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三位貴族向來者恭敬地行禮,然後說道:“洛倫斯克堡的主人。”
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沒有轉移他的目光,繼續說道:“這一切的製造者不正是您麼,黛芬妮•迪斯小姐。”這句逼人的話語一出,黛芬妮相視的眼睛顫抖了一下,又急忙從他的目光中掙脫開來,她的嘴脣微微睜開,可那些話語卻沒有一句能夠吐露出來的。她的神色也變得非常的難堪,因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句傷人的話語揭示的也不枉是一件不可爭議的事實。“而現在您是要我們做什麼呢?是要我們給您一支軍隊去收復您的故鄉而讓更多的人犧牲?那些無謂的犧牲對您來說不算是什麼,您要是勝利,那麼當之無愧地享有勝利者所能享有的一切權力、一切的讚譽,要是您失敗,仍能夠保全您的高貴地位,甚至也會贏得比您父親更多的讚譽……”
“對於這件事情……”迪瓦•馬爾斯姆男爵將最後的一個單詞拖得很長,打斷了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的話語,“我們必須先要談論一下,我的小姐,畢竟對於莫瑞丁來說,這裡的兵員並不充分,我們也有各種的難處以及急需解決的問題……在開始的戰爭期間,我們的軍隊基本上都已經被瓦解了,要麼就是遣返回鄉……所有的事情都是需要時間的。”
“對於這個問題,我能參與議事嗎?”黛芬妮試探地問。
“黛芬妮•迪斯小姐既然從亨特艾羅而來,旅途也許艱辛無比,更需要得到休息。”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的話語總是滲透着另外的一層含義。黛芬妮一見到他那副盛氣凌人的神態,旋轉過身子,向着大門外邊走去。
“莫瑞丁人未必會像亨特艾羅人那樣對您效命,黛芬妮小姐。”兩人一走出議事廳,勞許開門見山地說,“我們留在這裡也未必能得到他們軍隊的響應。”
“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的言語我也能聽出來這一層的意思,說到底,在現在莫瑞丁,沒有哪一個領主不能不依賴洛倫斯克堡的防衛,他們越是害怕蘇爾人的入侵,就會越發重視這座城堡的重要性,而作爲這座城堡的主人,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也掌握了其他領主的支持……他不害怕和我對立,他也不畏懼與我爲敵……同時,他也知道我急需他的力量,這樣,他非但不會願意成爲我的左膀右臂,甚至希望掌控我,成爲其傀儡……這也是我最爲擔心及恐懼的。”
而在議事廳內,領主們也進行着一場激烈的對話。
等待黛芬妮一離開,那扇大門緊閉。迪瓦•馬爾斯姆男爵略帶責備地說道:
“柯米科•戴夫雷德!這是背叛!你的話語是對迪斯家族的背叛,你是要讓我們所有人成爲叛徒嗎!”
“叛徒?如果您把一位拯救您生命的人當做叛徒的話,我倒是想要提醒您,我的男爵,您以爲追隨那個女人就能夠戰勝蘇爾人了嗎?”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把手攥緊成一個拳頭,“看看她的承諾吧,當她派遣士兵到我們的土地上來,‘卑躬屈膝’地請求我們的救援時是怎麼樣的呢?他們信口開河地承諾,將會擊敗強敵,將整個亨特艾羅光復,而作爲迪斯家族的領地,我們派出了軍隊。”
他把拳頭鬆了開來,“我們已經在莫瑞丁損失了一千名士兵,可是作爲義不容辭的使命,我們仍然派出了五百名士兵去亨特艾羅,去響應剛剛站立在你們面前的那個女人的號召。她本該帶來一支軍隊,可是現實中,卻什麼也沒有,和她一道來的只有一個騎士,想想吧,卡瓦斯特爾•戴維恩爵士和他的隊伍已經全軍覆沒!”
說着,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將一封信件放在了三位領主的面前,“我剛剛得到的消息,蘇爾人在卡密菲爾全殲了這支軍隊,投降的士兵被公開弔死,過不了多久,他們的屍首就像是寒風中的樹葉,飄蕩在亨特艾羅要塞的大門口了!”
“可這誰又能說這些犧牲是白費的。這也是我們的職責,也是莫瑞丁的士兵們的使命。”
“迪瓦•馬爾斯姆男爵,你把這些稱爲職責和使命?這又是對誰的職責與使命?我們在胸口握劍,跪在的是拉法爾•迪斯伯爵的面前,而不是他的女兒,要是說他的後裔的話,我只相信只有康達希爾•迪斯爵爺纔有資格去指令我們,他纔是流淌着純正的血統,也具備與之相配的才華!”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怒目瞪了迪瓦•馬爾斯姆一眼,後者不由地向後挪動着一步。“康達希爾曾經率領軍隊戰勝過北方的入侵者,他的名望纔有資格使我臣服……而黛芬妮•迪斯沒有,她沒有!”
