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啓晨用手揉着朦朧的雙眼從屋裡慢慢走出來,三個女人正坐在外面談論着什麼,他的腳步很輕,沒有引起她們的注意,他站在那裡,默默的看着她們,仔細想想,自己差一點兒就失去她們了,而現在,自己所珍惜的人就坐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一個個安然無恙,對於現在的方啓晨來說,這就是幸福:“假如我接下那份契約,恐怕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醒來了吧。”
“哎,啓晨你可算睡醒了,你要是再不醒,人家姑娘可就要急瘋了。”媽媽叫了他一聲,其他兩人也都扭過頭看着他,程雨露揉着紅紅的眼睛跑過來就將他一把抱住:“你睡覺的時候怎麼像個氣死人一樣啊,怎麼叫都叫不醒,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方啓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程雨露,他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只能把她抱在懷裡,輕聲說:“露露,你別哭,我沒事的,我沒事。”
方琳琳看着她們,過了一會兒,突然對身邊的媽媽道:“你看她們兩個般配嗎?”
“琳琳姐,你瞎說什麼呢,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程雨露扭過來羞羞的反駁道,因爲媽媽在場,程雨露顯得有些尷尬。
媽媽微笑着輕輕點點頭:“好啦,現在啓晨也醒了,露露,你去休息一會兒吧,今天太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在我們家先休息一個晚上。”
方啓晨這才注意到周圍的變化,窗外的天矇矇亮,天邊有一絲亮光,於是他問媽媽:“媽,我到底睡了多久啊?”
媽媽站起身道:“也難怪露露會擔心,現在是凌晨五點,你昏倒的時候是下午,這的確很不正常啊,平常你都是跟我們同時睡覺的,雖然有時候懶一點兒,但是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
說到這裡,媽媽看了一眼程雨露,這才發現她輕輕的靠在方啓晨的肩膀上睡着了,媽媽繼續道:“這孩子自從在地下室發現你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合過眼,我看着都心疼啊。”
“姐,你把她送到我的房間去,讓她在牀上睡吧。”方啓晨看了一眼坐在桌旁的方琳琳,說道。
“她是你的女朋友,幹嘛要我幫你,要去,你自己去。”方琳琳故作厭煩,其實他是想給弟弟一個機會。
“我怕會驚醒她。”方啓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生怕自己動一下身子,程雨露就會醒過來。
“哎,你真是急死我了,你抱着她不就完了,你抱着她到你房間去,她不但不會被驚醒,搞不好還會做美夢呢。”方琳琳用手比劃着,想要教會方啓晨該怎麼抱住女孩子,媽媽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着她,笑了。
方啓晨依照姐姐剛纔的動作,輕輕的用一隻手輕撫着程雨露的後背,接着用另一隻手抱住她膝蓋的位置,將她抱起來,然後看了一眼方琳琳,方琳琳向他豎起大拇指,接着用手指指向房間的門,方啓晨讀懂了姐姐的意思,輕手輕腳的往房間走,眼睛始終看着懷中的程雨露,怕她會被驚醒,方琳琳目送方啓晨進房間,接着和媽媽相視一笑。
昨天,陳凱從方啓晨家回來後,越想越亂,雖然他知道M市怪事多,但是像方家這樣的事,他卻從來也沒想過,一個應該死於十年前的孩子,好好的活到了現在,可是種種跡象表明,他的死也不是空穴來風,陳凱實在想不出該怎麼解釋這件事,今天一大早,他接到了方家人打來的電話,得知方啓晨已經醒過來了,而且身體也很健康,常人看來的暈厥,對方啓晨來說就只是睡了一覺,只是這一覺時間長一些而已。
陳凱打算先將方啓晨的事放一放,他打開電腦,輸入了一個似乎被他擱置了很久的名字:秦嶽楠。
距離她出事,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陳凱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方啓晨要替他找到秦嶽楠遇害的真相,既然按照謀殺的思路去考慮,那麼首先要了解受害者的資料,這樣才能找出突破口,謀殺有可能是情殺或是仇殺。
陳凱調出了秦嶽楠所有的資料,一項一項的看,從中也看出了些奇怪的信息,之前方家人的資料裡是人數有問題,而秦嶽楠的資料裡問題也同樣出現在家庭人數上,她的資料曾經被註明更改過一次,第一次錄入的家庭成員人數是兩人,她和她的兒子,第二次更改爲一人,去掉了她的兒子,並且資料中從一開始就沒有顯示出她有丈夫,秦嶽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爲什麼她的資料裡會同樣存在着這麼多疑點呢,她的死會不會和她的丈夫有關呢?
按照之前對待方家的思路,陳凱打算像上次那樣先找到當時接待秦嶽楠,並幫她完成戶口登記的人,這次他的運氣很不錯,很快便找到了這個人,根據她戶口登記的時間,秦嶽楠是大概兩年前纔來到這座城市,去年做了一次更改,爲她辦理登記的人現在仍是一位在職人員,並且正是他的那位曾經住在M市的同事,他是後來才被調到了省裡去工作的。
因爲兩個人互相熟識,陳凱也就沒那麼拘束了,直接在電話裡向對方描述了情況,經過一段時間的談話,他從同事那裡得到了驚人的收穫,因爲那位同事告訴他,秦嶽楠當時也說自己來自城市東邊一個深山裡的小村莊,這讓陳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方家人東山村。
東山村,又是這個與世隔絕的東山村,陳凱當即決定,不論用什麼樣的方法,他都一定要親自去一趟這個地方,對他來說,那是一個隱藏了所有真相的地方。
他開始回憶方家人對那裡的描述,並輾轉找了很多分析專家,才最終鎖定了地圖最東邊的一個位置,當天傍晚他便駕駛着自己的配車出發了,雖然時間有些晚,但是他抵擋不住自己那早已膨脹起來的好奇心,他心裡不斷的想着,東山村,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