顧謹臣才發現自己居然不曾在車上看文件了。從那天容柏伸手合住他的文件的時候。
“傷眼。”
司機恍然大悟地應和幾聲,內心感慨着老闆果然是上層人士都開始保養了。
此時顧謹臣腦海裡全部都是母親說的“一見鍾情”。
顧家能維繫幾代繁華,都是靠家主的決策。上一任的家主正是顧謹臣的父親,顧鴻鈞。作爲一家之主,顧鴻鈞是所有小輩們的楷模和典範。現任家主顧謹軒更是繼承了其父的雷厲風行和英明果斷。
顧鴻鈞和妻子譚笑的愛情故事顧謹臣五兄弟姐妹沒少聽,甚至年幼時,都暗自希望找到像父親(母親)這樣合自己心意可以美滿生活的人。
現在,童年時代的偶像告訴你他們的結合居然是因爲“一見鍾情”這種看起來虛無縹緲的原因。這讓顧謹臣在感情的路上摸到一些清明。
顧宅。
“老婆,老三聽進去了。”顧鴻鈞懷抱着媳婦。
譚笑倚在丈夫身上,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花茶:“老三那性子和他大哥一樣,甚至比小軒更甚。我看老三就知道他看對了那個孩子,卻摸不清自己的態度。”手裡的杯子被傭人接過去倒茶。
“老三啊,像你。”譚笑眼前浮現出兒子面癱的臉。輕輕笑着。
顧鴻鈞無奈。當初……算了,當初的事不提也罷。
“太太,剛剛三少爺拿走一套白瓷紅花的茶具。”老管家畢恭畢敬道。如果忽視他眼底的笑意。
譚笑像是被定身一般,舉着花茶的手定在半空。
幾秒鐘後,顧宅上空盤旋着憤怒的叫喊。
“顧謹臣!你這個不孝子!”
一夜好夢。
容柏插着耳機,拒絕了保鏢送他到電視大樓的好意。
適當運動對身體好。耳機裡回放着歌曲的英文原聲。容柏嘴裡跟着輕聲哼唱着。原主所有成績裡,只有英語還算過得去,但是和正統英國腔差的不是一丁半點。
而韓章不一樣,他曾經爲了能和夏河然試一部美國導員的戲,自學英語,經常抓着不認識的外國友人說那一口不流利的英語。久而久之,他的英文水平和英國本地居民幾乎無差。
跑到電視大樓,容柏已經有點小喘氣。夏天的炎熱開始顯現出來。汗珠順着下頜流進領口。
距離海選開始還有半小時。容柏哼着小曲去廁所換衣服。
一身汗的運動衫陽光青年,搖身一變成休閒小王子。容柏在鏡子前自戀地摸摸臉還嘖嘖的自誇。啊呀,真是便宜顧謹臣了。
容少爺傲嬌地把一捧水排在臉上清清爽爽地出了廁所。
在他出去後,一間單間的門緩緩打開。沒有戴墨鏡的男人站在洗漱臺前忍俊不禁。
片刻,他接起響個不停的手機。
“啊喲,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了。好煩啊你。”抱怨的語氣透露着撒嬌和親暱。這要是讓粉絲或者狗仔看到都要掉大牙的!誰能知道這個以冷酷軍閥出道的影帝居然會有這麼一面。
從洗手間出來,第一名選手已經進去了。工作人員看了他的號牌才放他進去。
按照號碼順序坐下,他左邊是個完全不理會人自顧自的女孩,右邊是抱着吉他調音的男孩。
前二十多個人都已經到了,他的出現讓很多人的視線都聚集在身上。容柏把耳機插在耳朵裡屏蔽外界。
“到你了。”有人拍拍他的肩,容柏睜開眼。右手的男孩兒衝他善意的笑了笑。
道過謝後他跟着工作人員走過長廊。爲了好好發揮他看了《最強音浪》前年的一些視頻。即使在海選,節目也會派出主持人跟隨進度。從地方二線主持到知名一線主持應有盡有。
站在容柏面前的女人一襲紅色緊身長裙,正在整理自己的妝容。攝像機放在一邊並未開機的樣子。
雖然好奇,但是爲了保持風度容柏什麼也沒說,對着女主持微微一笑,十分禮貌。誰知道是不是隱形攝像機的把戲。
女主持冷冷瞥了他一眼。並沒有搭話。兩人就沉默地站着。
門口上一盞紅燈亮起來。主持人一擺剛纔的輕視,笑容可掬地看向容柏,“剛纔120號選手說自己很有信心奪冠啊,離總決賽還有很長時間,我們期待120號選手首先能旗開得勝!”
