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期《最後的挑戰》播出,反響很大。其中更是以容謝兩人對話而火。
兩人雖然說的是中文,但節目組貼心給了英文字幕,意思八/九不離十。夏河然在m國粉絲不少,他平時在熒幕前的形象都是溫和有禮貴公子(大叔)型,能和夏河然做朋友,就算得到一點提攜是不少來m國期望發展的人都夢寐以求的。
偏偏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容柏居然這麼和夏河然說話!有些脾氣的明星都會受不了。
他們說的自然要比英文翻譯更激烈,或者說情緒上更激烈。其中夏河然伸手抓容柏不讓他離開更是被人們拿出來分析,什麼以前的戀人,什麼一見鍾情,什麼因賽生愛,說什麼的都有。腦補出一部超長愛恨情仇連續劇。
很多人還嘻嘻哈哈爲自己想法點贊,惱怒地只有一個人。
辦公室裡,顧謹臣捏斷了手裡的筆。目光兇狠地盯着電腦一個勁看。
站在辦公桌前報告工作的員工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讓總裁不滿意了qaq。總裁氣場好可怕,求解救。
不管他的祈禱有沒有被上帝聽見,倒是有人來解救他了。
辦公室門被推開,唐娜款款走進來,看到站立着抖得跟篩糠似的員工,再看看注意力都在電腦上的顧謹臣。雖然好奇兩人發生了什麼事,唐娜還是開口道:“怎麼了?”
她對娛樂節目不感興趣,對立面容柏做了什麼都不知道。
顧謹臣轉過頭來,冷冰冷地盯着面前兩個人道:“出去。”
那員工舒了口氣,趕忙鞠了一躬離開,唐娜卻不覺是說自己,正打算走近和顧謹臣嘮嘮家常加深印象,就聽顧謹臣重複了一邊,“出去!”
帶着三分怒意的聲音令唐娜煞白了臉。臉上青白交替,不甘心咬着脣,明明之前顧謹臣對她還是笑顏相對啊(←想太多了)。
唐娜被請出去,只剩下顧謹臣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
沒人知道他現在這個後悔呀。其實他不告訴容柏夏河然參加這個節目就是想看看容柏有什麼反應。顧謹臣承認他腦抽了。
現在,夏河然居然主動勾引容柏!我屮艸芔茻!好大的狗膽!
顧總很生氣,心裡還有些心虛。要是知道會是這種情況怎麼可能會讓容柏去錄節目了?非常想扇自己一巴掌。
顧·真·被傳染蠢·謹臣現在要想對策,雖然看着容柏很討厭夏河然,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他也相信媳婦不會找那個人渣。但是看到兩人處在同一畫面裡顧謹臣就心塞。
容柏的工作他基本不會插手,所以也不能通過官方渠道給夏河然帶來實質性傷害簡直糟心。
顧謹臣後悔外加糟心。容柏這邊虐夏河然虐的爽歪歪。
事情的起因是茱莉亞發現了海登和桑妮野/戰的事情,女人爲了自己的幸福不顧一切,大打出手。節目陷入一片混亂。
塞德里克這時坐在容柏旁邊有意無意道:“瞧瞧這些人,得到的不珍惜反而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現在遭報應了。”他原意是海登吃裡扒外讓容柏千萬不要學。
誰料容柏想的卻是其他。
海登特別符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定律。他想到的也就是這樣。
他不會和夏河然做什麼出格的事,而是會將夏河然現在放在心口的東西拉出來。讓他疼的要死,悔的要死,卻毫無辦法。
以前他得不到韓章,韓章就是他的白月光,之後韓章爲他操勞忙碌,就變成了衣服上的白飯粒;現在他找了一個那麼相似的男人,只能說明他將韓章當成自己的硃砂痣,求而不得,永遠得不到。
果然,先人誠不欺我。
容柏要做的是,讓那顆硃砂痣加深加深印象罷了。
他微微挑脣,報應而已。
他要做的不過是頻繁在夏河然面前露臉,其實什麼都不用故意,容柏所有的動作都是韓章的習慣,本來就是一個人的靈魂。如果夏河然心裡有韓章,韓章就是他心口的硃砂痣。
還有什麼能比一個更像現在愛人更像最愛之人的人在自己眼前晃動還難受的事嗎?
十年感情,無論你現在後悔成什麼樣,都無法彌補那個人已經逝去的悲哀和痛恨。
如容柏所料,夏河然已經無法維持自己的冷靜。每每看到容柏,總覺得看到年輕時的韓章,即使兩個人一點也不像,他都沒有方飛像,可就像幻覺。
夏河然頻頻出錯,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受控制總是會往容柏在的地方瞟,即使知道對方不是他心裡那個人也依然深深留戀着,他期盼着那不過是一個夢。
……
時間回到那天,他們還都在青山市的時候。
夏河然依然待在新郎休息室裡,突然就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慌到他想衝出這間屋子,衝出這個婚禮。可是走出去以後他還能去哪兒呢?
