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工程商一見祭祀的儀式停下來了,不知道怎麼回事,也湊了過來,詢問道:“怎麼了?不會又不行吧!”這工程商已經被騙怕了,話裡都透露着一絲子苦澀味。
店老闆走了過去,將那斗笠人說的話,和工程商說了一遍,話一說完,工程商就犯起了愁,這工程本來就不算大,雖然也能賺幾個錢,可要是因爲這個工程搭進去人命,那就不值得了。但工程已經進行到了一半,錢已經投進去了,不竣工就收不到錢,說不做了也不可能,這可就爲難了。
那店老闆還算有眼力價,一見工程商的面色,就知道工程商也爲難了,略一尋思,就說道:“我先用豬羊試試,看看能不能見效果,如果能見效,大不了多投點豬羊就是,總比血祭要強。”
那工程商一聽,頓時連連點頭,一個勁求店老闆多說點好話,店老闆苦笑了一下,說道:“老闆,我一定盡力,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如果這裡的東西真如這位朋友所說的那樣,不下人只怕是不行的。”
那工程商聽他這麼一說,更是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當下許諾,只要他能將這事做成,立即送上十萬作爲酬謝。
店老闆一聽說有十萬,也動了心,重新抖擻精神,上了祭壇,燒符祈禱一番,一聲斷喝,將一頭豬、兩隻羊全都拋入了河中。
豬羊一下水,河面上頓起颳起一陣狂風,狂風一起,浪頭直翻起一米多高,豬羊落水之處,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呼的一下,就將豬羊吸進了漩渦之中。
一見豬羊被吸進了漩渦之中,店老闆頓時大喜,爲什麼呢?祭祀這玩意,是有道道的,特別是人類祭祀妖物,妖物要是不同意,一般都不會接受祭品的,比如這活祭,在確定此處有妖物之後,燒符祈禱,豬羊下水,如果自己游上了岸,那就說明對方不同意,得再想辦法,可這豬羊一下水就被吞了,一般情況下,都是可以商量了。
這邊店老闆剛一露喜色,那戴斗笠的人就又來了一句:“沒用!這東西在這裡百十年了,已經十分貪婪了,豬羊照吃,卻是不會搬走的。”
店老闆有點猶豫了,按自己所接觸過的妖物來理解,吃了豬羊,一般都會離開了,可這人說的又如此斬釘截鐵,不由得他不犯嘀咕,當下就和工程商商量,等上一天再看,明天再下一次樁,如果這東西走了,下樁一定能成功,如果還和之前一樣,那就說明這東西沒走。
工程商也同意了這個方案,就安排了店老闆在附近賓館住了下來,當然,那個戴斗笠的人也沒放走,也一起請到了賓館。
第二天一大早,工程商又讓工人開工,結果還是老樣子,鋼筋籠子一紮好,混凝土倒下去仍舊不見凝固,沒一會兒,那鋼筋籠子更是忽然呼的一聲,飛起好高,直接倒了下去,幸虧大家也都有防備,倒也沒傷着人。
這下店老闆鬱悶了,這東西也太不講究了,自己好話說了一籮筐,獻祭的豬羊也被它吃了,不但沒走,還變本加厲了,不過生氣歸生氣,他的手段也就僅限與此了,至於血祭的事,他可不願意摻和,畢竟那是要人命的事,他雖然愛錢,卻也不願意雙手沾上血腥,當下就準備向那工程商告辭。當然,事情沒辦成,他也沒臉提錢的事情。
就在店老闆準備向工程商辭行的時候,那戴斗笠的人忽然說話了:“我倒是有辦法,可以讓它遭到天譴,只是,需要你的配合。”
那店老闆一聽,頓時一愣道:“怎麼配合?”
那戴斗笠的人並沒有說怎麼做,反而問道:“我見你活祭時的手段,應該是扎紙一門的吧?”
店老闆一點頭,又一搖頭道:“我也不瞞你,我的手藝,確實是扎紙一門的手藝,我爹是扎紙一門的旁支弟子,按理說,三十六門旁支弟子的手藝,是不能傳授給別人的,我爹偷偷教了我一點,勉強能混口飯吃,不至於餓死,但對外卻絕對不敢說是扎紙一門的人。”
那斗笠人一點頭道:“這無所謂,名份不重要,會手藝就行,你給我扎三個紙人,竹篾得結實一點,裝個一百四五十斤東西不會破的,個頭也得比普通人大一點,起碼要高一個頭,底下活封口,能不能做出來?”
