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雜糅着陽光與黑暗的世界。
這是一片充溢着陰謀與狡詐的大陸。
聰明的人主宰着這裡,控制着一切,靠着無與倫比的手段。
而不同的聰明人,擁有着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謀略——依照這些,天下漸漸分爲“雲”、“靈”、“詭”、“墨”四大派。
而那些幸與不幸生長在這裡的人們,按照自己的方式,相互博弈着……
……
雲派,安全防衛部,第七行動處。
悶熱的室內,透不進半點涼風,一個微微有些白髮、蓄着不長鬍子的中年男子一進到屋中,粗重地喘了幾口氣,接着將誇張的黑框眼鏡摘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將黑色外套脫下來,晾曬到一邊。
男子看上去約摸有四十多歲,隨着深深的呼氣吸氣,臉上的皺紋突兀地擠在一起,將一粒粒汗珠擠落到了地上。
隨後,男子又抓起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用鑰匙輕輕將它啓開,抓出一個藥片吞入口中之後,氣息才微微緩和了一些。
而就在此時,一道筆直的影子映射到他身後,將他整個身形全都籠罩其中。
男子不由地一驚,連忙回過頭來,卻是驚愕地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個青年。青年留着一個毛寸頭,臉龐瘦削,嘴角微撇着,叼着一根菸,透着一副慵懶的樣子,而眼神卻是極爲凌厲,猶如一柄利刃,直刺得男子心口很不自在。
“你來了,陳默?”男子調整了一下心緒,慢慢地從震驚變爲鎮定。
“你認識我?”被稱作陳默的男子苦笑一聲,接着又是問道:“可是我,卻不認識你。”
被稱作“陳默”的男子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呢絨大衣,衣服的扣子只繫到一半,露出了半截穿在裡面的白色襯衫,牛仔褲往下是一雙皮鞋,皮鞋伴隨着主人不耐煩地來回踱步,踩在地上發出“蹬蹬蹬”的響聲,而陳默的目光卻是一直死死地注視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看得男子全身更加不自在。
“你是誰?”陳默問道。
“你知道這是哪裡嗎?”男子轉移了話題。
陳默搖搖頭:“我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你是誰。”
“這裡是‘雲派’安全防衛部第七行動處。”男子似乎是非要告訴這裡是什麼地方,接着眯起眼睛,打量起陳默的表情。
但是陳默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一絲變化,更沒有出現男子所期待的樣子,男子不由地大失所望,長嘆一聲說道:“我姓賈,是這裡的處長。”
“全名?”陳默刻意提高了聲調,聽語氣,似乎是在審問一名犯人。
“賈春。”
“賈春,賈春,好你個賈春!”陳默嘀咕着,忽然加重了語氣低吼道:“說吧,你爲什麼要跟蹤我?”
“這嘛……”
賈春一邊嘀咕着,眼角一邊偷偷地打量着陳默臉上的表情,當望見陳默面如寒霜一般時,賈主任的臉上緩緩覆上一層層愁雲,腦海中不禁開始回憶起方纔的一幕——剛剛,他們整個第七行動處都去跟蹤陳默,沒想到非但被這個年紀輕輕的傢伙輕易擺脫了,甚至還反跟蹤自己到了這裡,現在正虎視眈眈地質問着自己。
想到這裡,賈春的心裡更是苦惱——本來去跟蹤,竟然被人反跟蹤了,這要是說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你想什麼呢,倒是快點說話阿?”就在此時,陳默忽然又在一旁一聲低吼,打斷了賈春的沉思。
“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發現我的?”賈春又是岔過話題,抱着臂膀,饒有興致地打量着眼前的陳默。
“有四點。”陳默微微一怔,接着眼睛漸漸散發光彩,如數家珍一般地說道:“第一,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之中,你與我之間的距離拉得很近,而在人員疏散的場合,你反而與我的距離拉得很遠,這恰恰與常理相悖;第二,每當我走近建築羣或是走近拐角處的時候,你都會靠近我,顯然是害怕脫稍;而當我進入獨立的商場的時候,你反而不跟了,就在樓外等我出來;第三,顯而易見,你身上有面包和巧克力這些易攜帶充飢食品。”
賈春聽了陳默的話,連忙低頭望了望,接着臉色難堪地擦了擦嘴角的麪包屑,又將衣服口袋附近巧克力的污漬抹了抹。
陳默冷冷地打量着賈主任,接着又是繼續補充道:“最後一點,你的腳底下穿得是走路沒有聲音的膠底鞋,跟你這身西服極不匹配,很難不讓人懷疑你是爲了跟蹤而臨時換上的。”
“有兩下子。”賈主任不由自主地將腳往一旁縮了縮,由衷地感慨一聲:“竟然能留意到這些細節,並且能借機擺脫。”
“你也挺不容易的了。”陳默拉長了聲音挖苦道:“你們用了三個人跟蹤我,俗稱三角稍,但是其餘兩個人被甩掉比你早多了——即使你與他們互換了好幾次衣服。”
聽到陳默的挖苦,賈春又是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
“我的話說完了,現在輪到你了。說說吧,你這麼鍥而不捨地跟蹤我,到底是爲了什麼?”陳默說着,眼神又是變得銳利起來。
“這話應該我問你啊,我雖然跟蹤你,但是也沒對你做什麼啊,反倒是你,怎麼跟蹤到這裡來了?”賈春說着,語氣漸漸變得陰冷起來:“你知不知道,跟蹤總共分爲兩種——一種是室外跟蹤,不犯法的;另一種是跟蹤到室內,即使是爲了線索,也是違法的。”
“少TMD在那裡嚇唬我!”
