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天氣晴好,惠風和暢,雲捲雲舒。
“秦大人,早上好。”朱四喜一到公堂便樂呵呵朝秦少傑打招呼道。
“朱大人,早上好。”秦少傑瞥眼見朱四喜套了件與自己身材毫不相符的肥大官服出來,不禁啞然,挖苦譏諷,“誒?朱大人,您有官服穿了?恭喜恭喜。誒?您這官服咋這眼熟呢?哦,我想起來了,昨天見過!哈哈,朱大人,您穿這戲服,是要跟我唱哪一齣呀?”
朱四喜擡手扶扶遮過眉梢的大蓋官帽,指指他屁股下的縣官坐椅,“誒,誒,誒,起來。”
秦少傑偏不從縣官正堂位置起身,“朱大人,今天是你來晚了,憑什麼要我讓座給你?”
朱四喜小蠻腰一叉,“誒,昨天是你坐堂,今天該輪到我了吧?”
秦少傑卻一副理直氣壯嘴臉,“這個公堂向來是先到先得,能者多得。你來晚了,可沒地方坐,活該!”
朱四喜鼻子一歪,“你,你蠻不講理,還有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麼!”
“唉呦,二位大人別吵了,”師爺胡來忙上前勸架,“小的這就再搬把椅子過來,二位都有地方坐。”
“不必了。”朱四喜一擡屁股,竄坐於公堂桌案之上,“今兒我就坐這兒了。”
“下去!你擋住本官視線了!”秦少傑使勁兒欲拉她下來。
朱四喜偏不下去,無理攪三分,與他撕扯起來,“我不下去,就不下去!”
“你下來,你下來,你再不下來,我掀桌子了……”
“你敢!你掀一個我看看?”
二人正拉扯間,一小衙役進來稟報:“啓稟二位大人,堂外有人擊鼓鳴冤。”
二人一聽,忙爭搶桌案上僅存的一塊驚堂木,一人一頭兒,誰都不肯放手,“你放開!”
“你放開!”
“驚堂木是我的!”
“呸,驚堂木是我的!”
秦少傑眼珠一轉,一把撒開驚堂木,右手大拍桌案,“宣!”
朱四喜身體受力不均,攥着驚堂木,翻滾摔下桌去,“唉呦!”
只見白富美小姐花枝招展,由衆丫鬟前呼後擁,款款走上堂來。
朱四喜趕忙從地上爬起,爭先問道:“原來是白小姐,你有何冤屈,快跟本官講,本官替你做主。”
秦少傑推朱四喜到一邊,笑臉迎上,“白小姐,你有何委屈,跟本官講!”
朱四喜跳竄上前,拉住白富美胳膊,“白小姐,我是咱們雞飛狗跳縣的青天大老爺,辦案公正嚴明,你有冤跟我說,千萬不要理那道貌岸然的秦縣令。”
秦少傑豈甘人後,拉住白富美另一隻胳膊,“白小姐,我是狀元出身,滿腹經綸,上至治國□□之道,下至柴米油鹽瑣事,我無一不通,無一不曉。你有話跟我講,別理那矮頭朱縣令。”
“咯咯咯咯,”白富美未言先笑,“二位大人,是這麼一回事。我家的廚子昨天在街口買了一條魚,可那條魚放在廚房不見了,咯咯咯咯。”
“哦?白小姐是懷疑有人偷了它嗎?”朱四喜搶先問道。
秦少傑推開她,嚴肅臉道:“不對,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我懷疑,這是個陰謀。”
朱四喜忙跟風道:“對,我也懷疑,這是個陰謀。”
“咯咯咯咯,”白富美歡笑不已,“二位大人,後來我查出,那魚是被我養的花貓叼走了,咯咯咯咯。”
“啊?!”二人互望一眼,大失所望。
“咯咯咯咯,”白富美妙目看着二人,“怎麼樣,我聰明吧?咯咯咯咯。”
“聰明,聰明!”二位縣令大人一臉無奈,唏噓敷衍道。
“咯咯咯咯,可事情還沒完,”白富美接着道:“那隻花貓昨晚畏罪潛逃了,咯咯咯咯。”
“之後呢?”朱四喜問。
“咯咯咯咯,”白富美笑眼望向二人,“我四下尋不到它,就來找二位大人幫忙了,咯咯咯咯。”
“唉,說了大半天,原來你是想讓我們幫你找貓呀。”秦少傑失望不已。
“咯咯咯咯,二位大人真聰明,”白富美笑顏顧盼連連,“你們誰跟我過府走一趟?咯咯咯咯。”
秦少傑反應迅速,忙推朱四喜上前,“讓朱大人跟你去,她今天特別有空。”
朱四喜趕忙閃身,“不不不,讓秦大人跟你去,他今天相當清閒。”
白富美望望二人,上前笑盈盈挽住朱四喜臂膀,“咯咯咯咯,朱大人,我看還是你今天特別有空,跟我走吧,咯咯咯咯。”
朱四喜使勁兒竄跳掙脫,“不,不,我今天身體特別不適…….”
白富美使出吃奶力氣,生拉硬拽,將她拖出縣衙,“咯咯咯咯,朱大人,咱們走吧,朱大人,我的小朱朱,朱朱朱朱…….”
待出了衙門,白富美電眼望她,含笑脈脈,“朱大人,您相信一見鍾情麼?”
朱四喜明白她心意,尷尬一笑,“我相信一見鍾情,但不相信有人會跟我一見鍾情。哎呀,白小姐,咱們不是要去找貓麼,那就快走吧。”
“咯咯咯咯,那隻貓說起來還真有意思,”白富美浪聲歡笑,“有人看見它跟隔壁的公貓私奔了,咯咯咯咯。”
“啊?”朱四喜大跌下巴,“那你還拉本官出來做什麼?”
白富美搔首弄姿,百獻殷勤,“咯咯咯咯,朱大人,您初到雞飛狗跳縣,還不知道,我們這裡桂花閣的賤人雞,那可是天下一絕,不知大人是否有雅興,陪我一同過去,小酌一杯呢?咯咯咯咯。”
朱四喜背脊冷汗嗖嗖直冒,忙推開她,“不了,不了,白小姐,本官公務繁忙,下次,下次一定奉陪。”
“咯咯咯咯,不行!今天一定要去!”白富美努努香腸嘴,朝衆丫鬟使個眼色。
只見衆丫鬟齊齊圍住朱四喜,同心協力架她離開,“朱大人,我們小姐一番美意,大人可要賞光呀……”
“放開我,放我下來…….”呼喊聲愈來愈遠,直至隱沒於桂花閣中。
朱四喜在桂花閣被灌得腦滿腸肥,頭暈目眩,顫顫巍巍滾回了縣衙。
“誒,朱大人,您回來了?貓找得怎麼樣?”秦少傑見她一副失魂落魄慘相,忍笑挖苦,“您爲民盡忠,身先士卒,可真是辛苦了。”
朱四喜狠白他一眼,打個飽嗝,拂袖進了後堂,“嗝!”
小珠見朱四喜回來,忙迎上去,“少爺,事情辦得還順利嗎?你怎喝酒了?”
朱四喜面紅耳赤,鼻歪眼斜,“哼,那個極品白富美,沒少佔本官便宜,現在想來,雞皮疙瘩還一陣一陣的,嗝,嗝,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