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同樣一夜無眠,如今,方啓晨這個名字在他眼裡已經變成了一個難解的謎題,昨天,在他發現資料上的空缺之後,他又分別查詢了方琳琳父母的個人資料,然而他們的資料中依然沒有出現方啓晨的名字,即使是這樣,陳凱仍然沒有放棄,他又諮詢了M市其他區域的戶籍部門,仍然一無所獲。
就在陳凱即將放棄的時候他又突然想到,戶籍資料上登記的時間大約是在十年前,而方琳琳今年少說也該有十七八歲了,這就代表着他們一家是在十年前將戶口遷進這座城市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只要找到十年前在這個警局裡呆過的人,說不定就能問出方家在十年前戶口遷移的具體細節,方啓晨消失的原因也應該會有個答案了。
陳凱定了定神,馬上撥通了局長的電話,小警察一看他正在跟局長通電話,嚇得渾身上下直冒冷汗,好在他發現陳凱只是問了幾個聽起來無關緊要的問題,便放下心來,接着,陳凱便拿着筆記本出門去了。
小警察仍然有些不放心,陳凱即將出門時他突然問道:"陳隊長,你說我今天還出不出任務了?"
陳凱大聲迴應道:"當然了,有情況隨時報告!"
整個上午,陳凱連續跑了好幾個地方,他從局長那裡要來了一份名單,上面都是十年前在這個警局裡當過警員的人,現在,有的被調走,有的已經退休了,他邊打電話邊跑路,到了中午,名單上的名字已經過半了,也沒找到他想找的人,直到撥通了名單中倒數第二個人的電話,才終於有了轉機。
掛掉電話後陳凱立即趕到了那位老警員的住處,M市郊區的一棟老居民樓,老警察友好的請他到屋內做客,併爲他端上了一杯熱水,不等陳凱開口,老警察便說道:"陳警官,剛纔你在電話裡所詢問的事,我想我可以給你想要的答案,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對我電話裡說的方家人,您有印象?當時他們的戶口遷移是由您辦理的嗎?"
"是的,因爲當時她們一家人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絕對不會記錯,我記得當時她們的確是三個人一起到警局去辦理的戶口遷移手續,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入駐手續,一對年輕夫婦帶着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兒,女人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滿眼淚痕,像是剛經歷了一件非常慘痛的事情,男人一直在勸她。"
"那麼當時她們都說了些什麼,您還記得嗎?"陳凱追問道。
"記得,當然記得,當時那個男人一直在不停的說:我們要振作起來,我們來到這裡,不就是爲了要重新開始的嗎?畢竟我們還有女兒在啊,你也不希望啓晨的在天之靈看到你這副樣子吧?"
"在天之靈?您確定當時他真的是這麼說的嗎?"陳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激動的反問道。
"確定,後來他們還因是否要將方啓晨這個名字登記上戶口起了一番爭論,最後女人妥協了,方啓晨也就沒有登記在她們一家人的戶籍資料上,更沒有獨立的個人資料,因爲當時方啓晨這個人是被確認死亡了的。"
"死亡?是十年前嗎?在哪裡?"陳凱越聽越迷茫。
"關於方啓晨死亡這件事,我也是聽他們方家人親口說的,具體細節我不知道,我只是聽他們說,他們是從一個很遙遠的小山村跑到這裡來的,他們來到這裡就是爲了要忘記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偏遠的小山村?具體是什麼位置她們跟您說了嗎?"滿心疑惑的陳凱,漸漸變的興奮起來,他覺得,謎題終於要有答案了。
"具體位置我不知道,只聽他們說好像是叫東山村,後來我也在地圖上查過,可是查不到那個村子。"
"我瞭解了,感謝您的協助和款待,等這件事有了結果,我還會再來拜訪您的,那麼我就不打擾了。"陳凱站起身恭敬的說。
"年輕人,我沒想到十年後還會有人主動問起這件事,如果像你電話裡所說的,方啓晨還在人世的話,那麼十年前一定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是應該好好查一查,有你這樣細心縝密的後輩在真是我們警察這一行的一大幸事啊。"只是簡單的一次會面,老警察就對陳凱作出了極高的評價,他一直目送陳凱坐上警車離開,才重新回到屋內。
"我很好奇,這個老人是怎麼回事。"申羅淡淡的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對面房子的窗戶,他的腳是懸空着的,卻絲毫沒有要下墜的感覺。
"你總是會出現在關鍵的地方,你是想問我爲什麼沒有洗掉這位老警察的記憶嗎?"黑袍男和他並列而立,站在空中,這一幕如果常人可以看見,一定會上晚間新聞的頭條。
"正是,方啓晨的身世正在被那位年輕的警官一步步揭開,你卻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
"看看你手中的契約書吧,這孩子和當初的你不同,你因爲經歷了摯愛慘死之痛的洗禮,在經歷了天啓之後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實,我現在甚至都覺得我爲你安排的借屍還魂都是多餘的。"
"這麼說,當初我會以山中獵戶的身份醒過來是你藉助那獵戶的身體鎖了我的魂魄和記憶是嗎?"申羅問道。
"是的,然而這孩子,在經歷了天啓之後並沒有像你一樣接受現實,而是固執的認爲只是場噩夢而已,所以他需要契機,一個面對自己命運的契機,而現在,隨着時間的流逝,那位警官將會逐漸接近真相,當一切條件都重合之日,便是他接受命運之時。"
"契約顯現,宿命非遠,我想我們很快便會相見了,其實我倒希望方啓晨可以不被感情所束縛,這樣在他面對宿命之時也不會過於感傷。"申羅看着手中一閃一滅的藍色火焰,暗暗感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