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朱大人!秦大人他們回來了!”胡師爺高興得連滾帶爬,跑進來稟報。
朱四喜正耷拉着腦袋,爲損兵折將,毫無戰果,與衆人在書房愁眉不展。聽秦大人回來,大家一陣狂喜,忙奔出去相迎,“秦大人,秦大人!你回來了!”
秦少傑重見天日,重獲新生,激動萬分,熱淚盈眶,“天啊!地啊!沒想到我秦少傑還能活着見到你們啊!”
衆人緊緊相擁在一起,激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受苦了…..”
衆人攜背進屋,待秦少傑詳加描述地洞內情況,秦少武自告奮勇,“待我先下洞去,看看能否將其餘失蹤百姓解救出來!”
“好!”秦少傑從犄角旮旯翻出一軸絲線,“帶着它,走到哪撒到哪,這樣就不會擔心迷路了。”
“事不宜遲,衆失蹤百姓還等着咱們救援呢。”朱四喜指揮道:“秦大人帶偷雞小隊在城郊展開地毯式搜查,尋找隱沒洞口。我和少武兄帶摸狗小隊進地道搜尋,大家帶好絲線,兩路包抄,要在最短時間內,營救失蹤人口!”
幾日過後,陽光正暖,秦少文和秦八卦躺在庭院藤椅上曬太陽壓驚。
“啊,陽光如此明媚,空氣如此清新,人生苦短,光明萬歲,咱們應該珍惜生活的每一天。”秦少文感慨大發,扶扶墨鏡,“八卦,遞個小酸梨兒給我。”
秦八卦也戴了副大墨鏡,與他並排躺着,懶洋洋遞個梨核給他,“少爺,人生苦短,小酸梨兒都被我吃光啦,梨核你要不要?”
“啊?”秦少文忙摘下墨鏡,見秦八卦旁邊果盤空空,瞠目結舌,“你這小廝,這麼能吃,是要上天怎的?”
“哎呦,二位曬太陽呢。”朱一筒恰巧好經過,停下與二人閒聊,“謝天謝地,你們和那些失蹤人口總算都平安回來。雖然在地洞裡捱了不少苦,也算有驚無險。”
“呦,是一筒小姐呀。”秦八卦摘下墨鏡,唏噓不已,“一筒小姐所言極是。那些暗無天光的地道,想想都後怕。您瞧瞧,我今天都吃了多少小酸梨兒壓驚。”
朱一筒望望滿地梨核,掩口取笑:“瞧這些梨核,跟狗啃的似的,一看就知你受驚了。不過失蹤人口案總算告一段落,你也該釋然…....”
“非也,非也,”秦少文心有餘悸,晃頭沉吟,“始作俑者現在都沒找到。也不知是哪個如此缺德,平白無故挖這麼多地道出來。”
“呵呵,這個問題,的確讓咱們的兩位縣令大人頭疼。”朱一筒放眼望陽光明媚,雲捲雲舒,調轉話題,“誒,秦大哥,你有沒有發現,我的皮膚最近特別好,身材也苗條了。這都多虧你的美容秘方,真是太謝謝你了。”
“什麼美容秘方?”秦少文一愣,“我有教你美容秘方嗎?”
朱一筒低頭淺笑,“秦大哥謙虛了,你那套‘相由心生,相隨心滅’理論,我可是受益匪淺。你看,我現在是不是漂亮很多?”
“額,呵呵,”秦少文搔頭,一臉慚笑,“一筒小姐受用就好。信則有,不信則無,心誠則靈…….”
“沒錯沒錯,”朱一筒連連點頭,“說實話,每次做完好事,我這心裡可真是舒坦,覺得自己模樣也長開了。”
秦八卦在旁眨巴小眼,張口傻笑,“對對對,一筒小姐是比原來好看了。”
“秦大哥,”朱一筒俯身拉住秦少文,“我有件小事,還想請你幫忙呢。”
秦少文摺扇輕搖,“哦?什麼小事?”
“我今天與南郭先生閒聊,他向我憂心咱雞飛狗跳縣教育落後,師資力量不足。”朱一筒美目望他,一臉天真問:“秦大哥,聽說你文采卓絕,不如隨我去他的私塾支教如何?”
“啊?!”秦少文差點從藤椅上摔下來,連連擺手,滿口措辭,“不行不行,我下午還得睡午覺呢。不睡午覺,晚上哪有精神吃飯?”
朱一筒柔聲嘆息,“哎呀,你平日裡淨睡覺,夜裡一覺,晌午一覺,午後還一覺。你這一日三覺,不知耽誤了多少好光陰……”
朱一筒正苦口婆心教誨間,朱三萬溜溜達達,走了過來。
秦少文正愁找不到措辭推脫朱大小姐,見朱三小姐過來,忙調轉話題,起身上前寒暄,“誒?三萬小姐,你今天精神真不錯呀!誒,幾天沒見,你好像瘦了。怎的,最近在減肥嗎?”
朱三萬嘆了口氣,倒是一副病西施狀,“唉,瘦了?還不是因爲二條。”
“哦?”秦少文笑道:“你是要跟二條小姐學習,不吃飯,只吃藥麼?”
