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夏小嵐又抽搐了幾次,每次我都醒過來,我慢慢的拍着她,輕聲安慰她,我知道她心裡的傷還沒好,這需要時間,我會陪着她一直到底的。
第二天,我們辦理了出院手續,郭大路和上官來接我們,
我們把夏小嵐送回了宿舍,然後我和郭大路和上官就往回走。
“郭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我就把昨天和馬主任的對話說了,我其實想聽聽郭大路的意見,這件事悶在我心裡讓我很不舒服。
“這個老東西,明顯的在幫賀君亮那個傢伙。”上官聽完馬上就罵起來。
“唉!”郭大路嘆了口氣:“自立,現實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上官說的沒錯,老馬肯定受了賀君亮的好處了,賀君亮這個事只要我們告,他肯定有麻煩,但是老馬有一點沒說錯,我們要爲嵐子考慮。”郭大路忽然提高聲音:“去他媽的!這他媽是什麼社會啊!”郭大路擡起一腳,把腳下的一粒石子遠遠的踢了出去。
“自立,有些事要靠自己,只要有實力,別人就不敢跟你耍心眼!”郭大路猛的一拍我的肩膀。
看着郭大路憤怒的眼睛,我點了點頭,郭大路心裡也是憋着火的,我知道,他的初戀是他永遠的痛,那件事肯定讓郭大路對人生有了不一樣的看法,我假設一下,如果那時候郭大路很強悍,強悍到徐俊不敢惹,強悍到學校裡沒人敢嚼舌頭,那麼結局或許就會不一樣!
賀君亮真的離開了學校,不過和馬主任說的不太一樣,賀君亮是自己退學的,不管怎麼樣,他走了就好,我是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護校隊換了一個頭,徐俊做了護校隊隊長,換湯不換藥,這個是學校的決定,我們也沒辦法。
週末的時候我回了一趟家,我家就在這個城市,不過位置比較偏,都快到郊區了,上學之後我就回過一次家,這是我第二次回家。
我家的小區很老舊了,住在這裡的人都是很普通的人,可以說大家都一樣,都是城市的底層,我家的房子跟小區一樣老舊,五十多平米的老房子,整個小區亂搭亂建也很普遍,雖然殘破,但我是在這裡長大的,這裡留着我最美好的記憶。
我家住在一樓,南方都很潮溼,特別是一樓的房子,更是要命,幾天不曬,東西都會生黴,遇到陰雨天氣就更麻煩了。
我媽有關節炎,住在這麼一個房子裡對身體特別不好,每次下雨都會難受的厲害,我一直想等我以後出息了,搬到一個好房子去住,也叫我媽好好享清福,但我這個願望看起來遙遙無期的樣子。
我回家的時候我媽正在院子裡澆花,雖然我媽身體不好,但是她對生活還是充滿憧憬的,我家的院子裡養了不少植物,鬱鬱蔥蔥的,格外有生活的氣息。
我剛推開院子的門,我媽就回過頭來:“自立,你回來了。”我媽朝我笑。
“媽,我爸呢?”我有點心虛的問道。
我爸這個人很嚴肅,對我管的比較緊,或許生活的擔子太重,我幾乎沒看見過我爸開心的笑。
“你爸去你王叔那裡了。”我媽回了一句,跟着就問:“自立,你在學校裡還好吧。”
“好,好的很。”我回答道。
其實我這次回來是想找家裡拿點錢的,但我不敢跟我爸說,這兩個月的生活費家裡是給了我的,我不敢開口再要了,但不要又不行,我確實沒錢用了。
媽就是媽,我還沒開口,我媽就說道:“自立,沒錢用了吧。”
“媽,你太神奇了,咋啥都能猜到啊。”我訕笑着說道。
“廢話,我從小把你拉扯大的,你想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媽哼了句。
“媽,剛去學校,花銷比較大,交了幾個朋友,吃飯聚會啥的,錢就這麼沒了。”我解釋道。
“不是女朋友吧!”我媽很八卦的問我。
“不是,看您想哪去了。”我沒敢直說,我跟夏小嵐的事我暫時還不想告訴家裡。
我媽從口袋裡掏出幾百塊錢:“給你備着呢,你省着點用,你爸掙錢不容易,咱家不比別人家,你別大手大腳的,但是該花的就花,別讓人說你摳唆。”我媽就是這樣,總是愛嘮叨幾句。
“媽,別跟我爸說啊。”我接過錢,叮囑了一句。
“臭小子!”我媽捏了一下我的臉,然後又拉起我的手:“自立,中午咱們去你王叔那裡吃飯,你去洗把臉,我等你。”
“幹嘛去王叔那吃飯?”我問了句。
“你王叔今天過生日,喊我們過去,剛好你回來,一起去嘍。”我媽解釋了一下。
我就進屋洗了臉,又換了雙鞋子,然後就跟着我媽去王叔那裡。
