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兩人已經玩過一趟了,所以並沒逗留多久,第二天中午吃過早飯之後便出發去佛羅倫薩。
兩人選擇火車出行,也就是意鐵,網上就能訂票,相較飛機和大巴來說要方便很多。
四個小時左右的航程,沿路過去都是風景,美得常安都不捨得睡覺。
抵達佛羅倫薩的時候已經天黑了,直接從車站坐車去酒店,入住之後稍作休息,周勀帶常安去吃晚飯,選了一間離酒店很近的餐廳。
意大利美食在世界範圍內也是可圈可點的,而佛羅倫薩最有名的便是T骨牛排,選用當地chianina牛肉,煎至三分熟,再配一瓶紅酒,吃完常安肯定少不了要來一份餐後甜點,她選了提拉米蘇。
提拉米蘇的故鄉是錫耶納,離佛羅倫薩只有大概七八十公里,也是托斯卡納的小城,但由於佛羅倫薩的快速發展,這座小城快要被世人遺忘了,可是提拉米蘇卻成爲世界上最有名的甜品。
常安嚐了一口,柔軟的口感加上咖啡和朗姆酒的味道,甜而不膩。
“你嚐嚐!”她挖了一小勺給周勀,周勀卻往後微仰。
“我不吃甜食。”
“嚐嚐嘛,國內吃不到這麼正宗的!”她極力推薦,周勀也不好掃她的興,勉強吃了一口。
“怎麼樣?”
“還不錯!”
“那再來一口?”
周勀立馬擡手擋,“不用了,你吃吧!”
儘管味道還可以,但對他來說甜食真的沒什麼吸引力,常安也不勉強,自己吃得很歡,邊吃還邊跟周勀科普:“知道提拉米蘇的意大利語是什麼嗎?”
周勀:“什麼?”
常安:“Tiramisù,它還有一個特別浪漫的意思——‘帶我走’”
周勀:“……”
從餐廳出來,兩人散着步回酒店,路上經過Gelato,常安又吃了個冰激凌,味道很好,她吃到一半纔想起來要拍照。
“小芝也喜歡吃甜食,她在的話肯定很高興。”
常安這話是隨口而出,說完她自己並沒在意,收了手機吃着冰激凌繼續往前走,周勀在原地站了會兒,隔了兩三秒之後纔跟上。
很快常安就把冰激凌吃完了,周勀突然上前牽住她的手。
“等等!”
“嗯?” шωш ▪ttκд n ▪℃o
周勀把常安轉過來面向自己。
“怎麼了?”她問。
“你臉上沾了冰激凌。”
“真的嗎,哪裡?”常安拿手指抹了兩下,都沒抹到位置,周勀笑着把她手挪開,“我來吧。”
他用指腹在常安嘴角輕輕剮了兩下,“下回帶小芝一起來吧。”
當時街上行人很多,周勀的口氣也並沒任何特殊,就好像隨口說出來的。
常安下意識點頭嗯了聲,嗯完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別亂動!”
“你剛纔是不是說下回可以帶小芝一起出來玩?”常安晃着腦袋有些激動。
周勀含笑,把她頭抱住正了正,“說了別亂動,嘴上還沒替你弄乾淨!”他又換了一側在她脣邊捻了兩記。
常安哪還顧得上這些,躲開周勀的手,“你剛纔是說真的嗎?”
“……”
“你能接受帶小芝一起出來玩?”
“……”
風吹過臉龐,她眼睛又急又亮,周勀這次徹底笑出來了,大掌裹住常安的手,“真的,不能再真的了,等她身體再恢復一些,我們一家三口再過來一趟。”
常安整個人都沉浸在“一家三口”這四個字裡。
天,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什麼?
她激動得跺了一下腳,還狠狠抽了一口氣。
“周勀,謝謝,真的,真的謝謝你!”
她太高興了,真的真的很高興,所以都有些語無倫次,而這份興奮周勀也真真實實感受到了。
“走吧,回去!”
兩人手沒鬆,就那麼牽着一路回了酒店,晚上自然又免不了親熱纏綿。
因爲一句“一家三口”,常安那晚的熱情程度又升了一個臺階,甚至答應周勀解鎖了一個新姿勢。
嗯,周勀美得不行。
……
第二日兩人同遊佛羅倫薩,街景古老甚至破敗,但卻不失特色,到處都有精緻的古宅,巷子,教堂,甚至路邊隨便一塊舊路牌都能給你意外的驚喜。
常安難得當一回文藝女,主要是被眼前美景所感染。
她一襲黃色裙子穿梭在佛羅倫薩的舊巷裡面,打着圈笑眯眯地跑到周勀前面去。
“愛,就讓我在這兒清靜的園內,閉着眼,死在你的胸前,多美!”
