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聲中,裵滿茫然若失,左顧右盼,卻不知該往哪個方向逃竄,一路之上,所過之處皆是逃竄的人羣,因爲火把被滅,道路看不清楚,相互踐踏着,四面八方已然分不清楚是被宋軍砍殺而慘叫,還是被自己人踐踏而死的。
裵滿唯一知道的就是朝着宋軍營地相反的方向而逃跑,每每回頭望向那燈火通明的營地,他便如深懼惡鬼般雙目不斷朝後望着,臉皮之上,被剛纔的灼熱,燙的深深發痛,卻也估計不上,一心只想逃出這個地獄般的區域。
他所帶領的士兵都已經面帶土色,臉色蠟黃着,不過,裵滿逃跑已經讓她們練就出了逃跑的本領,因而,不用指揮,一個個急速奔逃着。。。
可惜,這一次,他們遇到的人,卻是不同,以前在牛仁與張橫面前,也許,逃奔還是他們足以自傲的本領,但是,遇到嶽少安之後,他們再想那麼容易的逃
跑卻是不是那麼容易了。
嶽少安看着金兵四下奔逃,心中並不是很在意,他現在一心想要回到杭州解決心中所思之事,不過,裵滿此人,他卻是極度厭惡,本來,因爲時間的關係,他還沒時間去尋找他去。。。
現在看來,嶽少安知道機會來了,絕對不能放過他。
“章初三!”嶽少安,冷哼一聲,面色嚴肅的喊道。
一直被困在這裡不讓出戰的章初三,心中早已經焦急萬分,只是,身旁是帝師,他一直害怕的緊,是以一直憋着不敢說話,一聽到嶽少安喊他的名字急忙幾步奔到嶽少安的身旁,大聲喊道:“帝師,屬下在——”
嶽少安只覺得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不過,這小子一直這樣,他也已經膝蓋了,隨便,並不會太過在意,輕輕點頭道:“現在派你去抓裵滿,只要活的,不要死的,你可有把握?”
“回稟帝師,老子……呃……屬下保證抓到裵滿,只要死……不……只要活的,不給死的,死的不值錢……”章初三,高聲喊着,往日的習慣在嶽少安面前,他不由得不改口,嶽少安的威嚴在很早以前就給章初三的心中留下的陰影,因而,老子是萬萬當不得的。。。
嶽少安險些笑了出來,這小子太渾了,抓人又不是殺豬,先來值錢的,不過,面對裵滿,太也沒有心情做太多的解釋,只是輕聲說道:“好吧,你看着辦,只要不殺死他,不讓他跑掉,便給你記一大功。。。”
“帝師,那能不能不讓我在大哥的帳下?”章初三苦着臉道:“我再在他那裡呆下去,屁股非爛掉不可。”
“此事,先做好了再說,如果,你做的滿意自然不會讓你失望就是了!”嶽少安終於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個大個子,禿禿的腦袋,有時候,讓人看來着實很是可愛。
“好!”章初三喜上眉梢:“帝師說的話,我知道一定會算數的,好了,那我便將裵滿抓來給你看……”
嶽少安點頭:“好!我便等你的消息,你快速去快回……”
“是!”章初三答應一聲,大喊道:“兄弟們,走啦,陪着老子去抓裵滿……”
他剛喊完,卻發現自己似乎露了點什麼,正當士兵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的主將爲什麼喊着衝殺有停了下來的時候,他卻突然又回頭,道:“帝師,你不是糊弄咱老章吧?我都沒見過那裵滿的模樣,怎麼能抓的到他?萬一不小心打死了豈不是吃了很大的虧?”
嶽少安微微一笑:“好吧,准算你小子聰明瞭一次!”說着,嶽少安將一張畫像遞了上去,扔給他,道:“這便是裵滿,你按照畫像上抓人,便沒有問題了。。。。。”
章初三點了點頭,卻又是聰明瞭一次:“帝師,您給我的畫像,現在看是很清楚,可惜,此時,正值黑夜之時,四周漆黑一片,伸手看不清五指,您讓我如何能夠按照畫像抓人呢?”
嶽少安彷如很是詫異他會說這般的話,臉色沒有變化,輕聲言道:“這個你自然放心,你只管向前衝,攔截金兵的去路便好,我自然會讓你能看清楚金兵的動向的。。。”
“真的?”章初三有些懷疑,畢竟,如此漆黑的夜中,能讓自己看清楚敵方的人馬,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嶽少安說的如此肯定,他很是懷疑。
嶽少安面色一冷,道:“你是在懷疑我?”
“呃——”章初三有些慌了,急忙,道:“帝師莫怪,屬下怎敢……”
“那還不快去?”
“是!”章初三答應一聲,再也不敢遲疑,顯然他雖然不會在想嶽少安會瞬間化作山一般大小的天神,卻是知道嶽少安的板子很是厲害,經常揍他屁股的張橫,都被將屁股大的皮開肉綻,自己那裡能夠倖免,因而,不敢在說廢話,急忙帶着人匆匆而去。。。
嶽少安耳邊聽着遠處的喊殺之聲,面色有了幾分黯然,他當然知道,這其中必然會有自己的人慘死,因而,並沒有一絲喜色顯露與面上。
對於他來說,每死一個人,自己便欠下了一分的債,如此情況,又有多少父母失去的兒子,多少妻兒失去了丈夫和父親,此間種種,他雖然經歷的許多,卻是難以麻木,每每想到,都是不覺心中有幾分寒意。。。
如果有的選着的話,他寧願自己不要現在的權利,也不想每日看着這些悽慘的一幕。
時間過的很快,嶽少安的臉色卻是沒有再出現一絲變動,心中雖然翻滾,但是,作爲統帥的他,卻明白,現在的自己不能出現意思的惰態,若是有那麼一絲,便足以讓軍心大亂。
宋軍愈殺愈勇,金兵狂奔着,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一幕幕出現在眼前,讓嶽少安苦笑出聲,自己又能左右什麼呢?
就算是統帥也不能阻止殺戮,若是自己命令士兵們不動手,那麼,自己就是對他們的犯罪,他擺了擺手:“放——”
輕微的聲音傳出,沒有一絲讓人心悸的感覺。
然而。
“嗵——”
“嗵——”
“嗵——”
劇烈的響動不斷出來,嶽少安的面色始終維持不變。天空之中,朵朵蓮花綻放,照亮了整個夜空,那一朵朵發着銀色亮光的蓮花,彷如是金兵的催命符,宋軍藉着亮光疾衝而上,將金兵殺得哭爹喊娘。
宋將們一個個大喜過望,不斷衝殺着。只可惜,這銀色火蓮的始作俑者,嶽少安卻是滿臉的傷感,當初,做這東西的時候,他便是滿含傷感,想起當日龍小鳳爲了自己縱身落崖的瞬間,他這一生都覺得愧疚不已。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自己虧欠小鳳的似乎太多,太多了,以前不覺得,自從她離開之後,纔想起她的好來。
有的時候,嶽少安真的覺得自己很賤,應該說男人都有賤的一面,當然,也有絕世好男人,可是嶽少安並不認爲自己是這樣的人。
在小鳳還在身旁的時候,他總是覺察不出什麼來,現在才知道她爲了自己付出了多少,只是,當自己想彌補的時候,卻已經沒有的機會。
有時候,嶽少安在想,她是不是太過殘忍了,都沒留給自己補償的機會。
天空之中的銀色火蓮綻放開來,久久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