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清水夏子離開後, 假面軍團統統陷入了回憶模式。
對於流魂街的居民來說,生日就是被魂葬的那一天。在流魂街艱苦悲慼的生活中,生日的概念越來越淡。
跟每年都有人記得自己生日的人類相比, 即使他們擁有無盡頭的生命, 有能怎樣呢。
“喂, 我說你們還有誰記得自己的生日嗎?”茶餘飯後, 日世裡剔着牙問道。
回憶錄免打擾模式中……無人應答。
日世裡額爆青筋, “餵我說你們,怎麼一個個都是一副死人的表情啊?!你們有我慘麼?我是草鹿區出來的耶!還有羅茲你,明明是個下級貴族家的少爺, 怎麼也一臉‘小白菜喲地裡黃喲’的表情啊口胡!”
“哎?我看氣氛很沉重……也就跟隨大部隊的露出沉痛的表情……”下面的話消失在日世裡的拳頭下。
平子真子丟掉牙籤,躺在沙發上伸展長胳膊長腿。白和拳西在流魂街就認識, 這他是知道的, 兩人在69區相依爲命許多年。莉莎大概是50多區, 條件也不容樂觀,羅武似乎也是5、60區的樣子。除了貴族少爺羅茲, 其他人在流魂街的生活都很坎坷。
啊~~~~相比他們,生後在33區衣食無憂的我是不是太過幸福了啊。
平子真子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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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這種東西——
本來就是作者拿來湊字數的。(平子君你真相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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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魂街的環境,以靜靈庭爲圓心,依次遞減。其中環繞靜靈庭的1區最爲繁華。把每一區都看作是一個環狀帶的話, 第34環, 也就是34區, 是中央四十六室下令劃分的林區, 整個34區全部是樹林, 幾乎沒有居民。
34區的森林環是整個流魂街的分水嶺。由於沒有人敢穿越34區的密集森林,34區前後的治安, 可謂是天壤之別。
這一點讓生活在西流魂街33區的平子真子好一通得意。因爲自己人品好才趕上了末班車,一定是這樣。
前世是怎麼死的,他早就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自己餓了兩天沒吃飯,餓暈在路邊時,有個老太婆給了他一碗粥,然後——
自己就很沒志氣的被誘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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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子!!!!!!!!”河東獅吼響徹33區,平子真子捂着耳朵,怨念的想這個老太婆明明瘦得成幹了怎麼會有底氣吼得這麼嘹亮。
收養他的女人叫登勢。是個很溫柔(?)美麗(?)的女人,年級大約人類年齡的50多歲……口胡那是什麼違心的話!明明是個理髮狂老太婆!!
“真子……別躲,你知道躲也沒用。”登勢帶着笑意的聲音陰森森的。平子真子往柴草堆裡縮了縮。
“男孩子留長髮就像是樓上總是欠債的天然卷穿女裝一樣讓人想拍磚。”
“喂死老太婆你到底是從哪兒穿越過來的啊!!!”
話一脫口,平子立馬捂住自己的嘴。不好……一時激動暴露自己的方位了……
“桀桀桀桀……”聽着漸進的詭笑,平子終於忍不住從柴草堆裡蹦出來,撒腿就跑。
“混小子!!!有種你就別回家吃飯!我會在飯裡放蒙汗藥,等你睡着了再把你那一頭黃毛剃得一根不剩!”
“死老太婆你太卑鄙了!”平子摸摸扁扁的肚子,從中午就開始躲,一直沒吃飯。誰知停下腳步回頭看,卻看到穿着素色和服的老女人舉着菜刀撒開丫子向自己衝來的詭異場面。
“嗚哇!你那是菜刀不是理髮剪啊!!!”
