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桑, 你這麼頻繁來我真會覺得自己的小店變成風水寶地了。”清水夏子身陷虛圈兩天,平子真子這兩天頻繁的往他的店裡跑。看着在客廳翹着二郎腿看電視的平子真子,浦原抽抽嘴角。
“有什麼關係, 現在不是沒客人麼。這兩天都沒見到一個客人上門。”平子不在意的揮揮手。
“是事實你也不要說得這麼直白啊。”浦原無奈的垂肩, 看着賴在沙發上心安理得的平子, “平子桑, 清水桑回來了我會告知你的……你不用這麼蹲點……”
“都說啦我不是爲她來的。”平子裝作不耐煩的聲音從沙發傳來, “是因爲最近倉庫裝修,實在沒地方去。”
“…………好牽強的理由。”
兩人的談話因玄關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被打斷。
“是客人麼?”浦原向玄關高聲詢問,卻不見有人回答。看見沙發上半躺着的平子沒有起來的意願, 他放下手裡的茶杯,向玄關走去。
一小灘血跡從緊閉的門縫裡滲出。浦原面色一緊, 拉開玄關的隔斷門, 看見了倒在地上衣衫襤褸……或是說血跡斑斑更恰當的清水夏子。
“清水桑……!”
“哈……果然, 還是很勉強啊……”地上的少女擠出一個笑容,卻因此牽動臉上的傷口, 倒吸一口氣,聲音微弱的說:“……高估我的計算能力了……”
浦原粗略的檢查了一下傷勢,腿部基本上沒傷,臉上、脖子、肩膀、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看起來像是爆炸造成的傷口。尤其是脖子附近, 汩汩冒出的暗紅血液順着玄關地板一路蜿蜒。
很重的傷勢, 現在她大概也是勉強在支撐意識。
“喜助, 客人麼?”平子真子一手拿着遙控器, 悠哉悠哉的晃過來, 卻在看見玄關的一刻,死魚眼猛地睜大, 噎住話頭。
“平子桑將她抱到裡面,我去拿治療工具,要立刻止血。”浦原面色凝重的迅速閃身進屋。
***
好疼……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不疼的地方,尤其是腦袋,疼得厲害,呼吸困難,意識也渾渾噩噩。
粘稠的溫熱液體從脖頸處在地板上擴散,貼着地板的一半側臉都浸在了粘稠液體中。我無意間舔到嘴邊沾上的液體,腥鹹的鐵鏽味充滿口腔。
“真是,對你無話可說了。”耳邊隱約傳來壓抑着憤怒的聲音,我感覺到自己被翻過來臉朝上,然後整個身體騰空了。
眼前是金色的東西,模糊的視線卻辨別不出是什麼東西。
腦袋好像靠到了很舒服的地方,沒再想太多,我放鬆身體將意識沉到最底下。
***
治療術方面,喜助比自己在行的多。平子交給了浦原喜助和小雨等人,自己坐在門邊,倚着門框,低下頭。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清水夏子的血沾的殷紅一片。
她到底是出了多少血啊混蛋!
平子真子也搞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天天往浦原商店跑。或許是在期待金髮少女得意洋洋的從黑洞跳出來,露出小狡黠的微笑,金色眸子閃着亮光說“我毫髮無傷的回來了~~”這樣的話。
絕不是現在這種情況。
小雨用溼毛巾擦着清水夏子身上快乾掉的血塊,再將毛巾泡在水裡洗乾淨。不一會兒兩盆水就染成了殷紅色。
“血止住了,清水桑沒有生命危險。”浦原勉強笑着走過來坐到他旁邊。
“嗯。”應了一聲,平子將視線轉向榻榻米上熟睡的身影。
“大概是脖頸處近距離爆炸造成的,還好她把殺氣石分佈在血管聚集的地方,減少不少傷害。氣管和聲帶都沒有損傷,真是萬幸。”浦原拿過毛巾擦乾手上的血跡。“嘛,你可以鬆一口氣了。小雨要給清水桑包紮,我們就先退下吧。”
“喜助啊。”平子低着頭看不見表情,故作輕鬆的聲音因壓抑着情緒而微微顫抖,“你明知道她會受傷還贊同她去,有點過分了喲。”
好像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浦原露出苦澀的笑容,“非要這麼說,我們彼此彼此。清水桑出發前怕是見過你吧?你不也沒有將她攔下麼?”
平子一下子僵住。
“依照清水桑的脾氣,就算你怎麼反對,她認定的事就不會放棄。這點我們都無能爲力。”浦原的聲音裡多了一絲嘆息。
門一下子拉開,小雨站在門邊輕聲說:“店長,夏子姐醒了。”
浦原如釋負重的呼了一口氣,轉向身側正想叫平子進去看看,誰料身旁人扣上了小氈帽,撂下一句“我先走了,不用送”就消失在門口。
***
“真子,又去喜助那兒了啊。”大門吱嘎一聲,平子真子低着頭走進來。羅武從沙發上轉過頭來衝平子吆喝,後者卻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走進廚房。
“混蛋!沒給我剩晚飯啊!”平子啃着蘋果從廚房走出來。
“禿子!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
“嗯?嗯,沒什麼。”平子冷淡的說着脫掉外套扔在一旁,坐在沙發上啃蘋果。
“遇到虛了?”莉莎淡淡問,“你沒帶斬魄刀吧。”
“不是。”平子將蘋果核丟進垃圾桶,懶洋洋的摳摳耳朵站起來,“我要去睡覺了,你們看電視小點聲。”
從頭至尾沒有看任何人的眼睛。
“禿子!”實在忍受不了的日世裡一個箭步衝上去揪住平子的頭髮,“有什麼事給我說出來!露出那種表情算是什麼啊!”
