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羣妖人飛撲而至,黑影飄忽如同鬼域幽靈。後邊綴着五道強大氣息,人未至,巨大威壓已是烏雲罩頂壓過來。
靈儀子一聲冷笑,挺胸昂首而立,“問道”倏忽變大,放出百尺熠熠白光。靈儀子手執“問道”如山而立,傲立雲頭偉岸無比。
先頭兵已到。就在這時,靈儀子動了。
一道耀目白光捲起沖天旋風衝進黑蟻般妖人羣裡,快得幾乎看不清,空氣全部抽離,以靈儀子爲中心的天空成了冰冷黑暗的漩渦黑洞,外圍是片片雪樣飛舞的飛旋刀光。
身處漩渦中央的偌多黑影無聲無息成了血雨,一道道黑光妖丹被漩渦黑洞吸了進去。刀光在旋絞,妖丹裡傳來隱隱慘叫。刀氣直侵妖丹,劇痛深入靈魂無法可解。
外圍炮灰妖人急停剎腳,在外圍大喊大叫不敢上去。
“沒用的廢物!”
一道黑光快如閃電穿過“問道”雪片樣刀光直趨靈儀子。靈儀子心隨意轉,“問道”剎那轉向,正好攔住黑光。
嗆——龍吟刀嘯悠揚不絕,靈儀子手執“問道”飛速後退,已是退到李宏頭頂上方。那道黑光如附骨之蛆嗆啷直追。靈儀子掃一眼底下李宏,拼死不退,大喝一聲,“問道”朝前一點,正好點在黑光尖頭上。
叮的一聲脆響,時間就似凝固。
強勁力場以刀尖槍尖爲中心突然爆發,靈儀子全身衣衫倏地高揚,猶如一面白色大旗。對面的炮灰妖人卻是如同斷線風箏樣翻翻滾滾一直倒飛,直飛到五道強大氣息身邊才勉強站住腳。
妖人人人大驚失色,這人好厲害!
靈儀子手執“問道”抵在旗槍尖上,身體前傾不動,臉色忽青忽紅。突然悶哼一聲仰頭撤刀,撲的聲噴出漫天血珠滾落塵埃,“問道”遁入身體消失。
妖人清楚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在那個盤膝打坐的人身邊臉朝下伏着,不知是死是活。
“抓住他們,要活的!”
後面老魔手一動,本命修煉的“招魂煉魄幡”旗面飛出,跟返回的旗槍合二爲一。但見一面黑光大旗冉冉升起。突然兜天一卷,那些個好不容易脫離漩渦正四下飛逃的妖丹忽地消失。隨即大旗隱入老魔掌心不見。
老魔好狠的心,竟然親自煉了自己手下人的妖丹!
炮灰妖人們眼睜睜看着這幕,人人心底鼓顫,腿彎都在打顫。
“還不趕緊上!”
聲音雖輕,卻帶着不容辯駁的可怕威壓。妖人們鼓譟一聲,亂哄哄朝李宏靈儀子衝來。
就在這時,前排妖人突然看到一幕奇景,但見那位盤腿坐地的年輕人突然睜開雙目,兩道實質般耀目金光從他眼底一閃而沒。突然金光一閃,那年輕人連同地上的白衣人已不知去向。
“想逃?把我們黃泉殿當什麼地方了!”
五道黑光以快的幾乎看不見的速度衝出,只一閃就消失在視野裡,天邊遠處,一道金光同樣閃了閃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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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揹着靈儀子腳御月缺飛逃。那五人是元嬰期老魔!同時對上他們五個絕對有死無生。傷勢還未大好,卻是顧不得了,再多呆片刻自己和靈儀子只怕一同歸西。
心底警兆大起,不用回頭已是知道,老魔的旗槍飛追而來,越逼越近。
李宏驚歎,到底是元嬰期修爲,人未至單是催動法寶竟然可以如此快法。心底大急,拼了命催動月缺,不住暗叫:“快飛!再快些!”
心底傳來一絲暖意,月缺似在安慰自己。
金光一閃,月缺遁的更快,這個速度早就超出凡人肉眼可見的極限。李宏感覺識力飛速消耗,剛剛恢復了點的金丹羣又開始轉黯。
索性不去管後面越逼越近的老魔旗槍,李宏單手握住一顆極品仙石,一邊飛快吸取五彩靈氣補充,一面閉上眼睛揹着靈儀子亡命飛逃。
不知過了多久,後面的殺氣總算感覺不到了。李宏放慢速度回頭看去。
這一看自己都驚了,原來天早已大亮,身下是波濤起伏的茫茫大海,放眼看去到處都是藍色的海水,根本沒有陸地的半點影子。
老魔的旗槍到底沒追上來。李宏暗叫僥倖,將月缺收起換出靈宜御在腳下,無暇管自己,先將靈儀子放到面前審視他的傷勢。
靈儀子臉色看上去就似白色大理石,整張臉毫無血色。李宏運神識看去,暗暗叫苦,靈儀子五臟六腑滿是裂紋,體內到處是淤血,全身經脈移位,就連金丹都是黯淡無光的。傷勢這麼重,怪不得他始終一聲不吭,原來早就昏死過去。
得趕緊找地方給他療傷,只是身下無論哪個方向看上去都是茫茫海水,到底何處纔是陸地方向?李宏放出神識查探,待放到五十里處突然心口一陣絞痛,差點拋了靈儀子一頭墜下海。
李宏知道自己同樣受了不輕的內傷,恐怕跟神識有關,探查近的地方不要緊,遠的地方便大大出問題,這明白說明修爲在倒退,同樣必須馬上療傷。
這樣一想急得胸口火燒火燎的,陸地啊陸地,你在哪裡?至少給個小小島嶼,只要能歇腳就行。老子是不怕水,可是靈儀子怎麼辦!
