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漢一直走。
跋山涉水，他路過靈玄山。
靈玄山被黑氣包裹魔氣滔天，那還有佛家景象？
靈玄山下衆多修者圍繞，不敢上前。有仙人出來搖頭不止，直言道：“靈玄寺的菩薩已經入魔了。”
羅漢落淚溼了僧袍，他腳步不停還一直走着。
走着哭着，走着哭着，羅漢的眼睛都哭瞎。
羅漢行至一密林，密林中血腥氣瀰漫，血液沾染樹上，幾乎成一血林。
樹林寂靜無聲，只有羅漢行走的聲音。
羅漢又行了幾日，聽得遠處有刀砍進身體中的聲音。妖獸臨死前的慘叫戛然而止。
“可是菩薩？”
羅漢的眼瞎了，可他的聽覺還在神識還在，他靠了過去詢問持刀之人。
“我不是菩薩，你可喚我劉屠夫。”獨臂屠夫將刀從妖獸的身體中拔了出來，扛在肩上，看了羅漢一眼：“沒想到靈玄寺還有一人活着。”
羅漢問道：“靈玄寺到底怎麼了？”
羅漢邊哭邊問，髮鬚皆白，渾身顫抖，頗爲可憐。
“怨我。”獨臂屠夫緩緩道來，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道清。
“那黑羆已死。”羅漢道。“靈玄寺卻不在了。”
“那我還當勞什子羅漢？當一屠夫罷了。”
羅漢的發須變黑，老朽身軀如同充氣一般瞬間變得孔武有力，他身上僧袍也被他褪去，獨留內襯。
也就這一剎那，瞎眼屠夫渾身氣勢鼓盪，腦後浮出金佛。
那金佛坐蓮，面容慈悲帶笑。金光照耀密林，無數妖獸邪祟驚慌逃竄，金佛託掌笑着指天，又眼神睥睨一指指地。
天地大怒，亦有金佛降臨。
二佛辯法，天花亂墜，句句藏機鋒。
有金蓮環繞二佛，二佛辯法愈發激烈。
瞎眼屠夫臨空跏跌坐，嘴中唸唸有詞。
“若是靈玄寺還在，可去小世界成菩薩。”獨臂屠夫微微失神：“那樣對佛法的理解肯定更深。”
“大世界天道佛法之深，非至人之才難悟啊！”
獨臂屠夫就這樣坐在地上，靜靜護法。
二佛爭辯，辯了三天三日，也無妖獸來此鬧事。最後兩位金佛點頭含笑，天道金佛逐漸消散。
瞎眼屠夫背後金佛消失，逐漸的是浮現出一圈金光，此爲一靈菩薩位。獨臂屠夫是三靈菩薩位。
“菩薩。”獨臂屠夫對瞎眼屠夫行禮道。
“菩薩。”瞎眼屠夫還禮。
“劉屠夫（張屠夫）。”二人又道。
瞎眼屠夫剝了獨臂屠夫刀下妖獸的獸皮，爲自己做了一衣裳。二人又走，向着密林更深處走去。
……
羅成濟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羆妖仙屍體，蠢蠢欲動。他跟在玉御真人身後，一步三回頭。
“怎麼了？”
玉御真人好奇的看向羅成濟，不知道羅成濟一直看那個熊屍做什麼。
“我想把那熊屍收了。”羅成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屍體是一位逍遙妖仙的屍體，價值不菲。
“且拿去。”玉御真人渾不在意，一個小小熊仙罷了，有甚價值？
羅成濟與師夢華一起出手把這熊給收了，臉上浮出笑容。
“趙公子果然是個預言家，那黑羆妖仙竟然真的死了。”老牛看着趙培華讚道，牛嘴咀嚼着靈草又道：“趙公子可能算出我老牛成爲神人的一刻？”
趙培華有些尷尬，按照上世發展軌跡。應該是這黑羆掠了靈玄寺二十人成了至人之境，可能它的至人之境有些問題所以戰力不高，被後期成爲至人的靈玄寺菩薩給滅了。
上一世，靈玄寺也沒有滅。只是菩薩退了靈玄寺，一直去找黑羆報仇，成了至人消滅黑羆妖仙后纔回歸。
他又短暫的坐鎮靈玄寺千年，等到靈玄寺誕生足夠的三元菩薩位才前往其他世界。
這也是大多數華源大世界至人的選擇。
至於現在，一切都亂了套。
黑羆妖仙死了，菩薩也大開殺戒，當了獨臂屠夫。
趙培華沉默不語，最後道：“老牛身爲太公坐騎，我那能算出？”
楊祐嘴角扯起笑容，訓斥老牛：“莫要爲難培華。”
二人一牛正說話時，玉御真人三人上到山崖頂。
太宗弟子二人看到楊祐坐在木屋之前笑着看向他們，老牛在一旁吃草見他們來了也裂開牛嘴笑了，持劍長老也持劍笑着。
二人上前幾步跪倒在地，眼中淚終於決堤。
“弟子羅成濟（師夢華）拜見宗主。”
“拜見持劍傳法長老，拜見牛仙人。”
楊祐擡手道：“你們起來，讓我看看。”
二人依言站起，少年少女淚眼婆娑，十分委屈。
“你們過來。”楊祐招二人上前，爲二人整理衣裳，拍了拍二人身上的塵土，抹去二人臉上淚水。
忽然，師夢華笑了。
“你爲何笑？”楊祐看她一眼，這女弟子與他身邊的男弟子手緊緊相扣，一直沒有分離。
師夢華道：“我原先探到這山崖風景迤邐纔有來此意願，沒有想到宗主也在山上。”
“這時才知，風景再好也不及宗主萬一。看見了宗主，就再也看不到其他景色。”
“我與師妹的看法一樣。”羅成濟趕緊統一戰線。
“哈哈。”楊祐發笑再爲二人整理衣服，讓他們站到身後。
老牛心中嘆道：“沒想到兩位弟子歷練兩月竟不再與以前一樣。姜成這大師兄的地位不保啊！”
“沒想到他們竟是你宗門弟子。”玉御真人詫異：“我看你是凡人，看來是我錯了。”
“你不應是凡人。”
“玉御真人哪裡錯了？”楊祐邀請玉御真人上前品茶：“此茶尚溫，還可一品。”
“確實如此。”玉御真人品了一口茶又嘆：“還是詫異你泡茶技術。可惜不能再多品了。”
“你二人過來。”
羅成濟二人爲難的看向楊祐，楊祐笑着點點頭。
“你二人可願承我衣鉢。”玉御真人看向身前兩位少年少女：“你們能以明己境傷了黑羆妖，又能自悟二人神通。天資不凡，合該我徒。”
“爾等可願意拜我爲師？”
羅成濟想要說出剛纔場景，那二人合擊劍法是不知名的存在操縱，但又想到宗主在此，嚥下肚去。
“全憑宗主安排。”師夢華對着楊祐拱拱手，羅成濟也拱手。
“可以拜師。”楊祐笑着回道。
這時，羅成濟二人才跪拜行師禮，口中道：“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