“別鬧。”平子第一次沒有跟日世裡扭做一團,輕易的掰開日世裡的手。劉海在眼睛處投下陰影,看不見他的表情。日世裡一時愣住。
“也沒什麼,就是清水夏子從虛圈回來了。”平子語調輕鬆的聳聳肩。
“夏子她還好吧?”久南白着急問。
“……我身上的血都是她的你說她好不好。”
衆人陷入沉默。
“嘛,總之就是這樣,我去睡覺了~~~”揮了揮手,平子關上房間門。
久南白嘟起嘴,盯着平子緊閉的房門,“吶,真子在生悶氣?”
“誰知道呢。”莉莎若有所思推推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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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浦原桑和小雨在身邊。身上纏滿了繃帶,但是疼痛沒有減少多少,腦子脹的厲害。
“浦原桑……”我扶着腦袋坐起來,緊皺着眉頭。“有水麼……”
小雨遞到我嘴邊,我喝了一小口。
浦原輕柔笑着,“辛苦了,清水桑。這麼重的傷,是爆炸麼?”
爆炸……我努力回憶是怎樣回到現世的,可除了太陽穴突突的疼,什麼也想不起來。只隱約記得在虛圈跟葛利姆喬綁定了……好像還見到了織姬。但至於是怎樣回來的,一點也記不起來。
看我眉頭緊蹙的樣子,浦原微笑搖頭,“想不起來就算了,好好休息重要。你怕是腦震盪了。”
“腦震盪……?”我扶着眩暈的腦袋,緊緊皺着眉頭。
“你先睡吧,別想這麼多。”扶着我躺下,浦原幫我蓋好被子,退了出去。
我努力想回憶漏掉的那段記憶,可腦袋一沾上枕頭,立刻不由自主的沉沉睡去。
***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一醒來就發現啓吾坐在榻榻米旁邊。
“醒了?要不要喝水?”見我睜開眼,啓吾露出如釋負重的笑容,慌忙遞上水杯。
“……唔!”正欲擡手拿住杯子,卻發現右臂被吊了起來,左臂也有着四五道很深的傷口而使不上力氣。
“你別動。”啓吾放下杯子扶我起來靠在他身上,又把被子湊到我嘴邊。
乾涸開裂的嘴脣觸碰到涼涼的水立刻傳來一絲微痛,顧不上那麼多,我咬住玻璃杯邊緣一飲而盡。
喝完水後,喉嚨舒服了一點,腦子似乎也變得清醒多了。我扶着啓吾站了起來。
“別勉強!”他慌忙攙住我。
“沒關係,是受傷了又不是癱瘓了。”聲音有些喑啞,我單手扶着牆向外走。
“喂!你去哪兒啊!好好躺着別動!”
“啓吾你被唐三藏附身了麼,囉嗦死了。”頭疼難耐讓我有點煩躁,我不去管啓吾的擔心向外走着。好在腿部沒大受傷,走起來有點跛罷了。
走到客廳,發現浦原正在喝早茶。見到我他立刻站起來。
“清水桑,你的身體先去休息比較好。”
我擺擺手。“有更重要的事。我想起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了。”我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坐在茶几旁,“浦原桑,黑崎他們還沒去虛圈吧?”
浦原搖頭。我微笑,“那我的情報就派上用場了,也不枉掛了一身的彩。”
***
啓吾被趕去上學了,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我不要亂動。浦原煮了清粥,可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他說腦震盪不能頻繁移動,讓我暫時住在他這裡,也好有人照顧。
下午時候,我快在房間悶出毛病時,聽見客廳傳來久違的清脆女聲。
“夏子醬~~~我們來看你了喲~~~~”
“呀,你們來了啊,正好,我要去拜訪黑崎桑,清水桑就拜託你們照顧了。”然後聽見浦原出門的聲音。
嘩啦一聲房間門被拉開,久南白立刻撲了過來。
“傷得重嗎?”大眼睛盯着我忽閃忽閃,我微笑搖頭,“沒關係,就是腦震盪,右臂骨折,其餘都是小擦傷。”
“小擦傷?明明出了很多血啊!”久南白責備的看着我,回頭詢問道:“是不是啊,真子?”
“嗯。”門板後面傳來一聲悶悶的應答。
久南白把一盒巧克力塞進我手裡,快速說:“莉莎說探病不能很多人,會打擾你休息的,真子買了這個給你吃。那,你們慢聊,我要先走了~~~”
喂喂……來了就走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叫我買的!豈可咻你別跑!”沒聽完他的話久南白就一溜煙不見了,平子真子尷尬杵在門口,視線僵硬轉向我。
我本想拍胸脯自豪的說我遵守約定活着回來了喲,可看見他複雜的表情,到嘴邊的話都不見了。
低頭盯着榻榻米,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奇怪。
如果不是我的肚子發出咕咕聲,氣氛還得一直僵持下去。
我顫巍巍的站起來,想去客廳盛碗粥喝,卻被他伸手攔了下來。
“你個殘疾就好好呆着別動。”一把將我摁回榻榻米,他轉身走向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