最後,平子真子只能任憑登勢把自己留了好久才過肩的長髮咔嚓咔嚓都削掉,頂着一個刺蝟頭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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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女人,在並不是完全和平的33區,還領着一個孩子活下來,的確很了不起。
丈夫得病早逝,很早就當了寡婦的登勢,當初只是因爲惻隱之心纔將蜷縮在牆角的這個金髮小鬼領回家的。
即使家裡多了一張吃飯的嘴,生計還是沒問題的。年輕時學了一手精湛的縫紉技巧,憑這個她開了一家和服鋪。她的譜子在流魂街二三十區都是十分出名的。
賺的錢,除了日常花銷,全部都一分不差的存了起來。得給這個黃毛小子存好娶媳婦的錢,登勢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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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店裡今天又來了鬧事的人?”平子不悅的眯起眼睛。
“吃你的飯。”一巴掌拍上桌子對面金燦燦的腦袋。
“爲什麼不跟我說。”
“你就是個小鬼,跟你說有什麼用。再說,這種事很常見了,大驚小怪什麼。”
平子看了一眼無所謂狀的登勢,沉了口氣說:
“老太婆……送我去真央吧。”
“不行。”想都沒想就拒絕的果斷聲音。
“喂!你好歹考慮考慮啊!我很嚴肅的!”
“沒商量。吃你的飯。”
平子看着對方堅決的毫無商量餘地的表情,悶悶地把話咽回肚子裡。
“我說你,飯都吃到狗肚子裡了。”登勢用筷子戳着平子硌人的肋骨,“就算真是狗現在也養成熊了,你怎麼還是瘦的跟乾柴一樣!”
“都拉了。”平子不在意的說。
“你在飯桌上說這個想死是不是?!”
“是誰先跳起話題的啊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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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小鬼平子躺在和服鋪房頂曬太陽。
迷糊中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完全顛倒的世界行走,一切動作都是相反的。
奇怪的夢被樓下摔東西的聲音打斷了。
“老太婆你想死是不是?!”男人粗狂的聲音震得房頂一顫一顫。平子嘴角一抿,麻利的順着梯子滑下去。
店裡一片狼藉,椅子凳子都被砸碎,掛着的和服也被撕成了碎片。三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拿着大腿粗的棍子,正在砸櫃檯。
“錢,別告訴我這兒一分錢都沒有!”
“沒有。”登勢面不改色的說。
“你這女人……!”男人的話戛然而止,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真是,麻煩死了。”平子真子翻了個白眼,丟掉手裡的板凳腿,“老太婆,快回家。今天我要吃烤魚。”
靈巧躲過胖男人的棍棒,平子摸過櫃檯上的鑿子,刺穿男人的小腿肚。
“你這小鬼從哪兒來的!”剩下的男人暴起,揮着木棍砸過來。但比起他的動作,單薄輕盈的平子真子顯然更加敏捷。
“我說,你難道不知道登勢老太婆是流魂街第一鐵公雞麼,竟然到這兒來搶錢。”
店裡很快來了鄰居,大家很快將三個男人制服,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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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還是讓我去真央吧。”晚飯時平子再次提起這件事。
他想變強,不用非常強,只要能守住他這一畝三分地就行了。
出乎他意料的,這次老太婆居然沒有一口回絕,“隨你便。”登勢收拾碗筷,頭也不擡的說,“我討厭死神。”
“嗯。”平子抓抓腦袋。
“流魂街的孩子在真央會受歧視。”她面無表情的說。
“我知道。”
“死神很危險。”
“我知道。”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
“知道。”
“這樣也要去?”登勢擡起頭,滿是褶皺的臉上是複雜的神色。
“嗯。”金髮少年耷拉的死魚眼裡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輕嘆了一口氣。“拿你沒辦法。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
“啊~~~~~老太婆,別露出生離死別的表情啊。”平子拖着大長音說,“以後再有上午那種人來,就告訴他們你兒子是死神,肯定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了。多拉風!
“死小子你是因爲拉風纔去的嗎?!”
