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撒也道:“何況現在北方的韃子雖然臣服,但說不定那一天又反了,萬一南宋興兵進犯的時候,他們又在北方鬧事,我大金豈不是要腹備受敵,不如乘着他們現在老實了的時候,先行南征,滅掉南宋之後,再一心對付北方的韃子。而且還有那些河北、山東的漢人,只要南宋還存在,我看他們也未必是真心臣服我大金,只有滅掉南宋,我大金統一天下,他們纔會真心臣服。”
宗政道:“諸位所說的道理都是不錯,但張太師剛纔所言也不無道理,現在國厙中存錢不足千萬貫。如果支應大軍用度,大軍用度不足,又如何用兵呢?”
他這番話正說到切中,其實剛纔張浩反對南征所理由也很充份,其他人也都知道,打仗是極花錢的事情,如果國庫不足,又怎麼動兵呢?
孛撒皺了皺眉,道:“現在江淮、南陽、川陝沿線的糧草並不缺少,怎麼說用度不足呢?”
宗政道:“糧草到是還夠用,那是因爲前者河北山東缺糧,從高麗買進了大批糧食,因此纔不缺糧,後來又因平定紅祆賊之亂,都消耗了大量銀錢,只是一但南征,不是隻有糧草就行了的,馬匹、車仗、衣甲、器械、帳蓬等等這些,都是要花錢,何況還有士兵們的軍餉,現在國庫裡只有這麼多錢了,那麼其他銀錢又從那裡來呢?難到要增加稅嗎?”
他這話一說,其他人都沉默了,因爲自從完顏雍登基以來,刻意糾正前任皇帝完顏亮窮兵黔武,賦稅沉重的施政方式,一直都施行寬政輕稅,到真還從來沒有過加稅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孛撒才道:“陛下,臣以爲當事請從急,既使增加稅賦,爲了統一天下,也無不可。”
完顏雍聽了,皺了皺眉,不置可否。
這時僕散忠義道:“陛下,臣以爲,我大金可以請西夏出兵,從川陝進攻南宋,並且許若,攻下的地方全爲西夏所有,這樣一來,我大金就可以減少一路人馬,費用自然也大大減少。另外在南陽一線也只用少許人馬佯攻,重點只進攻江淮一線,然後再適量增加賦稅,相信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
完顏雍聽了,也不由心中一動,他心裡也清楚,現在自己確實面臨着一個十分好的機會,而且也確實有很大的機會一舉滅掉南宋,統一天下。但偏偏現在大金自身對這場戰爭的準備不足,國力也不足以支付一場大規模的戰爭,但就這樣放棄這個機會,也未免太可惜了。而且誠如紇石烈志寧所言,南宋也不會給大金修養生息的機會,一但南宋穩定下來,一定不會放棄收復他們的失地。因此一直猶豫不決。
現在僕散忠戈提出,與西夏聯手進攻南宋到是一個好主意,這十幾年以來,西夏一直都附庸大金,而且一直都希望得到南宋富饒的川陝之地,相信他們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而且這樣一來,也可以爲大金分擔一部兵力,確實是一個可行之策。
但是提到要加賦稅,完顏雍卻真的有些難以下決定,他自幼深受漢化,稱帝之後一直希望自己能戍爲一個勤政愛民的仁義之君,施政寬隔,輕徭減稅,陡然要他加稅,卻下不了決心。
沉思了良久,完顏雍忽然發現,紇石烈良弼和完顏福壽一直都沒有說話。這個南征的計劃是完顏長之提出來的,完顏福壽做爲完顏長之的岳父,因爲要僻嫌,因此不發言到是情有可願,但紇石烈良弼一直不說話,卻有些不正常,因爲紇石烈良弼爲人剛直,一向都是有話直說的。
完顏雍忍不住道:“良弼,你有什麼意見,但說無訪。”
紇石烈良弼深施了一禮,道:“臣只想問陛下一言,我大金是如何立國的,現在的國勢雖然艱難,難到還比當年的太祖皇帝起事之時,還要艱難嗎?我大金自立國以來,南征北戰,亡遼滅宋,服西夏、臣高麗,擒宋遼之君於囹圄,追趙構小兒於海上,攻無不取,戰無不勝。然而三年以前,卻被南宋犯境,攻城奪地,又被楊炎無名小輩火燒黑陽山,三渡黃河,縱橫河北利東,使豎子成名。實在是我大金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失敗,此恨怎能不消,現在天賜滅宋良機,何況陛下施德政多年,今國家有急需,百姓豈能不從。請陛下匆以遲疑。立刻南征。”
他剛一說完、僕散忠義、紇石烈志寧、孛撒都以跪倒在地,僕散忠義道:“臣願陛下以太祖、太宗皇帝爲效,不可遲疑。立刻南征。”
確實當年大金以武立國,雖然不說是百戰百勝,但其間既使是失敗,那也是在主動進攻中的失敗,從來沒有過等着別人進攻過來。三年雖然擊退了南宋的北伐,但連失穎、壽、宿、邳、徐、海六州,又被楊炎火燒黑陽山,縱橫黃河兩岸,可以說是大金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軍事失利。
完顏雍也只覺熱血上涌,他雖然深受漢化,爲人溫和,但畢竟還是女真人,女真族的尚武精神,在他心中仍未喪失,大金太祖太宗皇帝的光輝歷史,始終都是他所希望成就的業績。在這一刻,完顏雍猛然又回憶起當年隨四太子完顏宗弼出征穎昌時那金戈鐵馬的場面。
完顏雍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當即道:“朕意以決,即刻準備南征。”
第二天,完顏雍下旨,正式設立都元帥府。任命僕散忠義爲都元帥,紇石烈志寧爲左元帥,孛撒爲右元帥,完顏長之爲元帥左監軍,白彥敬爲元帥右監軍。
原來金的制度與宋不同,雖然也設有樞密院,但這只是一個平時管理軍事的機構,或是應付一些小規模的戰爭。一但發動大規模戰爭,就將樞密院改成都元帥府,成爲管理軍事行動的機構。因此都元帥府的設立,往往也就意味着大金將要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