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事情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朱漁是絕對不會呼喚陰差的。
她心中對陰差、對閻聖、對自己都是懷着幾分厭惡的。
朱漁的世界成了黑白色,她的心臟有力地跳動着,三十六竅禍福心的功能又比上一個世界強大幾分,雖不及葫元世界時,可也差不了多少了。
天上金燦燦的大日換了顏色,一切都有黑白構成。
陣陣陰風襲來,朱漁靜靜的等着。
她等了許久,可陰差依舊沒有到來,彷彿陰差消失了,未曾存在過,前兩次的見面,都成了幻覺。
陰差還是未到。
“出大問題了。”
朱漁眼中烏光撤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渾身虛弱,差一點就跌到在姜成身邊。
姜成依舊昏迷,兩隻妖獸在遠處把風,日落月生,時間流速極快,已然到了晚上。
三十六竅禍福心依舊有力的跳動,其中蘊含着強大的力量,朱漁不曾發揮出其真正的威力。
辨知禍福,不過是其最基礎的功能。
朱漁的心並沒有發出任何預警,平平淡淡,不曾有福,不曾有禍。
“到底發生了什麼?”
陰差作爲閻聖的代表,其實力冠絕諸天,僅在百聖之下。
聖人之下,罕有敵手,在諸天都有莫大的威名,分身億萬萬,不可計數,就連凡俗都知道,是極具代表性的神聖。
朱漁死時在那冥河中見過陰差本體,陰差本體在前面爲她提燈開道,她身後是一個扛刀修羅。
前是陰差,後是修羅。
再往前,便是閻聖。
朱漁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日的畫面,刻骨銘心,只是閻聖容貌,什麼也看不清,被迷霧籠罩着,說的什麼也忘記了。
陰差在那?
朱漁坐在姜成身邊,心頭的疑慮久久不消。
她的思緒漸漸分散,想了很多,想到了那個有着兩面之緣的蘇易休,想到了姜成,想到了太公,想到了太宗的幾個弟子。
也想到了她成仙時,那聲嘆息,那句低喃。
以及,她想到了她的哥哥,想到了那一場大火,想到了那一場大火中死去的小女孩。
“長老想什麼呢?”
姜成的聲音突然在朱漁耳邊響起,朱漁一驚,連忙從回憶中出來,看向姜成。
她見姜成嘴角有一抹笑容,便知剛纔昏迷過去一定有好事。
“可是有喜事?”
朱漁問道,將心中的憂慮盡皆壓下,臉上浮出笑意。在朱漁的笑容面前,天地都沒了顏色。
“咳咳。”姜成微微愣住,隨後回過神來,看向朱漁說:“長老神機妙算。”
“確實有一喜事。”
“說來聽聽。”朱漁歪着頭,臉上的笑容不減,依舊盯着姜成,讓姜成的心泛起波瀾,仙力之海都不平靜。
牽雨貼與破爛大傘原本待在姜成的仙力之海上,忽然見仙力之海泛起波瀾,不由納悶,又看對方一眼,各自遠離幾分。
“它們協商好了。”姜成美滋滋的向着朱漁炫耀:“由於牽雨貼只能與破爛大傘鬥一個平手。誰也奈何不了誰,就妥協了。”
“牽雨貼同意破爛大傘在我的丹田中居住,不過要傳授給我一門神通。”
大傘在姜成的丹田中不依,破爛的傘面輕輕一轉,仙力之海便蕩起巨大波瀾,姜成面色一變,臉色漲紅連忙改口:“是乾坤傘傳授我一門神通。”
“如此也好。”朱漁笑着點頭,“你倒是因禍得福,有了新的機遇。”
“不過也要小心行事,等找到太公後,讓太公好好的檢查一番,以防有人圖謀不軌。”
“我自曉得。”姜成點頭,剛正了正神色,又嬉皮笑臉道:“剛纔長老是在關心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朱漁啞然失笑,將兜帽戴上,兩個眼睛略微失神:“剛纔只是一個長老對弟子的關心。”
“心好疼。”姜成捂着胸口,臉上做出痛苦的神色,“我與長老日夜相伴,怎還是如此?”
朱漁白他一眼,又問:“那乾坤傘可告訴你咱們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姜成的神色也嚴肅下來,搖了搖頭:“我曾問了。”
“乾坤傘也不知道。”
“據它所說,他被那尊者從完整打到破爛,原先持它的那人死亡,它就找到了我。”
“因爲那個世界,我與它最是有緣。它便尋到我,劃破空間,將我帶走。”
“那爲什麼帶上了我?”朱漁問道。
“因爲在乾坤傘的探測中,你與我因果最重。等它劃破空間帶我們遁走虛空後,剩下的它就不知道了。”
“爲什麼不帶上蘇易休?”朱漁又問,氣氛有些沉默下來,“你與他應該也有因果,要不然咱們不會再見到他。”
姜成的聲音突然大了幾分,“我怎麼知道!”
“對不起。”朱漁道歉,微微低頭,兜帽下傳來的聲音有着歉意。
姜成微微吐氣,激動的情緒瞬間穩定下來。仙力之海上,牽雨貼與乾坤傘靠近了些,一同探查外面的事情。
“長老。”姜成有些不知所措,可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能來了一句,“剛纔我衝動了。”
“事到如今,咱們不知道如何回到葫元世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朱漁沉重的點點頭,也沒說剛纔她呼喚陰差失敗。
仙力之海上,牽雨貼發現與乾坤傘靠的太近,不由馬上遠離,彷彿沾上了晦氣。
乾坤色微微旋轉,它樣子雖破爛,但骨架猶存,有着一身傲骨。它又想到要在姜成丹田中生活不少時間,也收斂了許多,不再探查外面的事情。
但也有信息傳出,讓姜成一愣。
“長老,乾坤傘剛纔告訴我,它可以再破開空間一次,帶着我們遁入虛空。看看能不能給我們一些幫助。”
“不過它不保證還不會遇到與上一次一樣的情況。而且它本體受損,還能破開空間帶着咱們遁入虛空兩次。兩次過後,它就要陷入沉睡。”
朱漁的眼睛微微閃過烏光,心臟跳動,未有福,未有禍,平平淡淡。
“可以一試。”
現如今這個情況,未有禍便是有福。
兩個妖獸化爲影子與朱漁的影子融爲一體。
姜成點點頭,手一伸,便有一柄大傘出現在他手中,那大傘破爛,恍若凡人丟棄的不要的傘傘。
乾坤傘傘尖在姜成的控制下,在空中劃出一道裂縫,那裂縫幽深,露出虛空,虛空之中,充斥着微不可尋的迷霧。
乾坤傘瞬間張開傘骨,包裹着姜成二人,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