陳默說着,一把死死拽緊賈春領口。
而在陳默的威逼之下,賈春的表情竟然不見得一絲慌張,只見他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的陳默,這一望,使得陳默心裡不由地有些微微發慌,手上的勁道也鬆了一些。
“你看什麼呢?”陳默問。
“我在打量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麼?”陳默開始疑惑起來。
“忍不住要動手殺人了。”
陳默微微一怔,轉而是一笑,拽住賈春衣領的手更加了一把力道:“沒錯,你這個胡攪蠻纏的態度,是挺讓我殺了你的。”
“只可惜,你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你說什麼?”
“我在說,你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說着,賈春瞪大眼睛,直視向陳默,眼角的肌肉因爲過度用力全都緊繃起來,看起來還真像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
陳默微微有些恍然,不知面前這個中年人爲何擺出這樣的表情,難道他真的是活膩了嗎?
而就在此時,門口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陳默的沉思。
“你也太不要臉了吧,還叫人?”陳默沒好氣地說道。
“對付你,我一個人可不夠。”
“什麼意思?”
“你就不要僞裝了吧?”賈春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靜一些:“你本來不叫陳默,對不對?”
“扯淡,我不叫陳默,叫你爹爹啊?”
“或許,你是叫陳默,但是人們卻更習慣於稱呼你的另一個名字——Ruler。”
說這些話的時候,賈春不間斷地咬了咬嘴脣,以便於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緊張。
“胡說八道些什麼,Ruler是誰?”
陳默猛地一把將賈春拉近自己,怒吼着,賈春則是拼命地掙扎起來。
但是,剎那之間,賈主任卻是忽然放棄了掙扎,雙手無力地垂下來,接着猝不及防地從陳默的手中滑落,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在地上微微顫了顫,接着便是口吐白沫,不再動彈了。
望着倒地的賈主任,陳默瞬間變得慌張起來,伸手探了一下賈主任的鼻息,竟然早沒有了生機。
就在陳默呆若木雞之際,走廊裡傳來一陣陣的呼喊聲:
“他就在那裡,別讓他跑了!”
而與此同時,這裡忽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警報聲,聲音不絕於耳,一聲比一聲長,一聲比一聲響,而每一聲,都彷彿來自地獄催命的聲音。
緊接着,只聽腳步的聲音越來越近。
而夾雜在這嘈雜的聲音之中,陳默的手機忽然傳來了“嘀”地一聲。
陳默抓起來一看,只見是一條訊息:
歡迎來到獵命遊戲!
第一個遊戲——被曲解的靈魂,生活之中總有些不經意的相遇,有的人只是匆匆一眼便忘卻了,但是有的人卻銘記於心,並且給了自己一個殺人的理由。
請於今日夜裡十二時到城西麥克咖啡廳準時參加遊戲,找出那些你忘卻了的人,防止被他們殺死。
最後善意地提醒你一句,遊戲若是失敗,是將以性命作爲代價的。
落款處是一個英文名字——Ruler(主宰者)。
又是這個Ruler。
怎麼又跟他扯上關係了?
你TMD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