他突然茫然了,可是心還是很疼,就想要出什麼事似的。夏河然皺着眉坐在椅子上。之前也有過這種情況,是什麼呢?對了,是之前韓章去幫他陪投資人的時候,他晚上心裡疼的要命,打韓章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大晚上,夏河然出去找韓章。
冬天太冷了。他凍得瑟瑟發抖,兩個人還沒什麼錢,身上的衣服也不怎麼保暖。然後他在離家不遠的小巷子裡找到了韓章。
那個男人已經倒在地上,氣息微弱,身邊都是嘔吐物,酸腐氣息薰得人不想靠近。
夏河然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看到韓章喝成這樣,他慌忙走過去,扛着男人回了家。
韓章長相普通,沒有人能看上他,但是每次他都會拿到大大小小的投資,代價就是喝酒喝到胃出血。
那大概是最危險的一次。
但這次比那次還要疼。夏河然目光移到上,可想起自己之前對韓章做過的事,他又收回目光。他這麼做沒什麼錯,沒有。如果他和朱清雅結婚,他的事業就更上一層樓,到時候韓章也會好過啊!他是在爲他們將來着想!
這麼想着,心臟反而不疼了。
正巧,伴郎來通知他婚禮要開始了。
夏河然點頭,跟着走出休息室。也就不再想令他難過的事。
然而,他知道韓章出事時,已經是第二天,他和朱清雅結了婚,對方是未婚先孕,是他的孩子。
他秘密安葬了韓章的屍體,看到那一具已經冰冷,傷痕累累的身體時,夏河然終於知道他爲什麼會心疼。現在,他已經不會疼了,麻木了。
這個人不會再對他笑,不會笑那麼開朗,好像打開了他所有的心防。
白色牀單罩在他身上,不像剛送來時猙獰,鮮血淋漓。身體因爲失去了生命變得青白,傷痕泛白,一點也不恐怖,卻孤獨之極。
手指碰上皮膚,一股到骨子裡的冷。
你爲什麼不笑了呢?
爲什麼不起來打我?
你冷嗎?這裡好冷呢。你說我抱着你你會不會好一些?
你疼嗎?你不是怕疼嗎?
每次受傷你總不告訴我,這次你應該告訴我。然後大聲罵我。
求求你醒過來,我不會離開你了。
求求你告訴我這是一個懲罰,是一個夢。
求你,醒來好嗎?
笑一笑,就像平時一樣,告訴我這不過是個夢。
太平間裡,男人趴在屍體上嚎啕大哭。淚水落在冰冷的屍體上,只能無力流下去。
原以爲他對韓章的愛情早已經變質,對方已經激不起他一絲愛意。
直到等他無法再出現在自己生活時,夏河然已經知道他失去了什麼。
韓章葬禮很樸素,樸素到只有夏河然自己一人。
他打電話給韓章的父母,得到只是一個在他們心裡,這個兒子已經死在外面的冷漠迴應。
夏河然不知道他還應該打給誰。他們兩人沒有共同的朋友,韓章忙,沒時間交朋友,即使交了也不會深交,因爲怕泄露他們的關係。夏河然的朋友不知道他有一個同性戀人。
每每夢迴,他總能夢到兩人相處的那些年,甜蜜且美好,好像所有痛苦都不存在了。緊接着就定格在最後那一晚,牆上斑駁的醬汁痕跡變成血跡,韓章就躺在牆角,雙眼無神地看向天花板。嘴角微微翹起,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決定。
夏河然有時候不想醒來,他想睡在夢裡。
然後他去了他們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家。
沒有買大房子,或者說他沒有來得及給韓章一個大房子。
所有的東西都是成雙成對。兩個大男人,夏河然從來不在這方面下功夫,比如米黃色很溫馨的壁紙,比如兩個造型精巧的杯子,比如有兩人照片親自設計的掛畫……好像一個避風港,和他另一個“家”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處處充滿了美好。
只是,沒有人再站在廚房門口歉意地看着他。沒有人向他炫耀新拿到的合同。
少了一個人的家,除了空寂還是空寂。
但是這裡有他的味道。
走形的身體怎麼了?普通的臉怎麼了?
當時他看上的,是什麼?爲什麼不過十年,他就忘了呢?
夏河然倒在沙發上皺着眉,面前是電視。
漆黑的屏幕能看到他的映像。
那天韓章就是從這裡看到他要訂婚的新聞吧?
那天他其實又回來過。說出那些話以後,他後悔了。他看到了戀人眼中絕望的眼神,悲痛的目光讓他無法直視。所以他退縮了。
猶豫很久,他打開門,門裡已經韓章的身影,空寂的,只有房門緊關着。裡面傳來低聲壓抑的哭聲。那聲音就像一隻大手攥緊他的心臟,將他所有勇氣都清除至無。
然後他轉頭,離開了這間屋子。
……
很多時候,夏河然都會問自己,爲什麼不進去呢?爲什麼會退縮呢?
可是沒有倒流的時間,所有事情都發生了。
……
容柏的出現,讓他已經或許已經平靜的心湖重新波盪起來。多熟悉,都是刻在腦子裡的回憶。他怎麼會忘呢?不過是時間掩飾了鐫刻在心裡的痕跡,他就以爲自己已經淡忘。
夏河然一個錯神,另一隻手沒有抓住該抓的地方,整個人往後倒去。
這裡是高有十多米的地方。
甚至在身體後仰的時候,他張開雙臂,沒有任何慌張。他看到了韓章的臉。
是不是這樣就能看到你了?我好想你。
對不起。
然後他看到容柏詫異的臉,一閃而過的悲傷也被他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