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給我的光盤, 我很明智的沒有碰,放在櫃子裡。
生日很快就到了,雖然很麻木, 但是看着家人樂呵呵的樣子, 也只好陪着一起笑。
上午十點, 老爸鄭重的把我的手交到啓吾手裡, “讓夏子今天開開心心的喲, 小子。”
“喂喂,你這是雙重標準嗎豈可咻!黑崎來了一副防色狼的樣子,輪到這小子就大大方方吧女兒往坑裡推?”忍不住青筋暴起, 我甩開啓吾的手白了老爸一眼徑直走出門。
一上午過得是極其無聊的,啓吾依舊在不停的耍寶, 我卻心情乏味到懶得吐槽了。
不行啊……無槽可吐就沒有萌點了萬一作者真的幹出半路換女主的事你該怎麼辦啊清水夏子……你要是認真吐槽的話說不定她會給你安個瑪麗蘇屬性啊萬能屬性啊甚至給你個美男後宮什麼的……
就算這樣依然覺得很乏味。
“啓吾……”我打了個哈欠, 垂下肩膀, “我們找個地方睡覺去吧。”
身旁少年的動作一頓,立刻炸鍋一樣的吆喝起來:“夏子你你你你……太猴急了吧也?!”
“混蛋信不信我一個電話把茶渡叫來讓他把你帶回家調|教啊?!”
“哎?!怎麼是茶渡, 上次你說的是一護啊!”
“這樣啊……既然你喜歡一護那就把你許給他吧。”
“你那種慈母口氣是什麼啊豈可咻!!!”
散步到一個環境清幽的小公園,我找了片樹蔭下的草坪坐了下來。
暖暖的陽光穿過秋天稀稀疏疏的樹葉撒到身上,很快我就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中靠到了什麼東西,有點硬邦邦的。我皺皺眉頭,往下蹭了蹭, 最後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 才安心的睡去。
“夏子……”有人輕輕揉着我的頭髮。
“唔……?”
“生日快樂。”
“嗯……”
“還有……す……”
“す……?”啓吾好像說了什麼, 但腦子沉沉的我, 已經聽不清了。
嘛, 他那小子會說出什麼話來。
淺野啓悟看着倒在自己腿上睡熟的清水夏子,無奈嘆氣。
什麼啊, 自己準備好的表白又沒能說出口。
少女在腿上蹭了蹭,翻個身面朝他繼續睡。
從小她就是這樣,睡覺姿勢像個小貓一樣蜷成一團。明明很機警的人,睡覺的時候卻是一點防範沒有的乖巧安靜,記得小時候,自己還偷親過她。
回想起往事啓吾噗的笑出聲。偷親的瞬間恰好夏子醒來,於是自己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拳。
那現在呢……
目光從夏子微顫的纖長睫毛下移,停留在櫻色的脣瓣上。
啊啊啊淺野啓悟做出偷親這種事也太不夠男人了吧?!可是看着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熟睡還一動不動的裝君子不是更不夠男人嗎?!
啓吾少年悲憤的糾結了。
顫顫的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少女柔軟嘴脣的那一刻,心裡頓時露跳一拍。被揍多少拳都無所謂,現在只有吻上去的衝動。
事實證明男二號就是男二號,明明女主在男主角房子裡睡了一晚上都一動不動的,可輪到他就……
“叮鈴鈴鈴……”夏子口袋裡的手機大作,躺在他腿上的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你把手放我嘴上做什麼……”
“啊……”啓吾慌忙拿開,“看到你嘴上有冰激凌……”
夏子坐起來,打個哈欠,接通電話。
好險……幸好她剛睡醒沒有糾察自己所說話的真假……啓吾長舒一口氣,偷偷觀察夏子的表情。接了電話的夏子先是一愣,接着緊皺起眉頭勉強笑着說“您在開玩笑吧”這種話,掛電話時,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啓吾……”不知道因爲剛起來還是怎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剛纔有人來電話自稱警察,說我父母在九條路出車禍當場身亡……”
“納尼?!”
“你說……這是騙錢的吧,就像銀魂裡的‘在下在下’騙錢法,這個是‘車禍車禍’騙錢法吧……”她的聲音裡已經帶着顫抖了。
啓吾攬過夏子顫抖的肩膀,“總之我們快去看看,在空座醫院?”
夏子站起來,緩慢的搖頭:“停屍間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去車禍現場……”
“夏子……”啓吾只覺得喉嚨一緊,夏子堅強的樣子讓他心疼。咬咬牙,他走過去拉住夏子的手奔跑起來。
うそ……うそだよ?一定是騙人的。
這種雙親因車禍身亡的是,是言情小說裡的片段,搞清楚這是同人啊同人!!!
可當趕到九條路,十字路口刺目的鮮紅卻是真實的。
“夏子。”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機械的將目光從地上的血跡移開,回過頭去。
半透明的老爸老媽,正站在我的身後。
“哈,看來鬼魂是真實存在的啊。”老爸傻傻笑着摸摸頭,“沒嚇着你吧?”
“我跟你爸啊,被一輛超載卡車撞到了,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站在路邊,屍體正在被搬上救護車。然後胸前出來了這節鎖鏈。”老媽舉起胸口的鏈子給我看。
我心裡辦感交集,看着靈魂狀態的老爸老媽,說不出話來。
“果然女兒被嚇到了……”
“……沒有,靈魂我看的多了。”我沙啞着嗓子說,“你們……人品就這麼差麼,卡車怎偏偏撞你們啊我說!!!”