“這說的也不無道理,”蒂亞瓦堡的喬希•馬蒂亞爵士說道:“黛芬妮•迪斯能夠在亨特艾羅聚集起隊伍,僅僅是憑藉着迪斯家族的名望,可這名望已經在卡密菲爾毀掉了,也不復存在,人們相信她會帶來希望,現實並非如此,她只帶來了死亡與陰霾。而且她的行爲無疑是破壞伯爵與蘇爾人的和約。既然她已經對蘇爾人開戰,我們再爲其效力,蘇爾人一定會引兵進犯!”
“難道這些是迪瓦•馬爾斯姆男爵您所不同意的嗎?”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言辭尖銳地說道。
迪瓦•馬爾斯姆怯生生地、無可奈何地說:“那你們說說吧,我們又該怎麼辦。”
所有人都向柯米科•戴夫雷德子爵看去了一眼,都期望他的回答。這倒不是這位子爵在處理宮廷的事務中是有着多麼深謀遠慮的考慮,迪瓦•馬爾斯姆男爵的資歷更老練,他在成爲莫瑞丁服務的時候,其他的諸位領主都還沒有穿戴盔甲,而男爵看來,柯米科•戴夫雷德的話語時常是欠缺考慮的,不合時宜的,往往被眼前的利益和安全所矇蔽雙眼,可現在,他們又不得不考慮自身的實力,畢竟洛倫斯克堡的實力還沒有在戰爭中被消耗。也許是柯米科•戴夫雷德的陰險狡詐,他並沒有像是其他的領主那樣,調遣軍隊前往亨特艾羅,交予給卡瓦斯特爾•戴維恩爵士,而其他的領主們隨着軍隊的覆滅也失去了力量,他們無力去保衛他們的城堡以及自己的財富,雖然柯米科•戴夫雷德也在莫瑞丁的戰役中受到了重挫,但是他很快在附近各地召集起能夠武裝的人員,組建了一支幾百人的衛戍軍,所以誰不寄望於他手上唯一的隊伍呢。
“洛倫斯克堡的主人,那麼您說說您的意見吧。”在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男爵開口說道,他看見子爵那張瞅着他們的面龐,而高傲的氣勢爬滿了每一寸的皮膚,而他沒有說話,可要是其他人說出的話語違背了他心中的期望,男爵明白也會被他所反駁。
“我們必須要驅逐黛芬妮•迪斯,讓她離開莫瑞丁!”
迪瓦•馬爾斯姆男爵和其他的兩位領主都不由地瞪了子爵,“這是對您的職務的褻瀆!要是她……”男爵不滿地、顫抖地說道。
“要是她能怎麼樣?要是她能意識到自己的能力的話,就該將自己的下輩子都呆在修道院中爲昨天戰死在卡密菲爾的士兵們懺悔!”
“我們不能這麼做!”迪瓦•馬爾斯姆男爵提高着嗓子喊道,整個空間又響起一個相同的聲音回覆到,“我們不能這麼做!”他忽然又壓低着聲音說:“不管怎麼說,黛芬妮•迪斯仍代表着她的家族,要是拉法爾•迪斯伯爵知道我們將他的女兒,更重要的是,現在,她也是伯爵唯一的血脈,驅逐走的話,他也會率領着一千名騎士來斥問我們!來追究我們的責任!將我們的雙手綁上繩子,把我們的雙腳拴上鐵鏈,然後將我們投入不見天日的地牢,讓我們的身軀被那裡的污穢腐蝕。”
“可這要是比起米修斯•惠林手下的勇猛戰士的斧子和長矛呢?我們必須在鐵鏈和長矛之間做出選擇,要是您的雙腳不能忍受鐵鏈的負擔的話,那隻好用您的腦袋刺在豎立着的長矛上了!”可忽然,柯米科•戴夫雷德打住了自己的言語,他向着頭頂凝視了一會兒,放下了那張變得詭異而又充滿着邪念的臉,他把嘴角揚起,神秘地說道:“但這不是我們能夠選擇的所有道路,還有一些道路總是隱蔽着的,要是不擦亮你們的雙眼是看不見的,就像是謊言也總不出現在你們的面前,可你又不能去否認它的存在……”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感到柯米科•戴夫雷德接下里的話語就像是謊言那般的惡毒:
“……黛芬妮•迪斯來到了洛倫斯克堡,自然需要得到莫瑞丁人民的友好款待,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這裡像是黛芬妮的家一般,有些人或許倒是渴望將這裡變成一座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