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長手裡有許友文面館的具體地址,我們要來後,開着一輛“私家車”出發了。
鐵軍當司機,在半路上,鐵軍意外的停車,還跟坐在副駕駛的大嘴耳語幾句,大嘴應了一聲,這就下車了。
這時路兩旁全是灌木叢,大嘴就蹲在灌木叢裡找來找去的。我也不知道他耍什麼幺蛾子呢,這麼問鐵軍一嘴,他嘿嘿笑了,並不直說。
過了五分鐘吧,大嘴又回來了,似乎兜裡揣了什麼東西。
我們繼續出發。
我知道,這次要去的是棚戶區,我也早一步做了心裡準備。但真等到了地方,我才發現,這裡環境遠比我想象的還要差。
放眼一看,全是破不溜丟的小平房,甚至一部分都有危房的意思了。許友文面館的地段倒是不錯,正開在一個十字路口上。
別看現在這時間了,我們來到麪館時,發現門口停了幾輛自行車,還有兩桌客人,正禿嚕禿嚕吃麪呢。
我猜這都是夜班工人,下班後也懶着做飯了,就隨便對付一口。
我們仨開門進去,我盯着牆上貼出來的菜單。我記得在漠州這種小城市,吃一碗熱湯麪都得五塊錢,而許友文賣的更便宜,竟是三塊錢一碗。
我又四下打量,看到靠裡面的櫃檯是空的,我挺納悶,許友文哪去了?我喊了一嗓子,“老闆?”
沒想到櫃檯後面有動靜,一個矬子出現了。也因爲他個子太矮,我剛纔沒發現他。
這應該就是許友文了,給我感覺,楊鑫說的真沒錯,他簡直跟水滸傳裡的武大郎一模一樣。估計身高也就一米五,稍微有點胖,顯得有些萌。
他晃晃悠悠的走過來,問我們吃點啥?
其實我們幾個不太餓,沒啥胃口,鐵軍就點了三份熱湯麪,還有一疊鹹菜。
許友文又扭着身子,晃悠的走到後廚下面去了。
這飯館的後廚是玻璃牆,我們也能看到裡面的場景。我跟鐵軍想一塊去了,藉機觀察許友文。
我倆並排坐下來,面衝着後廚。大嘴也想湊熱鬧,搬了把椅子,擠到我旁邊了。
我趕緊哄他走,那意思我們仨大老爺們,坐一排成啥了?再說也太明顯了。
大嘴一臉不樂意的,又獨自坐到對面。
鐵軍趁空也跟我說點悄悄話,他問我,“對這個‘武大’有什麼感覺?”
要不是提前知道這人的情況,我打死也不信,他竟然跟連環搶劫案有嫌疑。甚至這時我還有種感覺,會不會楊鑫觀點是錯的。
這麼老實的人,怎麼可能組織一個犯罪團伙呢?當然了,我沒藏着掖着,也把這想法如實跟鐵軍說。
鐵軍卻跟我意見完全相左,他點我說,“這人可不簡單,老天給了他一副好皮囊,其實呢……”
我問鐵軍咋看出來的,鐵軍指了指眼睛,說這裡是心靈的窗戶,這個人善與惡,從裡面有很大的體現。
這道理我倒是懂,因爲總的來說,監獄犯的目光都兇。我又觀察一番。或許是我火候未到吧,對這個“大智若愚”的許友文,依舊沒啥感覺。
沒多久面煮好了,許友文捧個大盤,一起把面
端上來,這時我們也不盯着他看了,各自捧個麪碗,禿嚕禿嚕起來。
許友文得下空,坐在一把椅子上,跟其他食客聊天。
我們吃了一會兒,鐵軍擡頭看了大嘴一眼,還使了使眼色。
我不知道鐵哥想啥呢,但大嘴用眼神回了個,又摸着兜,拿出一個硬殼蟲子來。
我聯繫起來了,心說原來大嘴剛纔中途下車,就是抓這個去了。另外給我感覺,這蟲子像蟑螂,卻又不太一樣。我知道,蟑螂這種東西,生存能力和繁殖變異能力都很強,導致國內各地的各種都不一致。
我索性就把它稱爲蟑螂了。大嘴還偷偷把它丟到麪碗裡。
之後大嘴猛地一拍桌子,扭頭吼着說,“老闆!過來下!”
這是要找茬的節奏了,我猜鐵軍想讓大嘴這麼鬧一鬧,他好能進一步品品許友文這個人。
我贊同這種做法,只是又盯着大嘴的麪碗一看,心裡咯噔一下。
這硬殼蟲子還沒死,趴在一根麪條上,還蹬腿呢。我心說我勒個去啊,許友文要知道這蟲子是活的,他會怎麼想?甚至換做誰笨尋思,這蟲子也肯定不是煮麪時混進去的。
我趕緊舉筷子,對着蟲子戳了幾下,把它摁麪湯裡去了。
等許友文過來時,大嘴繃着臉,回過頭指着麪碗問,“看到這是啥沒?”
但隨後大嘴詫異了,罵了句,“臥槽,哪去了?”
