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也不好玩[Skip]沉溺深海的魚。
尤其是在她驚訝地念出「手冢くん」這幾個字後,本是低頭沉思的茶發男人擡擡頭,一眼便望見她。
多年後的四目相對。
曾經暗戀又如何,三年又如何,不過是有幸擔任學生會副會長之一,偶爾能和手冢國光這個學生會會長說上幾句話罷了。
他可能,根本不記得……不,是根本不可能記得她,赤川陽子,亦或是魚生洋子的存在。
而她,也不會再去回憶他的所有。
洋子深呼吸,緊緊捏着手提包,只是爲了不讓它因爲幾秒前的手軟而掉落,只是爲了不讓自己的一絲慌亂暴露在他眼前。
——只是沒想到會再見面。
“手冢く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這句話,最近究竟說了多少次呢?
本以爲今生今世都不會再遇到的那些人,卻一個又一個的重逢,這世間的巧遇,真是多得讓人不得不產生懷疑。像是神的寵幸,像是神在給她一個又一個機會,同過去的自己告別。
他幾乎沒有停頓,就將洋子的姓氏脫口而出。
洋子摸摸心口,又用手背碰碰臉頰。
沒有臉頰發熱,沒有心跳加速。
“怎麼拉着行李箱?”她看看他走來的方向,正好是機場,“剛回日本嗎?”
或許是因爲兩人並不熟悉,手冢國光思考了很久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最後只是“嗯”了一聲,既沒解釋回來的原因,也沒說有關自己的任何事。
他沒必要說。
“怎麼走路了?對哦……這時候出租車不多。”洋子指指反方向,“待會有人開車接我,要不要順路捎你一段?”
“不用麻煩,父親已經開車來了。”
“那我們都一樣,是在等車咯。”洋子儘量活躍氣氛——雖然沒什麼效果,她也知道不會有什麼效果。但是不說話就會沉寂,沉寂之後便是無盡的尷尬。“最近真冷呢……說起來我昨天遇到不二くん了……”
“不二?”聽到曾經肩並肩走完冠軍之路的同伴,手冢似乎才提起些興趣。“他現在,和菊丸一起上赤泉大學吧。”
“嗯,似乎還是網球部。”她在心裡默唸這不是廢話嗎手冢肯定知道,“他們似乎剛贏了場練習賽。”
“原來如此。”
“……”
又是謎樣的沉默。
洋子翻翻手機看時間,短短一分多鐘的對話她怎麼覺得過了十幾分鍾呢?幾年前可不是這樣……還在學校時,對手冢國光這個人還抱有青澀的情愫時,能和他相處一分鐘都是幸福,學生會會議長達一小時她卻覺得時間如此之短,下一秒就要分別。
這樣沉默真是尷尬。
社,快點來吧……
魚生洋子名義上的男友,也就是社幸一さん似乎是聽見她的呼喚,在洋子第三次回頭時終於是將車子駛入她的視線之內。
“車來了,似乎是接我的。”她迫不及待地同手冢國光點頭告別,“再見,手冢くん。”
“再見。”
又是以「再見」和「再見」爲對話結尾。
恐怕真的是「再見」了吧。
洋子小跑到副駕駛座,拉開門坐上去,關門,動作一氣呵成,快得跟躲惡靈似的。
“別跑這麼快。”社看她跑得這麼急,忍不住說了句,“鞋跟那麼高呢,不小心摔了怎麼辦[Skip]沉溺深海的魚。”
“沒事啦……”她繫上安全帶。
“別老是這樣,真摔了你要怎麼和導演交待?”社對洋子這幅不愛惜自己的模樣似乎有些生氣。
“……”洋子看他繃了繃臉,忽然有些想笑。可這時候哪能笑出來?她忍着笑意,伸手摸摸社幸一的腦袋,“不生氣不生氣,消氣了消氣了。”
社沒想到她會做出這麼……可愛的舉動,跟小時候摔倒後媽媽摸着他的頭說痛痛飛走了一樣。
“你啊……”社無奈地低喃。
“不生氣了吧?”
“生氣。”他一本正經道。
“我明天穿平底鞋啦……”洋子有些緊張地拉了拉他的手臂,動作不大。
“不生氣了。”反差極大的回答。
“……騙我呢?”
“因爲反應很可愛。”微笑。
“……”
“累了就睡吧。”社看她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昨晚沒睡好不是嗎。早知道你這麼怕恐怖片就不讓你看了……”
“我今天肯定也睡不着……”一想起昨晚那能把人嚇得死去活來的電影,那些蒼白無神的面孔,忽然震響的音效,洋子就不自覺打了幾個冷顫。“我再也不會看恐怖片了……”
“今天也到我這睡吧。”他的嘴角往上揚了幾分。“還是沒時間補傢俱?”
“嗯……”洋子回答得很含糊。被社從身後抱着一夜無眠的記憶又不聽話地涌了出來。“我先睡會兒……”
洋子將椅座的位置往後壓了些,睡起來比較舒服。
社忙鬆開油門將車停下,把西裝外套脫下來蓋她身上。
“你穿上吧,挺冷的。”洋子擋住他遞過來的外套,顯然是在回絕。脫了外套社就只剩一件白襯衫,着涼了怎麼辦。
“不用,我開着暖氣呢。”社把外套裹她身上,“睡吧。”
洋子摸摸他遞來外套的手錶示感謝,翻身躺好,眯着眼,卻怎麼也睡不着。
她想着或許是最困的那段時間撐了過去,反而覺得精神了吧,就跟餓肚子一個道理,一開始餓得受不了,過段時間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她壓低的視線看着窗外風景,無人的馬路和陰暗的路燈,別有一番風味。
“社,微博怎麼弄呢?”她搗弄起手機,“你昨天不是幫我弄了什麼嗎?”
“主頁裡,第二頁最後一個圖標按下去。”雖是深夜,來往車輛不多,社卻仍是認真觀察道路,畢竟這車上坐着的不只他一個人。
“這樣啊……”登陸界面跳出來之後,洋子就沒再說話,按着神山奏真給她的賬號密碼登了上去。操作頁面並不難,她也便沒開口問,磕磕絆絆地搗鼓起來。
“關注我的人挺多的……”
“奏真都幫你弄好了吧。”
“頭像裡那衣服……是拍《願神》時候穿的吧。”
“那時候奏真找我要,我就拍了一張。”
“原來如此……”
有一句每一句的聊了起來。
這樣的相處雖不似遇見手冢時那樣尷尬,卻也讓洋子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總覺得今天的社不對勁,又說不出哪不對勁,他總是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很深,顯露出來的——尤其是表露在她面前的全是成熟溫和的形象。她觸不到真實的他,他是否觸到真實的她了呢?
這樣的相處真的是男女朋友嗎?
“這個是什麼符號?@……小老鼠嗎?”
“那個啊,AT,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大概就是對方想對你說的話吧。”
“是……嗎……”
洋子努努嘴,低頭看了定在手機屏幕上的那條……剛發不到十分鐘,就有幾百評論的微博。
『命袋子:@不破尚 @魚生洋子你們快結婚!快結婚!!』
她有些不安地按了按FANS那欄,直接用搜索系統找到了社幸一。
他肯定看見了……
明天開始出去玩……只是去不遠的小城,兩三天的短期旅遊而已。
心情好會多留幾天……畢竟旅客只有我自己一個人。
各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