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沖刷着大地,漸漸的小了起來,由狂瀉而下,轉成淅淅瀝瀝,就如女子輕泣,儼然淒涼,雨滴打在積水中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敲動着衆女的心絃。
殷雨倩抱着嶽少安已經哭的如淚人一般,不過整個人早已經溼透,也不易讓人察覺,但嶽少安卻清楚的感受到了。
他緩緩的騰出一隻,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和淚水,輕聲說道:“雨倩,對不起!”
“沒有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一個人來京杭書院的,都怪我!”殷雨倩哭泣着道。
一旁的欣兒也是眼圈泛紅,此時此刻,她還怎麼忍心怪他呢。
衆女全都圍了上來,個個眼圈全都通紅着,龍小鳳更是推着其他人硬擠了進去,嚎啕大哭道:“嶽先生,你怎麼樣了,不要死啊……哇嗚嗚……”
她呼喊着,還不斷的搖着嶽少安的身體,龍夫人見狀,急忙拉住她道:“小鳳你做什麼?”
“嶽先生……他……哇嗚嗚……”龍小鳳起身抱着母親道:“娘,你告訴我,嶽先生會沒事的,你快告訴我,他會沒事的!”
龍夫人看着那發着綠光的箭桿,心頭沉重,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樑王站在高臺上,望着這一幕,面上泛起一絲冷意,霍然揮手,下令弓箭齊發,可忽然,他看到了一個身影衝入場中,急忙道:“等等——”
卻見,一直混在人羣之中的周龍萱,此時再也忍不住,衝進了場來,展開雙手,擋在衆人面前,哭聲大喊道:“父王——夠了——真的夠了——”
她的聲音悽慘凌厲,直透人心,聞者動容,樑王在高臺上盯着女兒,目光一凝,冷聲道:“萱兒,你給我讓開——”
“父王。”周龍萱哭喊道:“他已經恕了罪了,現在他都已經這樣了,女兒實在是不忍,父王,夠了——”
“萱兒——”樑王痛心道:“你哥死的多麼慘,張保、張默死的多麼慘,怎麼能夠了。你快讓開——”
柳伯南再也忍受不住了,推開五王爺拉着他的手道:“王爺,我如果不去,我會後悔一輩子的……”留下這句話,他飛身而前,對着樑王道:“樑王,這本是知府衙門該管的事,你私自調兵,視乎合律法吧?你還要將錯就錯下去麼?”
樑王冷冷的看了柳伯南一眼道:“緝拿要犯,有何不可,莫不是你也是他們一夥的?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說着,他又看向周龍萱,狠聲道:“萱兒,你給讓開——”
然而,周龍萱彷如沒聽到一般,依然護在衆人身前,目光堅定的看這父親,她的眼神便證明了她的決心……
這邊,嶽少安被衆女圍着,洪玉若輕輕的摸着他的臉,哽咽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忽然,郭霜怡的聲音傳了出來:“誒,那箭上不是有毒麼?他的血怎麼是鮮紅的?”
這句話頓時驚醒了衆人,洪玉若急忙過去扶着小思道:“香姑娘,求你快去看看他,我知道你醫術高明,一定有辦法救他的!”
香巴拉聞聲點了點頭,將小思交給洪玉若,來到嶽少安的身旁,蕭樂兒給她讓開了一個位置,護在她的身後。
香巴拉查看了一下嶽少安的傷勢,眉色一喜道:“果然——”
“什麼果然?”衆人錯愕,同時問道。
“那慄果果然有奇效。”說着香巴拉從衣襟上扯下一塊布來,裹在了箭桿上,對衆人道:“這箭是有毒的,但是嶽少安曾經種過慄果之毒,後被解除,那慄果之毒,便讓他因禍得福,現在一般的毒物奈何不得他了,只是這箭卻得早些拔除,因爲時間長了,我也不敢保證他不會中毒。”
說罷,她小手一擡,握住那箭桿,又仔細查看了一下,確定箭尖沒有傷到內臟後,才奮力一把,嶽少安悶哼一聲,鮮血順着傷口涌了出來,香巴拉急忙又撕下一塊布來,爲他捂着傷口,對殷雨倩道:“這位姐姐,你幫他捂着,我尋些止血的藥來。”
說着,她便在懷中拿出一個紙包,可紙包已然溼透,卻不知裡面的藥,還有沒有藥效了,不過此時也不是挑揀的時候,香巴拉果斷的將那紙包撕扯開,將裡面已經由藥粉混成藥泥的藥,給他塗抹到了傷口之上後。香巴拉才抹了抹額頭上的香汗與雨水道:“好了,便這樣吧,他現在已經暫時的抱住命了,只是還需好好調養治療,但如此形式,卻不知結果會如何了。”
她的話音剛落,卻見那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又涌出了鮮血,香巴拉秀美一蹙道:“藥被雨淋溼的時間太長,已經失去了藥效,這可如何是好。”
蕭樂兒急忙上前道:“讓我來吧。”說着,她捏出幾根銀子,在那傷口的周圍刺了幾針之後,血便止住了。
香巴拉那雙大眼睛猛然一睜道:“原來姐姐醫術如此高明,小妹倒是獻醜了。”
蕭樂兒擺擺手道:“香姑娘無需謙虛,此時關鍵是想辦法如何脫困,不然縱使現下將他救了回來那麼,終究也是救不了他的命的。”
衆女見嶽少安被救了回來,心頭的重石總算是落了下來,不過眼前還不是樂觀的時候,如今受傷的人越來越多,如果樑王再舉圍攻的話,卻是遲早都死在這裡了。
這邊樑王看着女兒,狠狠的一咬牙道:“去,給我將郡主拉開。”
幾個侍衛應聲而上,卻被周龍萱強推開了,樑王見狀已然氣極,他目光一凜,怒聲道:“萱兒,你若是不退開,以後便別在叫我父王,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周龍萱身體猛地一震,她回過頭來看了嶽少安一眼,神情淒涼木然,嘴脣顫抖着,小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卻是一動不動。
樑王對一旁的侍衛使了個凌厲的眼神,那侍衛會意,悄悄的溜到周龍萱身旁,一掌劈在了她的後頸之上,周龍萱美眸一翻,身體便軟軟的倒了下去,那侍衛急忙扶住了她的身子,口中道:“郡主,得罪了。”說罷,抱着已經暈倒的周龍萱退了回去。
樑王將女兒已經被帶走,眼神中發出了凌厲的冷光,盯着衆人,赫然說道:“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