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個人絕望的呼喊着,那種聲音具有強烈的憤怒和恐懼,然而聲音救不了他們,喊聲嚇不倒草藤,面對即將全軍覆沒的結果,雷克的眼睛冒火,心在滴血,然而,他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蛇藤和草藤的顏色變紅,那些藤人的顏色變紅。
被拖出陣外的祈平沒有感覺身上發痛發癢,她覺得很奇怪,她聽婁一龍等人介紹過他們與草藤和蛇藤搏鬥的過程,雖然不太血腥,但很恐怖。她倒在地上,只覺得自己無法動彈,但是沒有一絲的痛苦感覺,突然,她的眼中又出現了“約櫃”的形象,出現了穆哈德在給她注射細胞睡眠藥物時的情景。
“一旦你將來成功復活,你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本領,只要你屏住呼吸,轉動心念,思世間萬物之能,動天地乾坤之氣,你會衝破黑暗,打碎枷鎖。”
這個聲音又迴盪在祈平的腦海,那是穆哈德的聲音。
祈平眼睜睜地看着其他人都倒在草地上痛苦地掙扎,那是對生命的渴求,那是與災難的抗爭,自己不能再猶豫了。
祈平閉上眼睛,按照穆哈德的囑託運轉心念。
突然,她睜開眼睛,只覺天地合體,萬物聚攏,當她拼力振臂的時候,身上的草藤卻沒有任何變化,只聽見輕微爆炸的聲音,可能是發自內心的憤怒造成的血流涌動。不過,她感覺自己有了力量,她全身用力還是掙不脫草藤的綁縛,卻發覺纏在身上的草藤似乎失去了知覺,就像睡着一樣,祈平明白了,是自己身體裡面尚有睡眠基因的殘留,那些草藤中毒了,進入睡眠狀態,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衝破黑暗和打碎枷鎖的異能。
祈平已然醒悟,用自己剛剛產生的力量對抗力量減弱的草藤,她努力抽出雙手,當她的雙手抽出之後,全力撐地,一個翻滾就來到了頭顱的邊上,伸手抱住頭顱,身上的草藤和蛇藤瞬間消散,化作無影無形。
祈平翻身躍起,箭步衝到丹花身邊,把頭顱送到丹花的手裡。
丹花被她成功解救,周圍的藤人見祈平破陣衝出,又遣數條草藤來襲,然而,那些草藤還未到近前就已經昏昏欲睡,是其他草藤吸食了祈平身體中的睡眠基因,影響了它們整體的神經脈絡。
祈平又從丹華手中接過頭顱,抱着它在幾個人中間穿行,丹花跟在她的後面,只一會兒的功夫,就將所有人解救,由於草藤吸血的時間較短,大家傷得不重,撿起身邊的武器就重新站起。
4個藤人見狀,又發起一輪更爲強勁地攻擊,它們凌空飛起,急速回旋,瞬間在半米高的空中形成高速旋轉的傘形,向9人橫空劈來。
“快趴下!”雷克霹靂般的一聲喊叫。
大家紛紛撲到,然而幺妹和郭海坪卻沒有來得及趴下,眼見那幾個飛舞的藤人就要打擊到他倆的身體,突聽遠處“嗖嗖”聲響,兩根竹竿飛速而至,準確地穿進正向郭海坪和幺妹兩人襲擊的藤人身體,那兩根竹竿速度極快,力量驚人,兩個藤人被竹竿擊中之後,瞬間飛向遠方,郭海坪和幺妹躲過一劫。
另外兩個藤人見狀,快速調整身形,向外圍一個盤旋,迅即又飛轉回來,未等它們來到近前,又是兩根飛竹而至,兩個藤人見勢不妙,瞬間逃遁。
大家急忙起身,正滿頭霧水地四下觀望,突見北面的林中風聲勁動,一個高大的黑影奔了過來。
“野人!”所有的人都陷在驚恐之中,抓緊自己手中的武器,怒眼圓睜,準備迎戰。
野人急速穿越樹林,很快來到近前。
郭海坪手提鋼刀,飛身就至,野人伸出巨手,“啪”的一聲打飛郭海坪的鋼刀,直奔祈平。
雷克、格雷斯和婁一龍急忙上前,可是還未等靠近祈平身邊,只見野人已經伸出雙手抓住祈平的雙肩,“噗通”一聲跪倒在她的面前,兩隻大得嚇人的眼睛裡流出了淚水,順着臉頰的長毛滴落到祈平的身上。
所有人幾乎都停止了呼吸,手舉武器,一動不動,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祈平的心猛烈地跳動,先是感到驚恐,隨後感到不安,她說不清是怎麼回事,瞬間就感覺腦中一片空白。
很久很久,大家就這樣一直站着,野人高大的身軀,跪在祈平面前,比祈平還高出一截。祈平仰頭望着那張醜陋的臉,望着那張因爲老淚縱橫而變形的臉,心中產生了一種憐憫,也產生了一種迷茫。
野人漸漸止住流淚,跪着向後退了幾步,從脖頸處取下一個深深勒進毛裡的金屬鏈子,那個金屬鏈子的下端是一個心形的小盒,野人把鏈子遞到祈平的面前,並示意祈平打開。
祈平的心仍在不停地抖動,她接過鏈子,用顫抖的手打開那個心形小盒,瞬間,她驚呆了,隨後,流出了眼淚。
大家此時才感覺到野人不是來攻擊他們的,而是來救他們的,剛纔那幾根竹竿就是他在林中拋出打擊藤人、救下大家的武器。雷克帶頭邁動腳步,心情沉重地走到祈平身邊,見祈平的雙手發抖,眼淚簌簌落下,手中心形小盒的裡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從容貌上看,可能是祈平和她的父母。
看着祈平在那裡默默流淚,看着野人跪在她的前面誠惶誠恐,雷克覺得那個野人可能與祈平有着某種特殊的關係,那麼可以斷定,野人是由一個正常的人轉變而來,並且是一個年齡很大的人。
婁一龍走到祈平的身邊,看見了小盒裡的照片,猛然一驚,隨後就明白了,他小聲問道:“祈平,照片上的人是你和你的父母嗎?”