店老闆一聽就樂了,說道:“這不成問題,只要有竹子有紙張,再大的東西我都扎得出來。”
那斗笠人一點頭道:“行!去辦吧!速度要快,扎精細點,越像真人越好,今天晚上,就在這河邊,我要用。”一句話說完,竟然轉身離開了。
店老闆馬上就找到工程商一說,工程商一聽更是大喜,馬上叫人送來了竹篾和紙張,店老闆就在河邊上紮了起來。
一直扎到中午,完成了一個,第二個也扎一半了,店老闆有點累了,吃過午飯後,就躺在陰涼處休息了一會,這一休息,竟然睡着了,一睡着,就做起了夢來。
夢裡一個披頭散髮、渾身又髒又臭的人走了過來,看見店老闆,頓時雙眼一瞪,怒聲罵道:“就是你,害了我的命,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說完,直接向店老闆撲了過來,店老闆一驚而醒,心裡一琢磨,這不對勁啊!這分明是冤死鬼向自己尋仇來了,自己雖然懂點風水,會點扎紙術,可從來沒有得罪過這些東西,怎麼會有冤死鬼向自己尋仇呢?
當下又仔細尋思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得罪過人,也就算了,只當是哪一個冤死鬼找錯了對象,沒當回事,繼續紮起了紙人來。
一直到了傍晚,三個兩米高的紙人紮好了,那斗笠人也回來了,但並沒有立即動手,只是吃飯喝酒,吃飽喝足就在河邊睡了起來,並讓工程商將所有的工人全都遣散了。
工程商也照辦了
,將工人遣散後,就和店老闆在旁邊等候,那斗笠人則一直在睡覺,呼嚕打的山響,剛到午夜十二點,那斗笠人就像腦子裡裝了鬧鐘一樣,一骨碌就爬了起來,擡頭一看天,就冷笑一聲道:“月朗星稀,真是殺人的好天氣!”
一句話說完,忽然一伸手在懷裡掏出個鈴鐺來,這鈴鐺十分奇怪,一般鈴鐺,黃銅的多,聲音清脆,圓形的多,利於聲波擴散,可他這個鈴鐺,卻是四方形的,還是青銅的,看上面的紅斑綠鏽,只怕少說也得上千年的歷史。
外行人自然看不懂,比如那工程商,可店老闆一看見那四方青銅鈴,心裡頓時一愣,這是驅魂鈴啊!是趕屍一門趕活屍的時候用的,原本在湘西武陵山一代很多,雖然距離江西並不算遠,可鮮少有趕屍人出現在江西,特別是近現代,流行火化之後,趕屍人更是幾乎絕跡了。
而這趕活屍,更是趕屍一門中的絕活兒!
什麼叫趕活屍呢?屍體不都是死人嗎?還真有不是死人的屍體!
有的人快死了,但還沒死,僅剩一口氣,頭腦有意識,四肢卻已經不能動了,這就是所謂的活屍,趕屍人會利用一些異術,將這人的最後一口氣吊着,就是不死,然後趕回家鄉,見親人一面才咽最後一口氣,正因爲能見到親人最後一面,所以趕活屍的價格十分之高,幾乎是普通趕屍的十倍,在清朝中期,趕活屍一度十分盛行,湘西譚家,就是其中翹楚。
可這趕活屍,是趕屍一門十分隱秘的手段,就算是嫡親,也不一定就會傳授,主要還得看有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還得看這人值得不值得傳授,再加上中國自古以來的門戶之見,導致這門手藝日漸沒落,到了近現代,更是隻存在與傳說之中,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西子河邊,再一次見到趕活屍。
與此同時,那店老闆也心慌了起來,這斗笠人讓自己紮了三個兩米高的紙人,還是活封底的,現在又拿出趕活屍的傢伙來,他這擺明了是要用趕活屍的辦法,引活屍入紙人,用紙人吸了那活屍的最後一口氣,紙人沾了人氣,就可以頂替血祭了啊!
可是,活屍也得有人快死了才行啊!他會用誰當活屍?工人都被遣散了,該不會用自己和那工程商吧?又一想,不對!就算他真的對自己起了歹心,自己和那工程商也才兩人,他要扎三個紙人是什麼意思?
剛想到這裡,那斗笠人手中四方青銅鈴鐺忽然一抖,叮的一聲脆響,斗笠人漫聲道:“鈴聲一響引魂!”
隨即再度手一抖,又漫聲道:“鈴聲二響勾魄!”
兩聲鈴響一過,頓時一陣陣陰風颳起,呼啦一下,三道影影綽綽的白色人形影子,已經出現在了河邊,月光之下,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三個陰魂,那個工程商哪裡見過這般場面,咯的一聲,兩眼一翻,被嚇的直接昏死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