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斯和格雷斯點亮火把,發覺自己的雙腿都各騎着一個人頭,再仔細一看,是兩個頭朝坡頂趴着的人,在那兩個人的前面有一些布包、方形的盒子,還有幾個趴着的人,確切地說是身體已經癟下去的人,還有一些已經散了架的白骨,雜亂的穿插在堆堆碎布之中。
鮑斯的眼睛已經不會轉動,格雷斯也不會說話了,良久,兩個人才發出悽慘的驚叫,聲音充滿了陰寒和恐怖,被大坑折射之後,反覆衝擊他們自己。
驚呼之後,兩人同時翻轉身體,奮力向坡上爬,可是沒爬半米就又滑了下來。
原來,這是一個山腹內天然的斜坑,由於上面的砂岩和頁岩、石灰岩巖體滴水,在坡面上形成了像冰一樣光滑的沉積岩,手腳觸到其上,摩擦力很小,人們不借助工具,根本就爬不上去。
鮑斯和格雷斯明白了,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不小心滑了下來,爲了逃生,他們只有振作自己,把恐懼排斥。格雷斯見爬不上去,就不再枉費心機地向上爬,他索性站了起來,拿着火把沿着坑底四處查看,走完一圈之後,他絕望了。
這個大坑有幾十米的直徑,滑下來的地方是個斜坡,其他部位都是絕壁,斜坡的長度在二三十米左右。
坡底靠近斜坡邊緣附近總計有十幾具可以分清輪廓的屍體。在屍體的中間,有好多包裹,不過都已腐爛發黴,塌陷下去,只有兩個沒有腐爛,裡面好像好有東西,除了包裹以外,還有幾隻方盒子,估計是各種測量儀器,還有一些小型的匕首,多半都以鏽跡斑斑。那些雜亂的屍體底下是厚厚一層腐朽的東西,可能是完全腐爛的屍體殘渣和衣物的堆積。除此之外,還能看見幾支火把的殘骸,估計火把掉進坑中之後,大部分都熄滅了。
兩個還沒有腐爛、趴在坡底的人,兩手都攥着一隻匕首,估計是想用匕首卡住坡面的沉積物把自己拖上去,可能是坡度太陡,他們的力量不支,根本就爬不到上面,每次努力都是半途而廢,但是依然不放棄,直到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可惜,他們都不是專業探險隊員,裝備不對口,意外進入山洞,斷送了性命。
鮑斯和格雷斯是探險世家出身,隨身攜帶的小型救生工具還是很有效的,格雷斯急忙從揹包裡取出小型三角抓勾,他怕沒有力氣一下拋到頂部,又把鮑斯的揹包打開,將另一隻三角抓勾也取了出來,兩勾並用,耗費了十幾分鍾,自己成功地爬了上去,在上面固定好抓勾,把繩子順了下來。
鮑斯緣着繩子也爬了上來。
鮑斯和格雷斯不敢繼續前行,就暗原路返回,然而,半途中他倆又碰到了幾具白骨。
兄弟兩個頗爲不解,既然能夠爬上來,爲什麼會死在半路上?
等他們繼續向外走,發覺走了兩個小時而沒有走出洞口之後,他們終於明白了,那些人是因爲迷路,困死在山洞之中。
眼下,自己也迷路了。
可是他們是順着自己留下的標記走出來的,怎麼會迷路呢?
鮑斯覺得事有蹊蹺,就告訴格雷斯不要驚慌,要鎮定,坐下來好好靜一靜,好好想一想。
通過將近一個小時的休息,他們的情緒穩定了,起來再尋找出口的時候,心境就截然不同,很快找到了出口。
大難不死,鮑斯和格雷斯只好順着溪谷的峭壁向下遊走去,決定一直沿着這個溪谷走。
走了兩天之後,溪谷消失,溪水又鑽進了山裡。溪流進山之處,是千仞絕壁,絕壁上方是光禿禿的石山,上面幾乎寸草不生。
鮑斯和格雷斯繞過絕壁,走出很遠從側面向山上爬去,爬上這座山頂端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他們正面向南方。南面半坡植物茂盛,古樹參天,落日的餘暉灑向遠方的山巔,把那裡映得金黃一片,遠處山巒之中,茫茫雲海,明暗交替,碧玉流螢,一片迤邐壯觀的景色,如果不是身陷囹圄,絕對是一幅畫家筆下的絕世佳作。
那裡的海拔估計在2000多米,他們的呼吸受到些許影響,爲了避免高山風寒,也爲了避免睡眠不佳,兩人向南半坡的密林走去,希望能夠找到遮身掩體的山洞,便於棲身。
劍峰奇出、樹高坡陡,兩人下山之路甚是艱難,一直走到夜幕懸掛,也沒有找到一個可以棲身的山洞,兩人只好砍些荒草,選擇一處避風的巨石旁邊,委身而臥,苦度寒夜。
夜半里,一陣冷風襲來,將兩人驚醒。睜眼一看,天空漆黑一片,星星和月亮全部被濃雲捕獲,囚禁在遙遠的天宇,一場風暴就在眼前。
兄弟倆的簡易帳篷早在剛入黑竹溝的時候就被一場強風捲走,面對即將襲來的無情風雨,兩人無可奈何,只好聽天由命,繼續捲縮在身旁樹下。
無情的暴雨加霹靂閃電,狂暴肆虐一夜,第二天倆個人便感冒發燒,他們帶着病痛艱難地向山下走去,途中在山間石縫中找到幾顆天冬和高原龍膽,用砍刀將根掘出,放在嘴裡咀嚼,吸吮汁液,多少解些身上的溼氣和毒火。
直到中午,他們總算走到山谷,找到一些野果,碰到一處避風的石崖。
兩個人四肢無力、頭暈目眩,倒在石崖下面休息了兩個小時,之後採了一些清熱解毒的草藥,生生吞嚥,到了第二天身體方見好轉。可是又過了一天,他們經歷了一場更爲痛苦的磨難。
在通過谷底繼續向南面山峰攀援的時候,他們的身後總是颳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旋風。
身後的旋風極爲詭異,無規無距,有時刮到他們身邊,竟然覺得後背像是遭人拍打,回頭看去,卻不見任何東西,只有樹木和山石變形、抖動。兄弟兩個驚恐異常,奮力奔跑,可是那種旋風始終不離左右,並時而發出恐怖的嘯叫,嚇得兄弟二人毛孔都在向外滲血,被逼無奈,只好揮刀亂砍,不但傷不了那個無形無影的旋風,還險些傷到自己。
那種旋風折騰他倆一個上午,把兄弟兩個搞得神經崩潰、心意渙散,昏迷了一個下午。當倆在傍晚醒來的時候,卻發覺眼前有一張面色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