周勀追上前,接着她的詩句往下念:“…頭頂白楊樹上的風聲,沙沙的,算是我的喪歌。”
常安訝異,停下打轉的腳步。
周勀繼續往下念:“這一陣清風,橄欖林裡吹來的,帶着石榴花香,就帶了我的靈魂走,還有那螢火,
多情的殷勤的螢火,有他們照路……”
唸到這常安已經不可思議,她幾步又繞回周勀面前。
“你居然也會背這首詩?”
“徐志摩的《翡冷翠的一夜》!”
常安笑出聲,“原來你也曾是文藝青年!”
周勀也笑,卻搖頭,“就會這一首,因爲看了你之前做的那份意大利深度遊攻略。”
常安一愣,想起來了,三年前兩人約好春節要重遊意大利,她在家看了好多遊記,也查了很多餐廳和酒店,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做旅遊攻略,而徐志摩的這首詩當時就被她記在攻略裡。
常安低頭又重重往下壓了一口氣,問:“會幾句?”
周勀:“整首都會背。”
常安搖頭,“不大相信。”
周勀:“那我再多背幾句給你聽聽。”
他又重新牽過常安的手。
——“我到了那三環洞的橋上再停步,聽你在這兒抱着我半暖的身體,悲聲的叫我,親我,搖我,咂我…”
“我就微笑的再跟着清風走,隨他領着我,天堂,地獄,哪兒都成!”
常安:“……自私,我知道,可我也管不着……你伴着我死?”
周勀:“什麼,不成雙就不是完全的‘愛死’,要飛昇也得兩對翅膀兒打夥,進了天堂還不一樣的要照顧,我少不了你,你也不能沒有我。”
常安:“要是地獄,我單身去你更不放心,你說地獄不定比這世界文明……”
周勀:“…笑我的命運,笑你懦怯的粗心?這話也有理,那叫我怎麼辦呢?”
常安:“活着難,太難就死也不得自由,我又不願你爲我犧牲你的前程……唉!你說還是活着等,等那一天!”周勀:“有那一天嗎?——你在,就是我的信心,可是天亮你就得走,你真的忍心,丟了我走?我又不能留你,這是命!”
“……”
“……”
兩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牽着手穿過陽光遍灑的小巷,青石板上投下兩枚緊貼的身影。
常安:“愛,你永遠是我頭頂的一顆明星,要是不幸死了,我就變一個螢火……”
周勀:“天上那顆不變的大星,那是你,但願你爲我多放光明,隔着夜,隔着天,通着戀愛的靈犀一點……”
最後一句,“六月十一日,一九二五年翡冷翠山中……”
於是當晚常安更新了一條朋友圈,圖片是一張周勀在佛羅倫薩巷子裡給她拍的照片。
薑黃色裙子,白色球鞋,頭髮已經快要齊肩了,可是相較以前來說還是很短,但沒關係,她面朝着鏡頭,面朝着周勀,微微一笑,眼波流轉。
下面配的便是徐志摩的那首詩。
——“我可忘不了你,那一天你來,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見了光彩,你是我的先生,我愛,我的恩人,你教給我什麼是生命,什麼是愛,你驚醒我的昏迷,償還我的天真。沒有你我哪知道天是高,草是青?”
這條朋友圈是意大利凌晨時間發出去,收到的第一條留言便是來自於常佳卉,其實說留言也不合適,因爲沒有隻言片語,她就發了一排【噁心到吐】的表情。
隨後下面連續又多了兩條留言,一條來自於陳灝東,一條來自於周歆,兩人跟常佳卉保持隊形一致,以至於那條朋友圈下面齊刷刷三排噁心到吐的表情一起動,場面何其壯觀。
常安洗完澡趴牀上看,免不了跟周勀嘀咕:“我難得文藝一次,這些人怎麼這樣!”
她不開心,非常不開心,正要氣吼吼地給常佳卉回信息,微信跳了下,提示有新的信息進來。
常安打開聊天頁面,是條語音。
“天哪,你是常安本人吧,快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女人急躁又興奮的聲音瞬間充斥整個房間。
周勀:“……”
常安先是愣了愣,繼而噗嗤笑出聲。
周勀看了眼她手機上顯示的備註名,“羅小玉?”
常安:“是我以前在工作室認識的同事。”
周勀:“這幾年一直沒有聯繫?”
常安:“微信前段時間才登陸了重新恢復使用。”
周勀應了聲,想來也是,她在外面這三年連手機號都用別人的身份證,怎麼可能再用微信去跟外界聯繫。常安又把羅小玉的那條語音重新聽了一遍,問周勀:“現在國內幾點?”
“早晨七點左右。”
“那我給她回一條?可是回什麼呢!”常安抱着腿想了想,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最後延續了她一貫的風格,在屏幕上編輯了一行字——“嗯,我是常安!”
結果信息發過去不出一分鐘,羅小玉竟然直接打了電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