“出事前我喊了‘別過來’可是它不聽啊……”
“你不會躲開麼?!”
“夏子,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老媽溫柔笑着撫上我的肩膀,但肩膀上並沒有感覺到重量,“節哀順變。”
“……”這句話聽着很怪啊……
“接下來呢?上天堂麼?”老爸竟然露出了孩子一樣興奮的笑容。
我青筋凸起……“你有點死者的自覺好不好?!託你的福剛纔悲痛的氣氛都不見了豈可咻!”
現在是下午2點左右,路上行人還是不少的。漸漸地有很多人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夏子,我們去個沒人的地方吧,在這裡對着空氣說話很奇怪的。”啓吾小聲對我說。
在老爸的建議下,我們一家人和啓悟,去到購物街買衣服。購物的過程十分愉快,愉快到讓我忘記了父母是真的……已經死亡了。畢竟他們還陪伴在我身邊啊。
可是心裡爲什麼空蕩蕩的,想讓人落淚呢。
“夏子,我跟你媽商量了,果然,這樣還是不行。”老爸表情柔和的看着我,“死了就是死了,像這樣自欺欺人的陪在你身邊,果然還是不行。”
“你們……知道屍魂界是個多可怕的地方嗎。在流魂街條件很差的地方,聽說每天都有搶劫和殺戮。”我咬住下脣,“你們有覺悟嗎。”
“夏子。”老爸走上前來給了我一個擁抱,沒有任何感覺的擁抱,“你看,我現在連擁抱自己的女兒都做不到。我們已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我低下頭。
現世必須要去面對。
比起其他人,起碼我跟爹孃一起快快樂樂的度過了今天的生日,所以……再貪心,也真的夠了,清水夏子。
“你們到了屍魂界,也要一直在一起。如果把你們同時魂葬,說不定就不會分開了。”
我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以什麼心情推開倉庫大門的。
我向吃驚的衆人說明了來意,“想請大家進行魂葬。如果牽着手同時魂葬,可能會去到一個地方吧?”我深深鞠一躬,“拜託了。”
“夏子……”久南白小心翼翼的問,“這是……”
“我父母在車禍中喪生了。”我毫無表情的說。
衆人垂下眸子。
魂葬是久南白和六車拳西一起做的。消失前,父母露出了最溫柔的笑容。
願他們到屍魂界也能相伴一生。
儀式結束後,我簡單道別,就拉黑洞離開了。
現在只想一個人呆着。
突然想起小野秋時說“挑個家裡沒人的時候好好欣賞吧!”這句話,突然覺得很好笑。現在家裡……不管什麼時候都只有我一個人了啊……
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回到了上午與啓吾去的公園,這個小公園正巧在河邊。
我在河邊的沙地上蹲下來,伸出手指一遍遍在沙子上寫下“ひとり”,再擦掉。
只有我一個人了。
“你很堅強的沒有哭嘛。”又是熟悉的關西腔。
我沒有回頭。
“淺野說你現在肯定想一個人呆着。但我覺得不是這樣。”語調輕鬆和平常無異,平子真子在我身邊坐下來。
“你錯了。我現在就想一個人呆着。”
“是嗎,那我走?”
“滾好不送。”
“真是毒舌。”平子嘖嘖搖頭,站起來拍拍屁股,“好啦,我走就是了。”
白襯衣離我越來越遠。我突然,有擡手抓住他衣角的衝動。
“喂——我說,”有些無奈的大長音傳來,“你現在應該挽留我吧?”
“隨你。”我站起來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們,已經見過太多的生死。”平子真子聲音有些飄渺,“每天都有人死在虛的嘴下,甚至,好多人親眼看着同伴在面前死去。”
我停下腳步。
“不是忘記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不是麻木了,而是冗長的歲月裡,學會了把悲痛化爲力量……”
“抄襲可恥。”我擠出四個字打斷他的話。
“切,我正準備聲淚俱下呢。”平子走到我面前,注視着我低垂的眼睛,吊兒郎當的聲音沒有變,眸子裡卻是暖暖的柔和,“我也經歷過,至親離開的痛苦,只有一個人的感覺。哭出來就好了,不要在意麪子,哭出來心裡會好受得多。”
“你那時候哭了嗎?”
“男兒有淚不輕彈……嘛,雖是這麼說,到了傷心處該彈還是得彈。”
手腕突然被拉住,接着一個踉蹌,我跌進平子真子並不寬闊的懷中。
男子特有的味道讓我有些驚慌了,掙扎着想要推開他。可他放在我後腦勺的手卻越發用力,將我的頭牢牢摁在他胸前。
“你……放開……!”心跳亂成一片,我徒勞掙扎着。
“哭吧,我看不見。”平子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哭出來。”
溫柔的聲音令我喉嚨涌上酸楚,之前拼命壓抑的心情,一股腦兒的涌上來,化作酸楚堵在喉嚨。
“不準看……”死死咬着下脣,我聲音嘶啞着說。
“嗯,不看。”他低低答道。
眼眶瞬間盈滿滾燙的液體,我埋在平子真子的胸前,放肆讓眼淚沾滿他的白襯衣。心裡的空洞,都化作溼鹹的的液體,像開了閘的水龍頭一般。
什麼都不想,此時的我,只是攥着他的襯衣,低聲嗚咽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