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之中,大雨澆灌下,燈光也朦朧了起來,衆女靈前跪着,寂靜無聲,只有“沙沙”地雨水之聲響徹在耳際。
大雨阻隔了視線,也阻隔了消息,相府之外,皇宮裡的密探已經悄然地包圍了這裡。柳伯南離去後,他的親隨彷徨一陣後,便向這邊而來。
不過,似乎皇帝早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在他們還未接近之時,密探們便羣涌而出,將之圍在了中間。
“拿下——”
隨着話音,密探們單刀出鞘,高舉過了頭頂,急速朝着這邊衝了過來。。。腳掌踏擊地面之時,無數的水花飛濺。
柳伯南離去後,他的親隨中便以金詩厚爲首了,眼看着密探們衝了上來,金詩厚臉色驟然一變,皇上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此刻,他再也沒有了什麼僥倖心理,他明白,今日若是不抵抗,自己這些人很可能就全部交代在這裡了。
想通了這個環節,金詩厚不在遲疑,輕喝一聲,給自己的同伴們發出一聲信號,隨即,各持兵刃,返身而退。。。
密探們緊逼而上,金詩厚臉色越來越白,對方的人太多了,光靠自己這些人,看來今日是難以逃脫了。
急退中,金詩厚左右觀瞧着,想找一處可以脫身之所,卻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落入了對方布好的網中,四面八方全部都是人影,根本就沒有可以離開的地方。
金詩厚的思緒爲之一凝,身子也停頓了下來,就如此一頓之下,四面的人潮已經全部衝了上來。。。
大雨中,相互都看不太清楚,不過,愈是這樣,卻愈發地慘烈,隨着密探們衝上,兵刃碰撞之聲應聲而響。
雨中的雙方交戰在了一處。慘叫聲響起,卻傳不出去多遠便被雨水阻隔了起來,場地之中,金絲猴等人被圍在中間,其他人都護着他堵在外圍與皇宮密探們廝殺着。
他幾次想衝上前去,都被擋了回來……
相府裡依舊平靜着,雖然距離並不遙遠,但是,雨水的阻隔,卻讓他們聽不到這邊的廝殺之聲。。。本來相府之中的衆女應該是強援,現在卻是聽聞不着他們的聲響,而幫不上什麼忙。
交戰中,戰圈內金詩厚手下一人中刀倒地,金詩厚大急,急忙揮起長劍衝殺上來,他的劍法本是柳伯南所教授,故而,自然弱不到那裡去。
一加入戰圈,長劍在雨幕中來回穿插過往,頓時便有幾朵血花飛濺而起,在雨中一閃,便被雨水沖刷的消失不見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接連幾聲輕響,雨水飛濺中,便有幾人重傷倒地。。。天空之中的閃電悶雷不斷響起,每一閃現,便能看到金詩厚黯然的臉色在雨水中異常地冰冷。
如今的他在戰場之上磨練出來的殺氣着顯於身,早已不是京杭書院那個莽莽撞撞的愣頭小子,一把長劍所過之處,凜冽的殺氣便帶了過去。
一時之間,居然硬是將皇宮的密探逼退了下去,露出了一條薄弱的口子。。。
金詩厚仗劍疾衝,高喝一聲:“兄弟們,衝出去……”
手下之人一聲高呼,雙雙後背相對,兵刃護身,擺出了一個簡單的防守陣勢,朝着金詩厚靠了過去……
金詩厚等人急衝中,卻並沒有發現,密探們似乎有意放他們朝那邊而去,因爲,那邊剛好是與相府相反的方向,而且,隱隱中,似乎有不少人在那裡等着……
這一場突來的大雨不單出現在杭州,同時,遠在汴京之外,金國腹地的嶽少安遭遇着同樣的天氣。。。好不容易處理了裵滿,那些散兵不再敢出來騷擾,本以爲這樣就可以加緊行程了,卻沒想到又沒大雨阻隔,不得不安下了營寨。
一般來說,以嶽少安現在焦急的心態,便是碰到了雨天,也會緊着趕路的,只可惜,這一次的雨實在太大,而且,又是夜間,隊伍正行進到了地勢險要的地方。。。
大雨中別說看路,便是想點一支火把都難。在這樣的天氣情況下,嶽少安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只好下令尋了一塊高處紮下了營寨。
“沙沙”的雨聲在耳畔不斷響着,嶽少安的心中幾分淒涼,幾分無奈,又有幾分焦急。
嶽少安長吁一聲,提起了酒葫蘆,桌上的幾盤小菜已經涼去,放在一旁的筷子也未有挪動的跡象。。。
顯然,嶽少安並沒有什麼胃口,只是手捧着酒葫蘆不斷地一口口的灌着,“汩汩”之聲從他的喉中傳出。身旁唐正的臉上,滿是擔心之色。想要開口勸慰幾句,卻不知該如何說出。
恰好牛仁撩起帳簾走了進來。
唐正幾步上前,接過了他手中的雨傘放在了一旁,這些事本不該他這個侍衛隊長做的,不過,此刻他有話對牛仁說,便親自上前了。
看着他的舉動牛仁有些意外,擡起眼皮望向了他。。。
唐正壓低了聲音,道:“老牛大哥,你去勸勸吧,帝師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如此下去,怎麼可以……”
牛仁看了嶽少安一眼,點了點頭,將鞋底的泥水在地上磕了磕,邁步踏上了大帳中的地攤上,向前行了過去。
嶽少安半躺在椅子上,一條腿放在桌面,臉色因爲酒氣而有些泛紅,不過,深藏在深處的一絲蒼白卻也顯而易見。
尤其是那種疲憊的神態,若是落在衆女的眼中必然心疼的厲害。
“嶽大哥,你這般飲酒怎麼可以,吃些東西吧。”牛仁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擔心之色。
嶽少安擡了擡眼,長嘆一聲,沒有理會牛仁的話,而是擺了擺手,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呃……”牛仁一愣,剛要回答。嶽少安卻又擺手,道:“算了,這些也不重要了,杭州那邊有消息了麼?”
“沒有!”牛仁搖了搖頭,道:“現在大雨阻隔,派出去的斥候應該沒有那麼快回來。”
嶽少安點頭表示已經明白,隨後,將放在桌面上的腿收了回來,苦澀一笑,言道:“是我心急了。將士們的情緒如何?”
“嶽大哥放心,將士們很好,剛剛打了勝仗,他們都還沒從興奮中褪卻,現在正在飲酒,不過,我已經交代了下去,不讓他們多飲……”
嶽少安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擡眼朝着遠處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