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坐着一個穿着便裝的三十多歲的白麪男子,他一身衣服很花哨,脖子上帶着一根尾指粗細的金鍊子,另外也有一款很潮的頭型。
這一切都表明,他是那個闊少。而且現在的他,正抽着煙喝着茶水,眼前的桌上放着一盤瓜子。這裡還有兩個民警,只是他們一點審訊的狀態都沒有,正一左一右坐在闊少旁邊,笑臉相迎的陪着聊天呢。
我心說這尼瑪是什麼節奏?招待遠方來的客人麼?
闊少還看到我們幾個了,他認識大維,索性指着了我們仨,又跟大維說,“這都誰呀?”
大維也沒了剛纔繃臉的樣子,反倒老弟長老弟短的說幾句,又給闊少介紹,說我們是外來出差的警官,正巧來這個派出所辦事,就順便見見闊少。
之後他也給我們仨介紹闊少,說他叫李強,老爹是深川軍區的參謀長,他爺爺更是厲害,抗戰時期的一名將軍。
我一下子懂了,原來這闊少是個三(代)兒。
有句話這麼說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三代打了人,就該接受懲罰。但又有句話這麼說的,人在江湖飄,身不由己。
我看鐵軍一點怪闊少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湊過去急着握手。我心說算了,自己也甭逞能當那啥出頭鳥了。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後,也積極的湊到闊少身邊,熱情的問長問短。
之後我們各找椅子,圍着審訊桌坐好。闊少成了我們的焦點,他也蠻健談的,說來說去,還主動談到打販子的事上了。
他這麼說的,聽說有人賣野貨,正巧他家老爺子最近身子不好,就想買一些回去燉了,給老爺子補補身子,誰知道那倆販子都不開眼,敢跟他說,目前沒貨,給多錢都買不到的話。
他啥時候受過這種氣?一怒之下操起板凳之類的傢伙事,給這倆人一頓胖揍。
當然了,他也表示,醫藥費由他來出,他更願出雙倍價,等着販子弄到貨。
大家聽完後,屋內氣氛有點冷,我品着其他人,大維先帶頭笑了笑,讓氣氛又緩和不少。當然了,也沒人提出做筆錄的事。
闊少沒待太久,過了一刻鐘,他說還有事,就起身離開了,最後也撂下一句場面話,他那有陳年好酒,我們啥時候去軍區了,他開兩瓶跟我們一醉方休。
大維、鐵軍和兩個民警起身把闊少送出去了。我倒不是擺譜,反倒覺得,自己剛纔都夠沒底線的了,跟他虛與委蛇,現在不能出賣自己良心,所以不能送他。
大嘴應該跟我想的差不多。
沒多久,鐵軍和大維回來了,鐵軍還把審訊室的門關上,我們內部商量一番。
大維這次又露點底,說那參謀長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和腐敗,李強在警局名聲臭的可以,是惹事專業戶,但他爹一次次總護着他,所以深川警方都“習慣”了。
我嘆了口氣,想說點啥。鐵軍卻把話題繞開了。
他的意思,這次李強把販子打了,有壞有好。壞的是李強打亂我們的計劃了,好的是,李強這麼強勢的要貨,甚至還提出雙倍價錢,販子一旦上報,那些走私犯會短期內再去做一把買賣。
我們仨都
贊同這說法。大維又接話說,“一會兒我就連續珠海警方,讓他們盯一盯紅樹林吧。”
我也建議,要不要我們仨也過去幫忙。要不然我打心裡說,我們仨在深川這邊一天天沒啥事,閒着也是閒着。
鐵軍沒表態,反倒懶散的打了個哈欠,這算是無形中反駁我的想法了。
大維有他的理解,嘿嘿笑了,說我們這幾天太累了,別去珠海了,就在深川好好歇歇,一切費用,這邊警方包了。
之後又瞎聊幾句,我們離開寶地派出所。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都在深川。但走私案沒啥進展,珠海警方倒是出警一次,抓住了一夥走私犯,只是此走私犯非彼走私犯,只是一夥倒賣私煙的。
我們仨也趁空去了趟醫院,看看還在昏迷中的白老邪。
我發現邪叔這次攤上大事了。病牀上的他,不知道咋搞的,腦門黑乎乎的。
這跟淤血的黑不一樣,貌似還有點影影倬倬的感覺。這讓我想起了鬼上身,只是這種鬼神之類的事,我以前只聽過沒見過,更不知道怎麼治的好。
妲己一直往返在法醫門診和醫院之間,鐵軍和她的意見一致,白老邪昏迷期間,除了妲己照顧以外,其他人少來了。
我和大嘴都有些不理解,我心說這麼一來,妲己豈不是很累?我們互相換着照顧多好?