“唉呦,別提了,這個二姐,真是中邪了。”朱三萬碾壓自己轆轆飢腸,大吐苦水,“她現在一天吃八頓,吃完自己的,還搶我和大姐的,害得我們吃不飽飯,當然瘦了……”
“唉呦,今兒天氣真不錯,都出來曬太陽啊?”秦少傑從正堂辦公回來,跟衆人打招呼。
“秦大人,我剛纔還在跟秦大哥講,要他去南郭先生的私塾支教呢。”朱一筒笑道:“你口才好,可要幫我勸勸他。”
“好主意呀。”朱三萬在旁幫襯,“秦大哥的學問那麼高,開館授教都不爲過。”
“誒,我百無一用,除了睡覺,什麼都不會。”秦少文連連推辭,“二位小姐快別取笑我了。”
秦少傑眯着俊眼望他,“大哥,其實兩位小姐講得對。你看,二哥在民兵自衛隊當教頭,爲咱們雞飛狗跳縣的民防事業添磚加瓦。三哥正琢磨着在芝麻糊街開戲院,豐富老百姓的娛樂生活。四弟我也每日忙於縣務,做人民公僕。咱們兄弟四人中,可就只剩下你整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閒吶……”
“哦?秦少英要開戲院嗎?”朱三萬興趣陡起,忙插口打聽,“他是要表演胸口碎大石還是耍猴?”
“三萬小姐你嘴還是這樣損。”秦八卦插口笑道:“那些三教九流的東西,我家少爺不屑。戲院是正經唱戲的地方,我們少爺當然是親自登臺,耍自己嘍。”
“誒,說曹操曹操就到!”朱一筒見秦少英一瘸一拐,正掩面過來,忙上前招呼,“誒?三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秦少英指指額頭腫起的大包,咧嘴比劃,蘭花指腫翹,“唉呦,那個死饅頭,真是閒得沒事,在那邊挖了這麼大一個坑,我一沒留神,可摔了我個老眼昏花,骨質疏鬆,頭破血流。”
“饅頭?坑?” 秦少傑一愣,轉而拍腿大呼:“啊!是饅頭!”
朱一筒奇問:“秦縣令,什麼‘是饅頭’?”
秦少傑拍着腦門跳呼:“對!是饅頭!本縣令終於想明白了,前些日子挖坑案的始作俑者是饅頭!”
“唉呦,都把我摔破相了。”秦少英小心撫摸額頭上的紅腫大包,“咱這雞飛狗跳縣還誰那麼無聊,到處挖坑,不是饅頭是誰!”
“唉呀呀,了不得,”秦少文驚歎,“我猜饅頭在沒瘋之前,定是個挖坑大師。你們想想那些地道,如此複雜的設計,如此繁重的工序,如此精妙的佈局,真是匠心獨運,巧奪天工呀!”
“唉呦,頭上頂個包的又不是你,淨說風涼話。”秦少英狠拍大哥腦殼,“什麼挖坑大師,就是個十足的瘋饅頭!”
“不對,不對,”朱三萬凝神猜測,“我看饅頭沒瘋之前,是個盜墓專家,他來咱們雞飛狗跳縣,是尋找寶藏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瞎猜了,把饅頭叫來問問不就清楚了。”秦少傑四下張望,“誒?饅頭人呢?怎大半天都沒見他?”
“哎呀,看我的。”秦少英清清喉嚨,扯着嗓子一聲吼:“饅頭,開!飯!啦!”
不愧爲金陵名角,這小嗓子餘音繞樹,黃葉陣落,經久不絕。
衆人拂拂身上落葉,擡眼便見饅頭一溜煙兒飛奔而至,蹲坐在衆人面前,哈喇子流了滿地,“飯,飯,我要吃飯!”
“吃飯?你吃你個頭!”秦少傑一把揪住饅頭耳朵,“說!城外的地道是不是你挖的?!”
饅頭一臉無辜,眼現迷茫,“地道?什麼地道?好不好玩呀?”
“還跟我裝蒜!”秦少傑狠拍他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說,城外那坑人的地道是不是你挖的?!”
“我沒挖,我沒挖!”饅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頑童脾氣,不住哭鬧,“你冤枉好人,你不是好爹…..”
“哼,除了你,誰還這樣無聊,到處挖坑,可把縣民害得好苦!”秦少傑怒火上涌,沒頭沒臉,衝饅頭一頓數落,“好吃懶做,無所事事,唯恐天下不亂……”
“沒有,沒有…..”饅頭捂臉嚎哭,“你誣陷好人,嗚嗚!”
“還敢抵賴?!你看,三哥就是證據,你把他摔成這樣,還敢說不是麼!養不教,父之過,看本爹揍你,揍你!”秦少傑氣極,揮拳劈頭蓋臉朝饅頭打去,“如此不知回改,你對得起養育你的爹孃嗎?你對得起照顧你的縣衙衆人嗎?你對得起雞飛狗跳縣的父老鄉親嗎?!你對得起天下的黎明百姓嗎……”
“四弟,四弟,扯遠了,扯遠了,”秦少文忙攔住他,苦聲勸解,“四弟息怒,你也知饅頭腦子不靈光,何必跟瘋子置氣呢?算了,算了啊。”
“算了?!沒門兒!”秦少傑大手一甩,狠敲饅頭腦殼,“饅頭態度極其惡劣,影響極其嚴重!八卦,你把饅頭關到柴房,面壁思過去!”
秦八卦苦臉拉饅頭起來,柔聲諄諄引導,“饅頭聽話,走,咱們去柴房,八卦哥哥陪你玩面壁思過......”
“八卦,不準給饅頭飯吃,本爹要餓一餓他的囂張氣焰!”秦少傑正氣鼓鼓朝二人離去背影,指手畫腳呼喝間,胡師爺過來稟報,“啓稟秦大人,城郊挖坑案的嫌犯過來自首,朱大人讓小的請您去正堂同審。”
秦少傑大“啊?”了一聲,“什麼?嫌犯不是饅頭麼?!走,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