李宏抱着靈儀子拼命疾飛,只盼能看見哪怕一片小小的露出水面的礁石。
突然眼前一亮,天際茫茫的海水裡竟然有個小小的黑點,李宏迅疾飛過去。飛近看清,竟是艘遠洋大船。登時大喜。
這是艘到南洋販貨後返回中原的遠洋大船,三天前在海上遭遇風暴被吹離航線,東家水手齊心協力總算僥倖揀回性命,但貨物全被拋下海減輕分量。
此刻天清氣朗,東家林老爹正在甲板上唉聲嘆氣。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千兩銀子的貨物半點不存,唯一的好處就是船未損人還在,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突然他眼珠子突出了,手哆嗦着擡起指着天空大叫:“快看!”
水手們正在忙碌,聞言擡起頭,還未看清就見船頭上突然多了兩人。
一年輕人手裡抱着名同伴,大叫:“有沒有安靜的艙室?快!”
林老爹嚇得腿直抖,噗通一聲跪下,哆嗦道:“神仙饒命啊!別殺我們,我們也是好不容易纔躲過三天前的風暴……”
李宏心急火燎,“誰要殺你了!快給我一間安靜艙室!”從乾坤夔裡取出一大錠黃金,嗵的聲扔在林老爹頭前,“這個給你,快帶我去安靜艙室,出來還有重謝!”
林老爹看到金燦燦的大金錠立刻不怕了,腿也有了力氣,翻身一骨碌爬起,“有,有!神仙請隨我來!”
他讓出自己的主艙,將李宏送了進去。
李宏懶得多說,囑咐聲不準打擾連敲門都不行,立刻把艙門關緊,開始爲靈儀子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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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靈儀子在李宏費勁力氣下總算甦醒,服下補靈丹,可以開始自己運轉心法療傷。
李宏這才長舒口氣,盤腿坐到艙角,捏着極品仙石開始入定。
這一定,就是半個月。
一開始林老爹還很高興,摸着那錠五十兩大金錠笑得合不攏嘴,可是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艙門緊閉,兩人始終沒走出來,他就開始心神不定,越來越不安。
當時雖沒看清,但這兩人似乎是從天上飛下來的。他們到底什麼來路?人怎麼可能會飛?爲什麼把自己關在裡面不出來?吃飯喝水樣樣不要,到底是人是鬼還是神仙?
在海上航行多年,林老爹見過種種怪事,但屬這次最怪,怪到他開始疑神疑鬼。
漸漸水手裡面開始出現流言蜚語,有的說那兩人是水妖,有人說那兩人是神鬼附體,只要一不高興立刻沉船。五花八門越說越奇。開始有人半夜在船艙門外點香,求爺爺告奶奶希望不要殃及滿船性命。
林老爹屢禁不止,到了最後他甚至也加入了對着主艙燒香的行列。
這天李宏終於收功。傷勢復原,長長吁出口濁氣,看向牀上盤腿打坐的靈儀子。靈儀子面色有了正常的紅潤光澤,雖未收功,但傷勢已是平復得差不多。
李宏心裡放鬆了,就在這時聞到一股嗆鼻子的煙味,低頭一看,艙門底下一股股白色濃煙正不斷飄進來。
好好的船怎麼着火了?神識一探頓時哭笑不得。
但見艙門口擺着只大香爐,裡面香燭燒得正旺。林老爹帶着水手們齊刷刷跪在外面艙板上朝裡面磕頭,嘴裡陰悄悄的胡話連篇。
李宏聽得直翻白眼,走到艙門前一把拉開艙門,還未等林老爹等人驚呼,已是放出威壓,低聲道:“噤聲!不準吵,有話船頭說,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香燭撤了!”
巨大威壓把水手們簡直壓到艙板上分毫不能動彈,卻又不傷及一人,直到這些人渾身亂顫連連點頭李宏才收了威壓,將手一揮,水手們立刻搬走香爐鳥獸散,只剩面色發白跪在艙板上瑟瑟發抖的林老爹。
李宏伸手將林老爹扶起,溫言道:“老爹不用害怕,我是人不是鬼。多謝老爹救命之恩,請船頭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