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想找你確認一件事情的。”陳凱看了看坐在方啓晨身邊的程雨露,沒有再說下去。
方啓晨笑了笑道:“沒關係的,你接着說。”
陳凱不再遲疑,只聽他繼續問道:“上次你來報案的時候說過,你是通過自己的感覺得知李大河會死在醫院裡,我想知道,你的感覺到底有多清晰,你知道他死前發生了什麼嗎?”陳凱覺得自己的問題很荒唐,但是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他也就漸漸變得見怪不怪了。
方啓晨點點頭道:“看清楚了,在我的意識中,我看到了整個過程,只是當時的我無法動彈,我看到一個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的人走進叔叔的病房,手上端着托盤,托盤上還放了一些東西。”
“他是用注射器行兇的嗎?”陳凱繼續問道。
“是的,當時我站在門口,雖然沒看清他的臉,但是可以確定他的確使用過注射器,因爲之前有看到托盤上放着一個白色注射器。”方啓晨肯定的說。
陳凱用手一捶桌面說道:“看來陳劍那小子果然沒有說錯,他的推論,我的模擬和你的感覺基本都一致,這案子果然問題不小,我決定將整個案件重新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找到真相了。”
方啓晨臉上露出了難得的驚喜之色,他轉頭看了看程雨露,柔聲說道:“有這樣的結果,我想李叔叔終於可以安息了。”
陳凱半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程雨露,似乎在暗暗思索着什麼,程雨露有些敏感的迴避着他的目光:“怎麼了,陳警官,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陳凱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道:“不不,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你,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方啓晨和程雨露都是一愣,不知爲何陳凱突然將話鋒一轉,把核心轉移到了程雨露的身上,程雨露也同樣搖了搖頭:“陳警官,您不必顧忌,有什麼話想問,您儘管說,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如實告訴您的。”
陳凱點點頭,一臉認真地問道:“你對你的父親程雲天瞭解多少,你瞭解他的過去嗎?”
程雨露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道:“我對他沒什麼瞭解,只知道他算不上是個好爸爸,更算不上是個好丈夫,他很貪財,整日就只爲了賺錢,對家裡的事從來都不過問,他的控制慾很強,從小到大,我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他都想幹預,財富讓他的慾望不斷膨脹,在我心裡,他不過是一個永遠只活在物質世界裡的人而已。”程雨露說着說着神情開始變得有些激動起來,眼淚隨即奪眶而出,方啓晨將他摟入懷中,撫摸着她,讓她平靜下來。
陳凱從桌子上放着的盒子中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方啓晨讓他爲傷心的女孩兒擦去眼淚,本來他心中還有些小疑惑想要提問,可是看到現在這樣的情形,他也只好作罷。
等送走了方啓晨和程雨露,陳凱獨自來到了檔案室對面的房間,這裡是案卷儲藏室,這裡存放着近年來M市發生的由這個警局接手的大小個案的案底,在他心中迷茫不知從何入手的時候,他總會去翻看過去的案卷,並從中獲得一些啓發,這次也不例外。
足足花了一夜的時間,陳凱翻看了近幾年所有的案卷,大多都是些民事小案,畢竟只是市裡的警局,這樣的事也算是正常的,在衆多民事案件中,夾雜着一個令他在意的案子,那是一樁發生在幾年前的全省範圍內的販毒案,M市參與案件的人正是現在的局長。
但是整個案子對M市的影響並不大,因爲當時他們抓到的那個人並不是頭目,只是組織裡的一箇中間人,警員們也沒能從他嘴裡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然而看了這樁案子的案卷之後,陳凱再一次想起了那個人,是啊,毒品,正是毒品,販毒是來錢最快的方法之一,現在,只差一步,就能完全證實所有的猜想了。
抱着這樣令他熱血沸騰的想法,陳凱在這案卷儲藏室裡坐到了天亮,終於等來了他想等的人。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便開口道:“怎麼樣,查出來了嗎?”
“對方的語氣倒是一點也不着急:“我說陳隊長,你還真是個急性子,本來想邀請你到我家喝點兒小酒慢慢說的,沒想到你這麼着急啊。”
“少廢話,快說正事!”陳凱怒吼道。
“好吧,好吧,你沉住氣,我跟你說。”電話那頭的陳劍有些無奈,嘆了口氣,繼續道:“我從他的體內查出了大量的***成分,正是因爲在短時間內注射了過量的***,才使得死者的各部分神經被麻醉,最終導致心臟驟停。”
“販毒,這樣就解釋的通了,謝謝你陳劍,等我把這案子結了,我一定找你喝兩杯。”陳凱說着便掛斷了電話。
陳凱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走出了案卷儲藏室,他要出去散散步,好好地梳理一下自己腦中的信息。
到現在爲止,李大河的案子已經完全清晰了,之前,在他從東山村回來並翻閱過程雲天的資料後,他便試圖與其妻子餘冬娜取得聯繫,可惜她人在國外,短時間內無法溝通,於是他又想到了餘冬娜的父親,當他驅車趕到了餘先生的住處,卻發現他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裡,身體看上去很是虛弱,有明顯長期吸食毒品的特徵;周圍散落着許多透明的袋子,手邊掉落着一支注射器。
回到警局,陳凱想起了自己曾經遺漏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就是在他得知李大河死亡後沒有第一時間爲他做屍檢,如果此案真的是謀殺,那麼檢查屍體的話,一定會有所發現,於是他馬上給醫院打去電話,從醫院那裡調離了李大河的屍體。
此刻,他心裡已經有了最爲合理的推斷:“李大河是天成企業手下的建築工人,經常因天成企業拖欠工人工資領頭去討債,所以天成企業的高層便對他動了殺機,在他進行高空作業時本想引發意外使其死亡,不料他卻活了下來,於是天成企業全面封鎖消息並潛入醫院將其殺死;兩年前,餘冬娜因發現丈夫的秘密本想告發,卻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染上了毒癮,便一氣之下去了國外,程雲天察覺了警方的動作,於是用同樣的手段將餘冬娜的父親滅口,企圖隱瞞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