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卿又點點頭,道:“即如此,我們幾位大臣當聯名上書,求太上皇下詔,策立太子登基。”轉頭對史浩道:“史相公,這份表章就請你來執筆,寫完之後,我們都在上面簽名,然後呈交給太上皇過目。”因爲史浩是趙昚當太子時的老師,因此這份表章由他來寫較爲合適
史浩點頭道:“在下理當從命。”
這時荊湖北路制置使劉珙進來,道了一聲:“打饒各位相公。”然後遞上一份公文,道:“建康府那邊發來告急文書,請救朝廷速發援軍,否則建康府難保。”
朝彥直急忙上前,接過公文。幾人現在都在一起辦公了,但韓彥直的資歷比其他幾人來,還淺了許多,因此他平時較少主動發言,不過他是樞密使,掌管軍事,有軍情報來,理應由他先過目,然後轉告其他大臣。韓彥直看完公文之後,立刻將公文傳給其他人看。
原來這時金軍以經形成了對建康府的三面圍攻,金國右副元帥孛撒親率七萬大軍,由西路進攻,中路由金國左副元帥紇石列志寧和楊沃衍率領,大軍八萬,而東路由完顏陳和尚和完顏霆率領,共計有人馬三萬。金帝完顏雍親率五萬大軍,爲三路接應。經過了十幾天的激戰,金軍先後攻取了安慶府、廬州、無爲軍、盱眙軍、滁州、和州、真州等長江以北的地區,宋軍以經被迫全部撤到了長江南岸。
衆人都看完之後,陳俊卿問韓彥直道:“子溫,現在這我們可以調動多少人馬,救援建康府。”
韓彥直道:“最多隻能抽出兩三萬人馬來。”
陳俊卿皺眉道:“如今荊湖一帶人馬不下十餘萬,隆興府一線也有五萬大軍,難道就只能抽出兩三萬人馬來嗎?”
韓彥直道:“現在隆興府一線防禦面大,跟本抽不出人馬來。而現在金軍在唐州、鄧州、蔡州等地都駐有人馬,虎視襄鄂,因此荊湖北路,京西路的御前駐軍也抽不出多少人馬來。而潭州的殿前司人馬要保護聖駕,因此最多隻能抽出兩三萬人馬來。”
洪适道:“先帝本有遺命,若是實不可爲,當放棄建康府,在下以爲,當由樞密院發文,着李顯忠放棄建康,先撤到江南西路,鄱陽湖邊,然後再做打算。”
陳俊卿問韓彥直道:“子溫以爲如何?”
韓彥直也點點頭,道:“現在也只好如此,不過人馬撤退,也非易事,何況建康府中尚有雄軍數萬,都是大宋的精銳人馬,也是日後大宋復國的重要力量,潭州這邊還是要派人馬接應,使他們能夠平安撤回纔是,因此在下認爲應與楊郡王商議,看看應該如何出兵接應。”
陳俊卿想了一想,道:“也好,子溫先找楊郡王商議如何出兵的事宜,然後再報於中書省得知。”然後又對其他人道:“建康府撤軍迫在眉睫,因此策立新君之事暫緩一緩,等子溫他們商議出一個結果再說。”
樑克家、史浩也都知道現在建康府的軍情緊急,因此也都同意了。就在這時,又有人進來稟報:“楊駙馬伕妻和永安公主都以經到了潭州。”
*****楊炎和趙月如、趙倩如等一行人馬正在城門口邊歇兵等候,忽然城外的大道上來了一隊車仗,一路大嚷大罵,驅趕行人。而沿路的行人車輛見了,唯恐僻之不及。楊炎心裡到是奇怪,這隊車隊看來並非官隊,怎麼也有如此大的威風。等走得近了,楊炎等人才看清,當頭的一輛車上,掛着一面黃旗,上書“德壽宮應奉”五個大字。
楊炎微微一皺眉,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德壽宮是太上皇趙構在臨安居住的地方,“德壽宮應奉”是指付責德壽宮裡物品供應的的商家。
原來凡事供奉宮中事物的商戶均可免去捐稅,但趙昚在位時,對皇宮中供奉管理頗嚴,不許旁人假借供奉之名,橫行無忌。但卻管不了德壽宮的供奉,因此有一些商人結納德壽宮的內待,厚加賄賂,將自己店輔掛起“德壽宮應奉”的旗幟以求免捐稅。而其他商戶見了,紛紛效仿,與內待串通,掛起旗幟,後來以至於臨安街市面上,“德壽宮應奉”的旗幟竟遍處掛滿,魚目混珠,真假參半。
只是凡有“德壽宮應奉”旗幟的店輔,官員也不敢過問,結果此風一開,竟連運貨船隻,平隊都掛起“德壽宮應奉”的旗幟,作爲護符,作威作福。任是多大的官員見了,也要趕快回避,略一俄延,便說是衝了太上皇的供奉,衝上來就是一陣亂打,吃了虧也無處說理。
後來待御使汪應辰曾上言:德壽宮供奉所立過多,奸徒假借名號,閭閻受累無窮,請即撤裁。那知此事讓趙構知道,在宮中大怒。趙昚聞聽不勝驚駭,親自到德壽宮謝罪。然後將汪應辰改任翰林學士,不使再列臺諫了事。
只是楊炎沒有想到,如今大宋國勢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打着“德壽宮應奉”的旗幟招搖過市。也不禁搖頭嘆息。
車隊過去不久,城中立刻又出來一隊人馬,都是內待近臣的穿束,還有十幾名官差。原來內待是迎接趙月如去臨時行在見太子,而官差是請楊炎去臨時的帥府議事。趙倩如也是公主,因此也陪着趙月如去見太子趙惇。夫妻就在城門分手,各自去了。
楊炎跟着官差來到臨時的殿前司衙門,只見韓彥直、洪适、楊沂中、李道等人居在,桌上還輔着地圖,顯然是正在商議什麼事情。
楊炎進來之後先給衆人見禮。除了楊沂中以外,其他幾人見了,慌忙都起身還禮。因爲楊炎現在以經受任了節度使,官職足以和其他幾人並架齊驅了。因此韓彥直、洪适、李道等人不能受他大禮參見,只是楊炎自已現在還不適應自己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