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網遊之天下無雙!”楚天涯重嘆了一口氣,說道,“現今這世道,是官逼|民反,兵比賊贓。再加上女真人即將南下侵宋,無論兵賊百姓,都得遭殃。以童太師爲人,他非但不會奮起抵抗,還會保命要緊一走了之。馬都監,你比我瞭解童太師,你認爲呢?”
“沒錯,是有這樣的可能。別人興許不知道,我還是清楚的。”馬擴說道,“童太師執掌兵權二十年,凡大小戰事雖有勝有敗,但他未嘗真正怕了誰。但是,至從督戰河北見識到遼軍騎兵的厲害之後,他就深懼女真人了。因爲,他連遼軍都打不過,何況是輕鬆滅了遼國的女真鐵騎?”
“那便是了最新章節校園全能高手。”楚天涯說道,“只要金軍一來,童貫必定放棄太原而逃走。到時馬都監只能跟着童太師當個逃跑將軍。縱然身上還會披着這一身將袍甲冑,卻是沒有半點保家衛國之舉,於心何忍、顏面何存?這樣的大宋將校當着又有什麼意義?難道馬都監爲將,也就只是貪圖那一點俸米?”
“啪!”
馬擴一掌重重拍到了酒桌了,厲聲道:“當然不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我等武夫,理當報效國家、馬革裹屍還!”
楚天涯點了點頭心中暗喜:馬擴爲人,還是很有血性也頗富正義感的。我這一手激將法,看來是奏效了!
“既然是這樣,那好辦了。”於是楚天涯說道:“既然童貫不會防守太原,那麼金兵來攻時,有誰能保守城池?”
馬擴並不笨,當下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讓我入夥西山,然後帶領他們一同來對抗金兵?”
“沒錯!”楚天涯也將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到時,誰忠肝義膽保家衛國,誰貪生怕死一走了之,豈不是一目瞭然?大丈夫立於世,但求問心無愧,馬都監,又何必拘泥於一個身份與名頭?”
“有點道理……”馬擴似乎被說動了,但仍是有點猶豫,說道,“但我帶兵倒反,童太師是不會放過我的!也許不等金兵南下,他就已經派兵將我征剿了。再者說了,我縱然是入夥西山,也未必能說動他們一同前來抗金啊?”
“這是兩個問題了,我們一個一個的來分析。”楚天涯既然敢大膽的遊說馬擴去“倒反西山”,自然心中已是早已深思熟慮過了,此時便娓娓論道,“先說第一個,誠然,童貫肯定不會放過你。但是,讓他派兵去征剿你,卻是不大可能。”
“爲什麼?”馬擴疑惑道,“我比你瞭解童太師的爲人。拋開他的身份名聲不說,私底下,他其實是一個十分仗義豪爽、慷慨大方的人。對待屬下他一向寬厚,賞罰分明頗得軍心。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執掌兵權二十年。但同時,他也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但凡有人觸犯了他或是背叛了他,必殺之而後快,絕無半點容情!”
“話是這樣沒錯。可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到萬不得已,童貫不會自起刀兵。”楚天涯說道,“現在正是和金人商討交接州縣的重要時期,兩國之間有使者細作不斷往來。萬一童貫派兵平叛被金人撞見,硬說他是在針對金國而用兵挑釁,豈不是要壞了大事?童貫都不敢暗中調兵悄然設伏,又豈會大動干戈讓金人誤會?”
“言之有理,一針見血!”馬擴頓時欣喜,“子淵,你真是智計過人啊!”
“都監過獎了。其實,只要我們摸準了童貫懼怕金人的這一特點,就不難想像他的舉動了。”楚天涯淡然的笑了一笑,很有一點當年抓住了嫌犯的性格特徵,從而推理案情的感覺,他對馬擴說道,“拋開這一點不說,就算沒有金人的阻礙,童貫也輕易不會對西山用兵。因爲朝廷是派他來洽談兩國邦交大事的,剿匪平寇並非他此行的份內之事,再加上西山共有十八寨義軍,兵力不俗,征剿下來能否得勝尚未可知。打贏了朝廷未必有多歡喜,他自己的勝捷軍還會蒙受損失;打輸了損兵折將他是難逃罪責。以童貫之爲人,他豈會節外生枝,去幹這吃力不討好的買賣?——如此說來,都監倒反之後,童貫派兵去征剿你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秒。解決了這個問題,下一個問題,也就好解決了。”
“是指讓我服說西山衆寇一同聯合抗金嗎?”馬擴面露難色的搖了搖頭,“我看難。山賊不比令行禁止的軍隊,他們雖然相互有所勾聯,但又彼此不服,相互欺壓、攻殺這是常有的事情。我初來乍道,何德何能號令全衆?”