“嘛……”挖鼻孔,“也有這個理由……”
“喂喂!你怎麼又拿起菜刀來了死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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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平子真子順利的上了真央。因爲天生靈力優秀的關係,被分到了全是少爺小姐的一班。
上學的日子比在家遊手好閒還無聊。
平子真子耷拉着嘴角露出皿字牙,撐着下巴聽講師說屍魂界的四大貴族什麼的。
很快就昏昏欲睡了……死魚眼漸漸闔在一起。
啊……不知道老太婆在家裡幹什麼呢。
除了文化課,其他科目平子真子都是數一數二的,尤其是斬擊。
很快到了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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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淺打,穿着真央校服的平子真子,一路逛蕩着回到33區。
之前他並沒有告訴老太婆回來的日子,就是想給她個驚喜。
不過驚喜這種東西……老太婆真的知道長什麼樣麼……平子一邊挖鼻孔一邊想。
“ただい——”推開門,“ま”字還沒出口,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
自家老太婆,痛苦的倒在地上,嘴角和手上都沾着紅色。
“喂!你……”丟掉淺打,慌忙跑過去,“死老太婆你就是這麼歡迎我回來的啊?!”
“念念……早晚被你念死……”登勢擦去嘴角的血漬,撐着地板坐起來。
平子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皺着眉頭。
登勢突然哈哈笑起來,“黃毛小子,你八成是被我騙了吧?剛纔做衣服的時候被針扎到了,不小心滑到時又碰撒了紅顏料……”
“那嘴邊是怎麼回事!!!懷疑是草莓味的就嚐嚐看了嗎?!”平子忍不住大吼出聲。
“你怎麼知道?”
“給我適可而——”平子的大吼突然停止了,登勢突然彎下腰猛咳起來,血絲從捂着嘴的指間溢出。
寒假很快結束。即使平子以這樣那樣的理由要留在家裡,登勢還是堅決要送他走。
“既然一開始咬定了,就別給我鬆口。”
“我還等着給你縫補死霸裝呢,小子。”
“等我回來,一定要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啊,老太婆。”
登勢一巴掌呼向平子明顯長長的頭髮,“暑假回來給你假頭髮,原來飯都吃到頭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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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回來時,和服鋪已經關門了。
再三詢問理由,登勢總是用一句“不想做了”搪塞過去。
其實是已經沒有力氣拿起剪刀了。她的身體自己清楚,恐怕是得了有名的絕症“肺癆”。
恐怕……撐不過下個冬天了。
這話,不能告訴那個小子啊。
平子再次頂着個刺蝟頭。只不過這次是心甘情願而不是被人揮着菜刀恐嚇的。
“老太婆。”看着佝僂着背給自己收拾行李的登勢,平子用平常一樣欠扁的語氣叫道。
“幹嘛。”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做死神。”
“爲了拉風。”
“喂!你給我正經一點!”
“你個吊兒郎當的混小子有資格讓我正經麼?!”
平子扶額。對話總是演變成這樣,真是。
“所以……我下次回來前給我好好活着。”
頭髮有些許花白的老女人,佝僂的身形頓了一下,卻還是低頭收拾行李,沒有接話。
“我保證以後不再叫你死老太婆,所以給我好好活着。”
登勢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滑過滿是皺紋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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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沒有撐過這個冬天。
平子挫挫凍得通紅的手,打開門大喊:“我回來啦~~~~~”
……
房間空空蕩蕩。
走過去,茶几上擺着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
除此之外,沒有老太婆的身影。
【流魂街的人死後會直接化爲靈子,不會留下屍體和衣服。】
這是真央老師說的話。
平子死死盯着懷裡的一副,最後一件冬服,線頭並沒有剪掉。
腦海裡浮現出一邊咳嗽一邊做衣服的老太婆。
“豈可咻……我爲什麼要做死神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多管閒事的老太婆……誰要你給做衣服了……”
他喃喃自語着,只是叫做登勢的老太婆不可能再聽到了。
啊咧,眼前怎麼有水霧?
啊咧,水霧怎麼越來越多。
啊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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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上的平子真子翻了個身。
羅武捧着少年JUMP正在看他最愛的銀TAMA。
啊……這就是他爲什麼從來不看銀TAMA的理由了……
平子真子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