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師父可真疼你,怕你複習不好,又怕你再次出事,毅然放棄了家裡的高牀軟枕跟你過來一起擠車棚。怎麼樣,有沒有很感動?】

【狗屎!】我想了想半小時前那尷尬的一幕,心想這玩意真的不是專門過來跟我逗悶子找我茬的嗎?

【小敏,做人咱們可得講良心,你師父對你,那可真是沒話說。你就一點也不感動?】

【感動?爲什麼我卻覺得他是專誠過來給我找不痛快的呢?】

【怎麼會呢,衛國他這麼喜歡你。】

【他喜歡我?別搞笑了老楊,他自己親口對我說的,就算這世上所有女的都死絕了,他都不會對我有半分非分之想。】

【他逗你玩的吧?怎麼可能呢?你不知道】

【別說了老楊,我以後都不會有那些不該有的雜七雜八的念頭。他是我師父永遠都是,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一輩子都是。】

背後突然傳來兩聲清咳,周衛國已經穿戴整齊地再次站在了我的門口,一本正經地和老楊打起了招呼,與早上那個耍流氓的無賴完全判若兩人。

我出門去收拾早上的殘局,腿剛邁到門口,狠狠剜了這衣冠楚楚的冰塊一眼,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假正經,哼!】

這幾日我每天都心神不寧,課桌裡每天都會多出一些東西。

有時候是一封寫滿情話的信,有時候,是一隻新買的卡通筆。

我的課桌,我的書本,也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課本里夾着的,有時,是一張紙條,上面剛勁俊逸的字翩飛起舞,小敏,我們約會吧。這麼霸道溫柔的告白,這麼遒勁好看的草書,真讓人百看不厭。

有時,是一句小詩,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課桌裡一不小心多出來的,有時,是一枝芳香的桂花,有時,是一封字跡清晰而雋永的信,有時,是我最愛吃的零食有時是一兩個當下最時興的水果。

這天,我在座位上剛一坐定,就懷着激動而熱烈的心情到處翻找查看,今天,林思浩會給我偷偷送什麼呢?

不經意間,我翻開了桌面上的嶄新筆記本,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重點,字跡雖然很醜,卻排列的很整齊。

這是,周小胖給我記得化學筆記,?

這麼難看的字體,醜得這麼離譜,這麼有特點,除了他還能有誰?

看着周衛國爲我寫的陌生而清晰的化學筆記,內容都感覺是新的,它認得我,我卻並不認得它。

難道我最近都已經走神走到什麼都聽不見的地步了嗎?

爲什麼本子上衛國寫的那些知識,我竟然全無印象?

筆記的末頁,是很小也很淡漠的一行小字“安心學習,其他事,等高考完了以後再說。”

周衛國他,究竟是看出了些什麼?

也許每個人在年少時期,青春懵懂的年紀,心裡都會藏着一個人。

無論以後的天涯海角,還是世事多變,這個人你將終其一生無法忘記。他就像與生俱來的長在心底的一道硃砂痣,有時仿若清風拂面,有時又如暴雨侵襲,哪怕只是偶爾提起,或者輕輕觸碰,你都會熱淚盈眶,甚至感傷不已。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否遇到了這樣一個人,可是,終究是有人,潛移默化地住進了我的心裡,悄悄佔據了我的心扉。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若我能及早參悟,或許,也不會有後面的那許多

悲哀。

這偈頌是從‘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而出,說的是人就應該摒棄一切的執著。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

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這也就是佛主所說的意思:‘一切衆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它教會人要沒有執著,尤其不能執着求之不得的愛,你執著這虛無的愛做什麼?又爲何一定要去執着?

你執著這虛無縹緲求之不得的愛,是不是將來就能求仁得仁,一輩子擁有?

如果人無論如何還是會死,那麼到死時,你是否還在爲此執著?

是你慷慨,予我歲月如歌;卻也吝嗇,看我愛而不得。

佛對我說:你的心上有塵。

我慌亂不已,極用力地擦拭。

佛說:你錯了,塵是擦不掉的。

既然擦拭不掉,

我二話不說就將心剝了下來。

佛又說:你又錯了,塵本非塵,何來有塵!

或許,人本來就是慾念的產物,唯有拋棄心中雜念,才能一輩子無慾無求,再不用生不如死地度過那些無望的苦海吧。

我領悟不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兩句詩是從神秀和慧能那兩個偈子引申而出。

神秀說:“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慧能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的確,要在少年時期就參透這兩個偈子,的確很難,

就是正確的理解也已屬不易。

我本凡人, 參悟不透,或許,也情有可原...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我們的身體就是一棵覺悟的智慧樹,

我們的心靈就象一座明亮的臺鏡。

要時時不斷地將它撣拂擦試,

不讓它被塵垢污染障蔽了光明的本性。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菩提原本就沒有樹,

明亮的鏡子也並不是臺。

本來就是虛無沒有一物,

哪裡會染上什麼塵埃?