餘光瞄到攝像機開啓的紅色光點,容柏反應極快:“謝謝主持人姐姐。姐姐你穿這身很好看。”說罷從主持人推開的大門走進去。
不明白哪裡得罪那個女主持了,但再沒發現對方在坑自己他就是傻子。
兩邊的燈隨着他往前走也緩慢向前延伸,五光十色,就像通向夢想的捷徑。連容柏這種老油條都有些熱血沸騰。
面前坐着四個評委。容柏暗歎節目組爲了收視率也蠻拼的。
一個作詞名家,一個有些過氣的曾經的玉女歌星,一個當紅男歌手,一個影帝。他完全不明白辣個影帝是來幹嘛的=_=
“各位評委老師好,我是120號選手。我叫容柏。”顏值高的人就是有好處。即使前面已經過了兩個選手,腦子還有些困的評委們對着他的微笑也緩和了臉色。
過氣的玉女明星趙媛有些興奮道:“容柏是吧?多大了?”
即使鎮定如容柏,也免不了嘴角抽搐。這犯着花癡的評委要鬧哪樣……
作詞大家徐博是個看起來嚴肅的老先生,他打斷趙媛的話示意容柏可以開始唱歌。
沒有伴奏,容柏緩緩開口。他的海選歌曲準備的是《你在煩惱什麼》1,和之前視頻所選歌曲出自同一個組合。
“沒有不會謝的花
沒有不會退的浪
沒有不會暗的光
你在煩惱什麼嗎
沒有不會淡的疤
沒有不會好的傷
沒有不會停下來的絕望
你在憂鬱什麼啊
時間從來不回答
生命從來不喧譁
就算只有片刻我也不害怕
是片刻組成永恆那
……”
輕輕柔柔的一首歌,在容柏口中帶着輕緩的堅韌,將所有的煩惱和痛苦都稀釋爲雨過天晴的快樂。讓人充滿向前進,面對困難的勇氣。
容柏的聲音沒有原唱的忽男忽女,柔和有力,卻有青年清亮的純粹。每一處悠揚婉轉都帶着自己魅力的恰到好處。如果說原唱是一點一點以柔和來打破聽衆心裡煩躁的陰霾,那容柏就是一開始就充滿對未來快樂的力量。
一首歌罷,首先反應過來的是男演員韓昌。他接過自己電影電視劇的片尾曲,也知道自己真正去做這一行沒什麼前途。但這次答應《最強》是因爲節目策劃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因爲早起而生的起牀氣一下子消失不見。韓昌帶着笑意問道:“看起來你並不緊張,是有過參加選秀的經歷嗎?”
容柏被問的愣了下,立刻微笑地說:“我曾經簽約過公司,不過只有兩年。也曾參演過路人角色,但是演技太差……”說到這兒,他好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帶着青年的羞澀。
韓昌暗中“嘖嘖”感嘆,這是哪個公司不長眼,把個好苗子放走了。
殊不知劉元接到容柏時可是費盡力氣去捧他,誰料容柏五音不全呢。
待到趙媛三人反應過來時,韓昌已經按下pass的按鈕。容柏微微鞠躬當做感謝。
“韓昌你太狡猾了。”昔日的玉女而今做出嬌蠻的表情仍使一些男工作人員心動。趙媛按下pass鈕,曖昧地衝容柏眨眨眼。“我看好你喲,小帥哥。”
徐博和新晉男歌星許承林沒有多說。
四個綠色的pass展現在容柏眼前,工作人員在容柏一一道謝後帶着他走向選手通道。
他不知道四個評委正看着場地不起眼的一個地方。
“阿奇,你覺得這個孩子怎麼樣?”趙媛一手托腮,無聊地看那被黑布遮着的地方。
裡面伸出一隻手,把黑布撩開。“不錯啊。聲音可塑性很高,而且你們剛剛不都聽入神了麼。”
韓昌撇撇嘴,對於兄弟的這個歌王“媳婦”他從來沒在話語上佔過半點便宜。
“第一次看小奇你這麼欣賞一個選手啊。”年輕人之間的互動引的徐博哈哈大笑。五人聊了片刻,該回到隔間的回到隔間。該一臉嚴肅的依然一臉嚴肅。等待下一個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