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育嬰記事（上）
（一）
“步桑，你在做什麼？”阿散井戀次從朽木白哉的辦公室出來走到拐彎處時便看到櫻田步手中拿着幾份資料正靠在牆壁上思考的表情。
櫻田步在阿散井戀次走出來的時候便察覺到了，再等到他主動開口問的時候便回答：“副隊長，明天隊長有空嗎？”
“誒……步桑，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你去問……”在櫻田步的直直盯着的情況下，阿散井戀次越說越小聲。
“副隊長，我明天要和隊長出去，所以隊長的工作拜託您了。”櫻田步也知道阿散井戀次對於他和朽木白哉的關係是有着極大的好奇的，而且在露琪亞暗中的鞭策下，戀次也持着支持的態度，所以這麼說後阿散井戀次一般都會義無反顧的答應。
“是。步桑！明天好好和隊長約會啊！”阿散井戀次咧開嘴笑着像明天是他要和露琪亞約會一樣。
櫻田步笑得溫柔而欣慰，“呵~您現在去隊長的辦公室承擔一下怎麼樣？”
“好的~”陡然上調的音調顯示出本人的熱情。
朽木白哉抿着脣皺眉，以他的耳力，櫻田步的聲音他是聽不到的，但阿散井戀次那個大嗓門傳來的聲音可謂是很清楚了。
他是不是應該出去，然後對櫻田步說不用做到這樣，只要今天再努力處理，明天他還是有空的？
這時離上次櫻田步陰差陽錯的到朽木宅邸過去了半個月，期間瀞靈廷除了遭到過幾次虛襲，便再無事端，貴族那裡也很安分，所以最近手邊的事也不算很多。
朽木白哉想着想着便看到門被打開，阿散井戀次一臉高興地對着他說要承擔下餘下的工作，明天的份也讓他完成。
鬼使神差的朽木白哉點了頭。
在紅髮副隊長出去後過了一分鐘，櫻田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隊長，我是六席——櫻田步，有事報告。”
“進來。”朽木白哉的看了眼手邊只剩下幾份案卷，也便放下了筆，擡頭時看到掛着柔和微笑的櫻田步恭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整了整神情，櫻田步將手中的資料遞到朽木白哉的桌上，“隊長，這是上次四楓院現任家主遞交的文書。”
朽木白哉低頭翻看着文書，整個心思也全部沉浸在了上面。
朽木白哉一直是嚴肅冷寂的，但此刻的表情卻是夾帶着認真的肅穆，而前幾次休閒時間的相處中隱隱含着放鬆的姿態。
放鬆的姿態嗎……櫻田步被這個忽然出現在自己腦海的詞給弄得一楞，然後回過神的時候便看到朽木白哉低頭寫着什麼。
印着裙帶菜大使的杯子放在朽木白哉的手臂邊，櫻田步看了一下屋裡的東西，水是剛開的，茶葉還是她上次拿來的。
一陣綠茶的清香悠悠的飄到已將剛纔的文件批改完畢的黑髮男子鼻尖，擡起頭的時候便看到櫻田步端着托盤，恬然的笑着，“隊長，茶。”
雖然想過時時爲朽木白哉泡茶，但實際上這半個月櫻田步卻不是常到辦公室的，除了遞交文件的時候泡上一次，數數也只有三四次而已。
朽木白哉也有自己的事情，櫻田步也有她的工作，甚至於目前還毫無關係的情況下，櫻田步並不認爲，朽木白哉的身邊可以時時有她的存在。有機會了纔會聊會兒，碰到了纔會打聲招呼，這是目前最好相處模式。
“雖然和廉矢先生的還有差距，不過，隊長，和前幾次相比，有進步嗎？”低柔的女聲緩緩的迴盪在被夕陽照進的室內。
“……進步了。”原本想以單純的應聲來表達的朽木白哉在看到那張被夕陽暈染上橙紅的臉蛋時，轉了口。
“那，隊長，我告退了。”將所有的東西都放置回紛紛放置回原處，櫻田步微低頭道。