王叔跟我爸是老朋友,他在小區外面開了一家小餐館,很小的那種,就叫王麻子飯館,王叔不是本地人,是外地過來討生活的,不過來了很多年了,跟我爸也聊得來,一來二去的就成了朋友。
我和我媽走進王麻子飯館的時候,我一眼就看見我爸,我爸和幾個人正坐在一張圓桌子前,王叔的老婆正張羅着擺菜盤子。
王叔這個小飯館就是和他老婆兩個人在打理,聽說他在老家還有一兒一女兩個孩子,我小時候見過,後來就聽說留在老家上學了。
“爸。”我走過去跟我爸打招呼。
“你回來了。”我爸衝我點了一下頭,我爸就這樣,從不對我表現的特別親熱,就是一副嚴肅的樣子。
“自立回來了,過來坐。”桌子上另外幾個人很親熱的招呼我,這幾個都是我爸的老朋友,常在一起,我也都認得。
我一一叫過,然後就和我媽坐了下來。
“自立,聽說你學了廚師,學的怎麼樣了?”王叔的老婆笑着問我。
“嬸,我纔去,還啥都不會呢。”我笑着說道。
“好好學,將來做個好廚子,我們就有口福了。”桌子上有人笑道。
“一定一定。”我客套着應付。
“老王咋還沒完?”一個人問道。
王叔的老婆回道:“還有幾個菜,炒完就得。”
“老王行不行啊,你們咋把廚子放走了,還要老王親自下廚。”一個叔叔咋呼道。
“人家家裡有事,不放也不行啊。”王叔老婆解釋了一句。
我扭頭看了看,這裡除了我們這一桌,另外還有一桌客人,三個男人,桌子上擺着兩盤菜一瓶酒。
王叔的餐館生意一直很淡,不溫不火的,這裡來往的人雖然多,但是大家都沒錢,利潤啥的也不高,聽我爸媽嘮叨過,王叔的餐館就是勉強經營,但是畢竟做了這麼多年,還是比我爸這種上班的要強很多。
“老王,快點啊,就等你了!”桌上一個叔叔喊了一嗓子。
“來了,來了!”說這話,王叔就從後廚鑽了出來,手裡端着兩盤菜,徑直走到另外那桌前,把手裡的菜一放,然後笑着說道:“你們菜齊了,慢吃。”
王叔在圍裙上擦擦手,邊解圍裙邊朝我們走過來。
“老王,趕緊的,今兒可是你的好日子,墨跡啥呢。”一個叔叔招呼道。
“你們先吃嘛,不用等我嘛。”王叔笑着就坐了下來。
“那可不行,你今天是主,我們都是客,規矩還是……”這邊正說着話,忽然那邊傳來一聲吼:“老闆,你這什麼菜啊!這他媽也叫魚香肉絲!”
我一回頭,只見另外一桌客人正拍着桌子罵娘。
“哎喲,怎麼了?菜不對啊?”王叔屁股還沒坐穩,立馬就竄了起來,朝另一桌走過去。
“什麼狗屁玩意,太難吃了!”一個客人筷子上挑了一點肉絲叫道:“你自己嚐嚐!”
王叔走過去拿起一雙筷子,朝菜盤裡夾了一點扔進嘴裡嚼了嚼:“這菜怎麼了?”王叔訕笑着問道。
“怎麼了?這他媽是魚香肉絲嗎?一點味道都沒有!”客人哼道。
“不好意思啊,您要覺得不好吃,那我給您換一個吧。”王叔還是很客氣。
“換?老子就想吃個魚香肉絲,你開店做生意的,連這個都不會做,糊弄人呢!”客人並不買賬。
“對不起,對不起……”王叔只是道歉。
“對不起就完了!老子等了半天,慢就算了,還他媽不能吃,瞎耽誤功夫嘛。”一個客人拍着桌子罵。
“這菜算我的,不要錢,你們看……?”王叔歉意的說道。
“你咋開飯館的,魚香肉絲都不會做,他媽扯淡嘛!”那客人很不客氣的說道。
這幾個客人都是生面孔,我沒見過,應該不是附近的人,三個人樣子都比較兇,其中一個胳膊上還有紋身,一看就不好惹。
“對不起,對不起,今天小店的廚師請假了,這菜是我做的,我手藝不好,見晾,見諒。”王叔一個勁的道歉。
“道歉管球的用,賠錢!爺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胳膊上有紋身的傢伙叫嚷道。
“菜不好吃不收錢就完了嘛,賠錢沒必要吧。”我們這桌有人忍不住幫腔道。
“說啥呢!老子就要賠錢,信不信老子一個電話叫人把你店給砸了。”紋身的傢伙猛地一拍桌子,叫道。
王叔朝我們這邊擺了擺手,然後又去給那幾個客人道歉。
我看着着一幕,心裡有點感慨,這社會到處都是欺軟怕硬,不只是我們學校,社會上也一樣的。
王叔說了半天好話,又拿了一包煙塞過去,那邊的客人總算迴轉了一下,那個紋身的傢伙就說:“要不賠錢也行,你再炒一個魚香肉絲,爺們吃的滿意,就算了,不然就陪錢。”
按說這個要求也不過分,你開店的,客人點菜而已,但是王叔有點爲難,走過來就問:“你們誰會炒魚香肉絲?”聽這話就知道王叔自己肯定是不行了。
一桌子人都搖頭。
我想了想,站了起來:“王叔,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