本來就是虛無沒有一物,

又哪裡會染上什麼塵埃?

年少如我,又如何會懂得,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或許,人生如果沒有這些錯誤的初見,就一定不會有那麼慘痛而壯烈的結局。

而我終究,還是沒能管住自己一向隨心所欲,此刻狼奔豕突的心。

那是十一月二十六日,我記得非常清楚,那天是我值日,開門,保管班級鑰匙。

前一天晚上纔剛剛熬夜熬到了三點半,接連一個多月夙興夜寐,宵衣旰食,焚膏繼晷,不眠不休的複習,值日這天沒能頂住瞌睡蟲再三侵襲的我睡過了頭,就算是機器,也有需要加油休整的時候,更何況是更需要休養生息的人類。

我是在睡夢中被猛烈的敲門聲吵醒的,瞬間驚醒的我,一手拍下正吵鬧了一個多小時此時已經沙啞了嗓子喋喋不休的鬧鐘。

我心底發慌,心知不好,我這迷糊蛋居然在值日這

天睡過了頭。

迷糊着睡眼,我猛然打開門看見林思浩就站在我門口,乍看見他那一刻我想到的居然不是班主任鐵青的臉,而是立刻就想起了我們班的英語課代表歐陽淼。

人就是這樣,往往在危機之中,看到熟悉的事物你的第一反應聯想到的總也是與之相關的不好的東西,這或許就是思維上的破窗理論吧。

這下可糟透了,上次那情書事件風波未平,現下我一下子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班裡跟我有過過節的課代表歐陽同學,看上去並不像具有那胸襟以及度量可以包容我如此大的失誤與過錯,等一會我要是去到教室,她一定不會讓我輕輕鬆鬆就愉快收場。

林思浩看見我耷拉着的臉,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有我在。】彷彿在爲我加油一般,就像我們第一次在球場上見面時那樣。

不知道爲什麼,我居然立刻就相信了他的話,正如球場上他說過的【別擔心,相信我。】

有的人,就是有這樣一種力量。只需短短几句話他就能讓你充分相信,信他會和你配合默契,信他會兌現諾言,也相信他會始終在你身邊,保護你。

這件事的後來,林思浩氣踹噓噓地跑到了教室,他態度極其謙卑地向早到的同學們一個勁道歉。

【趙敏同學昨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再三交代我今早一定早些給大家開門,可我這記性實在太過差勁,居然還是給忘了,都怪我記性不好,總是忘記事。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包涵。】

林思浩作爲我們班一班之長,一直對大家都諸多照拂,在班裡的人緣一直都很不錯。加上他有幾個一起打籃球,玩的很好的室友,作爲他的死黨,總會在他出現各種狀況的時候各種支援。

這時不等班上其他人發話,魏源以及林沖他們幾個率先發聲【沒事沒事,我們每天都晨讀,反正也不差這一個早自習。】

【是啊是啊,既然有人生病了,大家就多多擔待一點吧。】

【沒關係的,班長,我們不差這一個早自習。】

林思浩此時越發道歉地厲害,而我此時又成了他口中的病患,同學們都不好過分苛責,只說沒事沒事,大家每天都晨讀,反正也不差這一個早自習。

此時此刻,我臉紅地特別厲害,有做了壞事沒被人發現的心虛,也有被人緊鑼密鼓緊緊保護的緊張和驕傲,看上去不像是尋常病患,更像是發燒了。

我慢悠悠晃到座位坐好,臉燙的發麻。可人家剛剛纔救了我,怎麼樣我都應該表示一下感謝纔是啊。我終於鼓起勇氣擡頭看了看剛剛大義凜然英雄救美的林思浩,沒曾想,他居然也剛好回過頭來看我,四目相對間,火花四射,我彷彿聽見了自己內心迸發出來的電光火石的聲音,然後我看見他的目光深情而迷離。他朝我微微點了點頭,彷彿既是在向我肯定“現在已經沒事了”,又是在向我交代“交給我了,你放心”。

那綠幽幽狼一樣的眼神,是要鬧哪樣?

這廝會迷魂術!

好吧,我承認,我又一次被蠱惑了。

我感覺十分難爲情,立刻移開了自己盯着他的目光,待我正要收回自己的眼神,卻在猝不及防間,與一個目光四目相對,我上次的冤家死對頭,英語課代表歐陽淼居然狠狠地望着我,那眼神,分明帶着幾分仇恨。

日子過得不疾不徐,經過這次非比尋常的英雄救美,對林思浩,我的心不再似從前那般堅硬如冰,至少,冰山的一角,已經開始融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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