“啊。”朽木白哉端着杯子，看着走到門口的女子轉身將門輕輕移上。
櫻田步並沒有走遠，再走到距離辦公室左邊兒十米的長廊處便停了下來，雙手放在欄杆上，看着底下紛紛都將下班了的同事。
櫻田步朝着發現她的隊員打着招呼。
忽然看到米倉幸三人要大聲呼喊的模樣，櫻田步立馬做了個禁止的動作，然後揮揮手。
三人倒是嚴肅的擺了了解的姿勢，然後齊步的走出了番隊。
直到原本還有人影的番隊變得空無一人櫻田步都站在那裡看着下面。
整片天幕從原本的暈紅到如今的黑沉，點點的星光點綴着夜色。
“櫻田六席……”仍是冷凝平直的語調，櫻田步無來由聽出其中微含着的詫異。
朽木白哉還沒找到要說的話便被一臉燦爛笑意的女子打斷了思緒，“隊長，全部好了？”
“啊……”
櫻田步手背在身後，一步一步走到朽木白哉的面前，擡起頭嘴角的弧度柔軟如初，“那也就是說，現在是隊長的私人時間了。”
“……你一直……在這邊等嗎？”朽木白哉又做不了單純應聲了，只能將視線移到升起的弦月上，沉黑的瞳孔中透着熒光。
“對啊。……剛纔隊長在工作，談私事不太好不是嗎？”櫻田步亦轉身看着月光。
朽木白哉張了張嘴，明明有話要說卻無法從喉嚨中發出。
櫻田步此刻側頭正好看到男子皺着眉似乎在思考什麼的俊逸面容上。
明明是一副糾結的表情，櫻田步卻是莫名想笑，……可愛的……面癱隊長。
“隊長不需要煩惱要怎麼開口，咳咳……”假意的清了清喉嚨，櫻田步繼續道：“明天我要去看小蒼，隊長，您去嗎？”
“……啊。”這次應聲帶着剎那間的放鬆感，朽木白哉暗中呼了口氣，然後才注意到側頭看着自己的櫻田步。
櫻田步及肩的暗紅髮色從耳邊滑落下來，澈紅的眼眸帶着笑意的看着朽木白哉，接着發現隊長正將視線逐漸從她的身上轉移到夜空中。
“……明天上午八點，我來找你。”就在櫻田步正要說下一句話時，明明還有空氣的幾十釐米距離，但在她聽來那聲音似乎近在耳旁。
“嗯。……那隊長，我回去了。”櫻田步退離牆壁，朝着站得筆直的身影躬身。
“……我送你回去。”朽木白哉先櫻田步跨開了步，加大步子走了幾步後又逐步減緩。
櫻田步實在忍不住憋悶着笑聲，然後快步跑上前，這次可不是和服了，完全追的上。單手輕輕的挽起身側男子的手，“咳咳，隊長，現在是……”
“私人時間。”這次沒等櫻田步繼續開口，朽木白哉打斷了她的言語，“……走吧。”仍有停頓的卻變得釋然起來。
他剛剛在緊張什麼……
又在彆扭什麼……
明明什麼都沒有說明的關係，在櫻田步的一舉一動中開始顯得自然起來。朽木白哉悄悄自問着，卻在微低頭看着那女子嘴角的笑靨後……
似乎變得不再重要……
櫻田步踏着輕快的步子，她並沒有很靠近於朽木白哉，身與身之間仍有幾釐米的距離，但手臂挽着的時候，即使隔着衣物，還是可以在這秋天的深夜中感受到絲絲的暖意。
“隊長，明天見。”
但在朽木白哉要開口迴應的時候輪到櫻田步打斷了，她的眼完成了月牙，紅潤的脣角勾起的弧度透着柔軟，“隊長，明天您可以穿休閒服嗎？……畢竟……”
“很麻煩，……而且很有趣。……啊，我知道了。”
在宿舍門口的燈光下，櫻田步和朽木白哉的對視將彼此的此刻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一個勾着脣笑着……
一個面癱着臉，那眉眼卻讓人覺得神情愉悅……
“……櫻田六席，明天見。”
看着男子逐漸遠去的身影，卻覺得太清瘦，櫻田步不禁提高了聲音，喊道：“隊長。晚飯要吃飽啊。”
那上揚的女聲讓朽木白哉的身形一頓，最後消失在了櫻田步的眼前。
“啊啊，肚子餓了。去廚房看看吧。”摸了摸肚子，櫻田步淺笑着關上了女子宿舍的門。
（二）