但這倆人態度很堅決,我和大嘴最後妥協了。
這天晚上,深川警局下班了,我和大嘴忍不住吐槽。因爲我以爲,來到深川后會很忙呢,誰知道這幾天閒的骨頭都癢,心裡也特別悶。
我想今晚找點啥活動,逗逗悶子之類的,但又不敢隨意亂走,不然遇到“飛車黨”很頭疼。
我就問他去哪的好。大嘴突然聰明瞭一把,說光咱倆肯定不行,也得問問鐵軍。
但鐵軍神神秘秘的,白天總獨自離開警局,也不跟我們在一起,我就給鐵軍去了個電話。
鐵軍聽我說完,幾乎想也沒想的告訴我,找樂子是吧?這事交給他安排就行,我和大嘴回酒店等着吧。
他也沒說具體啥樂子。我揣着糊塗,但我和大嘴挺聽話,回去了。
我發現鐵軍就是個忽悠,我倆一直等啊等的,到了晚上十點,甚至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把我倆忘了,這時房門處有動靜,鐵軍回來了。
我沉着臉問他,“到底把我倆當兄弟沒?”
鐵軍知道我言外之意是啥,他擺擺手,一屁股坐到牀上說,“樂子馬上來了。”
之後他一轉話題,又問我倆,“知道單邊帶電臺不?”
這名詞對一般人來說有些陌生,但我和大嘴都是正規警校出身,這問題難不住我倆。
我先回答,說不就是一種短波無線電通信設備嗎?一般用來遠洋漁船或軍事通訊上,能實現遠程和超視距通信的。
鐵軍點點頭。
我好奇他突然問這個幹啥,難道跟今晚的樂子有關?我又多問一句。鐵軍不正面回答,反倒招呼我們下樓出發。
我和大嘴是徹底懵了,等來到樓下後,我發現酒店停車場裡停了一輛夏利車。
看車體款車,還是最老
版的,市面上都很少見了,鐵軍指了指這車,說他剛借到的,一會我們哥仨就坐這車出去玩一玩。
我瞪大眼睛,心說鐵哥就這點追求,這種破車還用借嘛?
大嘴也忍不住哼哼幾聲,不過礙於鐵軍面子,我們沒多說啥。但等我們仨離近了,我覺得不對勁了。
這車底盤低,至少比我印象中的夏利車要低很多。
等打開車門,我們先後鑽進去一看,我詫異了。光說這車的內部配置,明顯很高檔,甚至錶盤也很複雜,車速表上都有三百邁的標記。
大嘴這、這的亂指一通,又唸叨說,“這尼瑪是夏利車麼?能開到三百邁,車體不得散架子了?”
鐵軍嘿嘿笑了,又給車打火。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趁空問鐵軍,“這是掛着羊頭賣狗肉,其實底盤不是夏利車的吧?”
鐵軍讚我聰明,又解釋一句,“剛剛從李強那借來的,最新款保時捷改裝的。怎麼樣?低調不?”
我差點聽岔氣了,心說自己只知道有人把低端車改裝,模仿高端車的,卻頭次知道有人高改低,冒充夏利……
這一刻,我越發覺得李強是個奇葩,而且這裡面也有一件讓我理解不了的事情。
鐵軍能跟李強借車,他倆關係很好麼?
鐵軍不多說啥了,讓我倆坐好了,他又猛地把“夏利”開出去。
我們不僅在市裡兜圈,最後更是上了高速。想想看,高速是啥地方,這輛夏利算是如魚得水了,鐵軍狠踩油門,它跟脫繮野馬一樣,很快車速飆升到二百七八了。
我坐在後面,這還好些。大嘴在副駕駛上,看着眼前飛速倒退的景色,有些扛不住了。
虧他一直總吹自己愛飆車呢,這次他嘴軟了,總跟鐵軍建議,“慢點,哥,慢點哇。”
鐵軍不管那麼多,而且還突然猛地左打輪、右打輪的錯車。
我算看出來了,鐵軍上高速,是想帶我們去啥地方找樂子。這樣過了一個多鐘頭,我和大嘴發現鐵軍車技好,能玩轉這麼高車速,我倆也就把懸着的心放下來了。
大嘴更是偶爾打開窗戶,對着剛被超過的其他車大喊,“兄弟,開過夏利沒?”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有的車主不服,也要加速,只是跟我們的車速比起來,他們壓根跟不上來。
最後快到半夜,我們下高速了。我看着指示牌,詫異的愣住了。
因爲牌上顯示,這裡是三婭。我心說我勒個去啊,這才幾個小時,我們竟開到海南了。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作大發了,再怎麼找樂子,也不該跨省這麼遠吧?
我收起玩心,還跟鐵軍說,“要不回去吧,洗洗睡了,明兒正常去警局。”
鐵軍很肯定的搖搖頭,又一路把車開到三婭的郊區。我發現他一定跟誰事先約好了,這裡停着一輛吉普。
我們匯合後,從這車駕駛座上跳下來一個警察,他跟我們握手介紹自己說,“趙亞楠,海南省邊防總隊三亞支隊的隊長。”
我一下反應過來,這是海警。我心裡咯噔一下,心說鐵軍所謂的樂子,其實是要做什麼任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