祈平點點頭,嗚咽之聲更重。
婁一龍又問:“那麼,他是誰?”婁一龍指指野人。
祈平搖搖頭,沒有做聲,估計她並不認識眼前的野人,但是她知道,野人和自己爸爸媽媽的關係肯定很好,野人對自己和大家都無惡意。
野人站起身來,轉頭望望大家,露出一個極爲難看的笑臉。
因爲那個人相貌醜陋,渾身長毛,無衣遮體,所以大家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稱其爲野人,但是現在看來,他並非人們猜測的在山野裡生長,形同猿猴的野人,而是一個正常人的變異形成。
野人站起身來,伸手扶着祈平的肩膀,示意大家一起和他走,口裡努力想說話,但是沒能發出聲音,估計是因爲激動,也可能是幾十年沒有說話,根本就不會說了。
大家沒有顧慮與藤人交戰的惶恐,也沒有向野人問話,收拾好行囊,準備和野人一同前行。
格雷斯找到了鮑斯的墳墓,又在鮑斯墳墓的旁邊插了幾束鮮花,並再次爲亡兄禱告。
丹花非要將冬本的墓掘開看看,那個冬本是不是曾經欺騙自己的那個人,她被雷克勸住。
野人和雷克等一干人順利走過峽口,來到山洞面前。
野人在前面,手拉着祈平的手臂,用另一隻手指指點點,意思可能是描述這個山洞進口的奇妙之處,但是,他發出的都是“吱吱呀呀”的聲音,誰也聽不懂,野人急得滿頭大汗,仍然沒有表達明白,只好拉着祈平進了山洞。
婁一龍和格雷斯、郭海坪、相雨霏走過這個山洞,正是通往野人巢穴的那一條。婁一龍點起火把,舉在手裡,爲大家照明。
很快,他們來到了野人擺放屍體的巢穴。
火光將大廳映得通明,幺妹一眼就看見擺放在旁邊的哥哥和姐姐的屍體,她跑過去跪在哥哥姐姐的屍體面前,悄然淚下,嘴裡還不斷的說些什麼。雷克和旗雲等也看見了幺妹哥哥姐姐的屍體,還看見了其他十餘具屍體,他們全部靠在一個半圓形石廳的石壁上,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大家都爲亡者而悲。
野人沒有理會幺妹的舉動,帶着祈平走向裡面,繞過一個石簇左拐,來到一個高出地面的較爲平坦之處。
雷克叫旗雲和丹花將幺妹帶離那個半圓形洞窟,一起來到了野人和祈平的旁邊。
野人示意大家坐下。
雷克看清了,野人所在的平臺上有很多雜草,估計是他睡覺休息的地方,那個平臺裡面也有一處積水的石坑,石坑裡的水和山頂草屋裡面山洞的差不多,都是順着巖縫滴落下來的。不過這個水坑較大,並向遠處流出一條小溪,水的深淺看不出來。
野人轉頭走到水坑的邊上,把手伸進水坑之中,從裡面提出一個已經發紅的箱子,他把箱子搬到平臺上,順手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個水淋淋的包裹,通過一層層撥開,最終露出一個水杯大小的白色玻璃瓶。
玻璃瓶裡面裝着一種紅色的藥水,蓋子的周邊用蠟封得很嚴實,野人費了很大的勁纔將其打開。
他將那個玻璃瓶攥在手中,端在胸前。
大家的心裡非常緊張,不知道野人要做什麼,都在那裡屏住呼吸,強忍心跳。
野人端着玻璃瓶在祈平面前晃晃,眼中再一次流出淚水,口中“咿呀”而語,像是在囑咐什麼。
祈平感覺不對,雷克也感覺到空氣裡充滿了更爲緊張的氣味。
未等祈平和雷克反應過來,野人仰頭將手中玻璃瓶裡的紅色液體倒進自己的喉嚨。
大家極爲震驚,想前去制止,但是已經晚了,野人將所有的紅色藥水喝下,隨後,他的身體就開始發抖,臉上的表情非常痛苦和悲哀,而且更加恐懼。
他的身體開始極度扭曲,並痛苦地掙扎着,大家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在旁邊抓耳撓腮。
野人身上的長毛開始脫落,身體慢慢變小,看來正在經歷一場類似聚變的濃縮,從他臉上的表情看,痛苦的程度不是誰可以忍受的。野人緊要牙關,愣是不吭一聲,臉上的毛髮和頭上的頭髮也在脫落,面部肌肉收縮,雙眼外凸,眼窩深陷。
大家目睹了這場驚心動魄的變身,經歷了無限恐怖和痛苦難熬的3分鐘。
野人的全身已經沒有一根毛髮,身材也從以前的2.5米變形爲1.7米左右,臉上和身上的肌肉和脂肪全無,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發皺的皮膚包裹着那副骨架。身體上流出了很多水,順着平臺的四周向下,幾乎成爲小溪。
野人成爲一個活着的木乃伊,比他原來的形象更加叫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