六番隊女子席官隊——四人圍聚成一圈坐在一個房間中吃着早飯。
“步桑，昨天原來你等的是隊長啊。”米倉幸咬了口飯糰，一臉笑意的看着喝着粥的櫻田步。
櫻田步今天穿了簡單的白色豎文浴衣，衣上點綴着片片竹葉，墨色的腰帶系在腰間，稱着她白皙的膚色顯得溫婉清麗。
“昨天聽到了？”櫻田步手指手快的迅速戳了戳米倉幸光潔的額頭。
“誒？！步桑，晴奈和由夕也都有聽到的，而且其他的女隊員也都應該知道了，爲什麼單欺負我。”將剩下的飯糰塞在嘴裡，米倉幸捂着額頭，掃視兩個在聽到她的話後嚴肅望天的傢伙。
櫻田步笑着轉移開了話題，“昨天我將關於隊裡一些事情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由夕你等下將它們交給副隊長，行嗎？”
“嗯。”長澤由夕認真的點點頭。
“誒？步桑，你今天不去席官室嗎？”鶴田晴奈問道。
“嗯，我和隊長等下要去流魂街。”在看到三張或誇張或搞笑的表情後櫻田步主動說明了原委。
“怪不得沒穿死霸裝呢，……就是上次那個小嬰兒，……啊啊，好好啊，羨慕！”米倉幸嘟着嘴，但碧藍的眸子裡帶着喜悅的笑意。
“八點了，我出去了。”番隊的工作時間是從八點一刻開始，所以米倉幸三人吃好早飯後繼續坐着休息。
櫻田步拿起榻榻米上的斬魄刀插在腰間，站了起來跨出房間。
“一路小心。”三重奏的少女聲音從身後傳來。
（三）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已經站在門口的黑髮男子，“隊長。”腳上的木屐發出的聲音似乎是敲擊在心臟處。
朽木白哉着了一身藍白相間的浴衣，修長清瘦的身軀包裹在衣間同腰間的斬魄刀映襯着顯出清冷淡漠的氣質。
如同是商量好的，櫻田步嘴角噙着笑走上前。
“隊長，走吧。早飯有吃飽嗎？”
“……啊。”朽木白哉看着擡頭微笑的女子，應道。
除了頭上的牽星箍外，朽木白哉今天並沒有帶銀髮風化砂，所以櫻田步可以很容易看到男子白皙的脖頸。
走在街道上，櫻田步忽然想起上次給過朽木白哉糖果的事情，後來露琪亞有對她說，其實朽木白哉並不喜歡甜食。
她對於朽木白哉的瞭解還浮於表面，櫻田步那時想，然後想着……她要更加更加的瞭解隊長，要從隊長的口中親口聽到關於他自己的事情。
“……隊長，你不喜歡甜的東西是吧？”
“啊，……上次的糖果很好吃。”中間有停頓一下，但黑髮青年的話讓櫻田步愣了神，最後抿着嘴脣笑了起來。
朽木白哉低頭便看到女子一臉笑意的看着前方，然後在察覺到他的目光後說道：“我雖然知道隊長喜歡吃辣的食物，但糖果可沒有辣味的。……真的好吃？”
朽木白哉再次應了一聲，他確實並不喜好甜食，所以對糖果不是很喜歡，在收到櫻田步的那顆牛奶味的糖果後卻是吃了，雖然甜的讓他的眉心都皺着，但……感覺卻不壞。
“那上次隊長送我的糖果是？”
“……我讓廉矢去買的。”
櫻田步的脣角越加向上翹着，她想……朽木白哉也在努力吧。努力着使他們的關係慢慢靠近。
慢慢來，這個詞讓櫻田步等了幾十年，但在最近的時間中，在櫻田步付出的同時，她同時也感受到了屬於朽木白哉的獨特方式。
……不突兀，不明顯。
隊長，我們一起努力。
“差不多過去一個半月了吧。小蒼不知道怎麼樣了？”在櫻田步和朽木白哉到達西一區的時候，她不禁感嘆。
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街道上的居民也是呈現出安寧祥和的氣氛，櫻田步擡頭呼吸，似乎連空氣都充斥寧靜。