我又趕緊用筷子撈了撈,把蟲子翻出來。
大嘴表情稍有緩和,那意思原來蟲子還在。他又指着蟲子,問許友文,“老闆,這事怎麼算?你說說。”
許友文看愣了,又着急的連說,“這、這。”
鐵軍偷偷觀察許友文,但似乎又覺得,大嘴現在的鬧勁兒還不夠,他又輕輕咳嗽一聲。
大嘴不理許友文,猛地站起來,端着麪碗,挨個桌子走過去,跟那倆桌的食客說,“看看,看看!嘖嘖,這家店不乾淨,他媽的,想毒死咱們。”
許友文跟在大嘴後面,不過快被大嘴的身高顯沒了。他連連解釋,甚至承諾大嘴,我們的面錢都不要了。
鐵軍這次挺滿意,繼續觀察許友文,而讓我詫異的是,那些食客聽完大嘴的話,竟全都針對起大嘴。
有個老孃們先說,“老哥,人家是小本生意,你至於嗎?”
另一個爺們又接話,“咋了,哥們?不就吃個蟲子麼?當補充蛋白質了!”
我突然意識到,許友文在這片棚戶區的人緣蠻可以的。
大嘴本來就是演戲,這次反倒被幾個食客一說,真動怒了,扯嗓子反駁起來,一時間這裡亂的跟個菜市場一樣。
沒一會兒,鐵軍想走了,又出面說幾句,我們仨氣沖沖的撤了。
上車後,我問鐵軍,“觀察出啥來沒?”
鐵軍沒急着回覆,反倒強調,讓他在想想吧。
這次由我來開車,大嘴依舊坐在副駕駛上,鐵軍獨自靠着後面座椅,悶頭尋思。
這大半夜的,外加這裡路窄,路面也不好,我開的稍慢。等眼瞅着出棚戶區,經過一個路口時,前方衚衕裡突然竄出一個摩托。
也幸虧我開的慢,及時來了一腳剎車。但我們仨都被慣性帶的往前一靠。
大嘴罵咧了一句。而那摩托也停下來,司機帶着頭盔,雖然看不到他啥表情,但估計着,也被嚇了一跳。
我們被摩托擋着,沒法往前開了。大嘴又搖下車窗,對那輛停下來的摩托喊了句,“兄弟,既然都沒事,你就先走唄!”
摩托司機不僅沒聽大嘴的,反倒從摩托上下來了。
我心說這是怎麼個情況?要跟我們要錢?
我跟大嘴互相看了看,我倆也要下車。但這時候,摩托司機摸着兜裡,拿出一個小黑盒子。
這盒子不是方方正正的,反倒看着像個小球一樣。他猛地發力,把盒子撇過來。
盒子砸到車玻璃上,伴隨砰的一聲響,還讓上面多出來一個洞。
我和大嘴脾氣全上來了,鐵軍也有行動,喊了句,“快!”
我們仨迅速下車。但摩托司機也不笨,這時騎上摩托,嗖嗖的開跑了。
他的摩托穿街走巷的容易,我們仨追了一通,只能眼巴巴看着他絕塵而去。
我們又先後停下來,拄着腿大喘氣。我心裡還鬱悶呢,心說剛來衛海就攤上這麼個破事,回去讓楊鑫咋看我們?會不會覺得我們太孬了?
鐵軍跟我想的完全是兩個方向,他問我倆,“剛纔看清沒?那司機撇東西時,露出小胳膊了,上面似乎有紋身。”
我還真沒太注意這個,大嘴也是。我倆都搖頭。鐵軍招呼我們一起回去,看看那小盒子到底是啥。
車還停在路口,碎玻璃茬子一地。而那個小盒子就落在副駕駛上,鐵軍先打開車門,探着身子,把小盒子拾了起來。
面上看,這小盒子沒啥,不過隨後鐵軍摸了摸盒子底,竟全是血。
這血很紅很鮮。我和大嘴意識到嚴重性了。
鐵軍招呼我們一起上車,之後把盒子打開。說實話,這一瞬間,我被噁心到了。
盒子裡放着兩個耳朵,一大一小,都是左耳,大的上面還有耳眼,小的很明顯是孩子的。
我有個猜測,問鐵軍,“會不會是被綁架的王家母子的?”
鐵軍咬不準,說回去做DNA測試一下,就知道了。
大嘴也有想法,問了句,“咱們剛從許友文的麪館出現,就攤上這事,會不會是他搞的鬼?再說,割耳朵是什麼意思?難道綁匪知道我們仨的身份,是藉機做個警告,讓咱們別多管閒事麼?”
我沒法回答,鐵軍是不想回答。
他讓我穩穩心,繼續開車。趁空他又給楊鑫去個電話,說了情況,又讓楊鑫迅速弄到王明仁的血液,連夜化驗,另外安排人手,在許友文面館附近蹲點。
楊鑫一口應下來。之後我也顧不上天黑不黑的,加速開車,大嘴幫我留意四周,提防再次出現什麼可疑人物。
鐵軍倒是對這兩隻耳朵很有興趣,還一直捧着盒子觀察着。
在馬上到警局時,鐵軍跟我們唸叨一句,“這兩隻耳朵,切口處很平整,但創壁和創面上有細碎的裂痕和小肉,耳廓和耳肚都有充血的跡象,知道這表明什麼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