朽木白哉感受到身邊女子的閒適，原本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放鬆下來。……當櫻田步在他的身邊時，總是會不由自由的……眉間皺起，下一刻朽木白哉感覺到被勾住的手臂，……放鬆嗎？
紅眸的女子勾着黑髮的男子，沒有所謂的遮遮掩掩，“現在是私人時間，隊長……”
“……既然是私人時間，櫻田，……就不用稱呼隊長一詞了。”那沉凝的聲音輕輕濺落在空氣中。
櫻田……
“……朽木桑。”櫻田步有些腦袋暈呼呼的，無意識的開口下得來了男子沉緩的應聲。
“啊。”
（四）
“清水，在嗎？”櫻田步敲了幾下門，那個外表秀美的女子抱着一個嬰兒開門口驚喜的看着他們。
“原來是兩位死神大人。”
清水將兩人迎了進去，裡面的佈局便是最普通的家宅，櫻田步環視了一週便將視線投注到了女子懷中被命名爲清水蒼的嬰兒身上。
“我剛剛還正想出門呢，原本是想拜託鄰居照顧一天的。死神大人忙嗎？”清水話說的算是隱晦了，是要請櫻田步和朽木白哉留下來照顧清水蒼。
櫻田步看了朽木白哉一眼，意思很清楚，便是等着男子開口了，“……我們便是來看這孩子的。”朽木白哉道。
“那就是兩位答應了！那就拜託了。”清水行動迅速的將清水蒼交給離得近的朽木白哉懷裡，朽木白哉表情平靜，內心詫異，抱着小孩兒在櫻田步看來有些許無措的樣子。
“清水，不要稱呼我們死神大人了。叫名字就可以，隊……朽木桑，是不是？”
還沒從接到嬰兒後的剎那回過神，朽木白哉後知後覺的應了一聲後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懷裡。清水蒼瞪大眼的黑色瞳仁中清晰地映着此刻他的冷硬的表情，那雙小手也很不安分的伸來伸去。
“櫻田桑，朽木桑，這孩子在一個月前漸漸有了靈力，奶粉和米粉都在裡屋的桌上，尿布在衣櫃裡，熱水我還沒燒，我大概在下午五點回來。一切就麻煩你們了。”清水風風火火的將要帶着東西準備好，朝着看着她的兩人躬身。
櫻田步回過神來，“嗯，一路小心。”
“……一路小心。”朽木白哉從小嬰兒身上轉到開了門的長辮女子身上。
在門被再次關上的時候，輕靈的笑聲從櫻田步最終漸漸溢出，“隊長，看來我們今天來的很巧呢。”
她想，隊長，朽木桑，她有兩個可以稱呼於他，那麼隨便哪個都可以用不是嗎？
“啊。”低沉的嗓音隱含着些許笑意。
櫻田步利落的挽起袖子，向着和清水蒼大眼瞪大眼的朽木白哉道：“隊長，我先去燒水。”
朽木白哉看着走進廚房的櫻田步，再看看懷裡瞪大眼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孩子，忽然心中一股無奈，……還有莫名其妙的……欣然。
原本就是朽木家族獨子的現任朽木當家，就算是有一個妹妹，但那時收養露琪亞時她也已經是少女了，所以說，朽木白哉完全沒有照看嬰兒的經驗。
然後在清水蒼覺得眼前這人真沒勁的時候，響亮的哭聲從他小嘴裡爆發出來。
朽木白哉無措了，接着從凳子上站起來，在屋裡手臂僵硬的抱着清水蒼走來走去。
清水家的廚房還停留在燒柴火的年代，櫻田步無法，只能先將柴火點燃，讓火苗慢慢的旺盛起來。
在添着柴火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的響亮的哭聲，木屐聲和哭聲都漸漸清晰。
朽木白哉步伐很大的進了廚房，那張原本淡漠的俊逸臉龐上帶着些窘迫，無措的抱着孩子看着櫻田步。
“櫻田……怎麼辦？”清水蒼響徹廚房的哭聲中夾雜了朽木白哉迫使自己平靜的聲音。
櫻田步注意到，抱着孩子的男子站得筆直，袖口和衣襟下都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