“對待西山羣寇,同樣的道理,只要摸清了他們的脾性、看清了他們的處境利害,也好說動。”楚天涯微笑道,“其實,眼下不管是山賊、百姓還是軍隊,都有了共同的敵人,那就是即將來南下侵略的女真人。如果西山衆寇坐視女真攻宋而不理,那麼金國在打下太原之後,肯定不會放過他們這些有組織、有武裝的山寨,必然對其各個擊破聚而殲之,以絕後患。這是顯而易見的脣亡齒寒!”
“言之有理!”馬擴頓時眼睛一亮,“那便是說,西山衆寇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在大難臨頭之時團結自救,合縱抗金?若是勝了,他們便從山賊草寇變成了抗擊外寇的民族英雄;縱然是敗了,也是轟轟烈烈,不枉男兒豪傑一場,總比做一輩子山賊,躲躲藏藏被人唾罵與憎恨的強!”
“是啊!”楚天涯點頭微笑道,“再者,馬都監方纔告訴我,這九山十八寨的義軍當中,多半是河北、河東漢遼兩國流離失所的百姓流民,與兩**隊中奔散的逃兵。他們或有親人還在大宋,或有妻女親族被女真人殺害擄虐,再或者是與金國有其他仇恨淵源。只要馬都監動之以理曉之以情,再對這羣號稱豪傑、以義字當先的人加以熱血煽動,不難說動他們一致聯合起來,對抗女真!”
“妙、妙、妙!真是太妙了!”馬擴激動的大叫幾聲,從座椅上起了身來緊緊抓住楚天涯的肩膀,激動得語無倫次道,“子淵,你、你……你真是天賜救星於馬擴、天賜救星於龍城啊!”
“我都說了,我號稱龍城太保嘛!”楚天涯也哈哈的笑,“但是都監別高興得太早,我這不過是紙上談兵。當真實施起來必然很難,這都得要都監去親歷親爲了。”
“無妨、無妨!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且不論勝負結局,但求心中無愧便是!”馬擴精神大振,一掃此前的頹喪與抑鬱,喜氣洋洋的舉起酒杯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馬某,心中已是豁然開朗,再無煩惱!來,你我當浮一大白!”
“我敬馬都監!”
二人連飲了三杯,都頗爲暢快。
“子淵,馬某將生死之事拿來與你共議,承蒙不棄,幸得指點,馬某感激之至。”馬擴由衷且真誠的說道,“至今日起,馬某願與子淵誠心相交,雖剖肝瀝膽兩肋插刀,再所不惜!”
“某亦此願!”楚天涯抱拳而道,“大丈夫生於亂世,當挺身而出有所作爲。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能與馬都監這樣的英雄豪傑共同進退,我甚感欣慰!”
“哈哈!想我馬某虛活三四十載,今日才遇到真正的知己啊!真是痛快、痛快啊!”馬擴暢快的大笑,又拉着楚天涯連喝了好幾杯。
此時已是酒至半酣,馬擴對楚天涯笑道:“子淵,你別怪馬某多事。此時你我已是肝膽相照,馬某卻想跟你談起一棕舊事。”
“何事?”
馬擴一手搭在楚天涯的肩膀上,笑呵呵的道:“你並沒有殺薛玉,而是偷天換日將他救走了,對不對?”
楚天涯先是一怔,隨即便笑了,“區區小技,豈能瞞過馬都監?沒錯,我是沒殺薛玉,而是將他救走了。”
“你做得對。”馬擴凝神看着楚天涯,認真的說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在在懷疑你是被七星山的收買了來救薛玉的。但我沒有提出任何的質疑,也沒做出任何的追究——你可知道,這是爲什麼?”
楚天涯笑了一笑,說道,“因爲馬都監,是英雄、重英雄。在你看來,像薛玉這樣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殺一個可就少一個了,多可惜啊!”
“沒錯。子淵,看來我沒有認錯你這個知已。”馬擴重嘆了一聲,說道,“其實現在,皇綱失統正道不昌,天下雖然頗多仁人義士,但空有報國之心,卻徒無報國之門。薛玉,是一條好漢子。如果枉死在童貫之手,就太可惜了。起初我看你奴顏婢膝的獻計獻策要幫童貫殺薛玉,我雖是奉命行事,但卻打從心眼裡厭惡你,因此才一直對你冷麪刻薄。但現在,我知道子淵的真正爲人了——於是也就證實了我心中所想,你肯定沒有殺薛玉!”
“哈哈,知我者,都監也!”
“再別都監、都監的叫了,太見外、太生分!枉我馬擴虛長你十餘歲,你就叫我一聲馬二哥吧!”
“好,馬二哥!小弟再敬你一杯!”
“子淵,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歸!”
二人暢快的再飲了一杯,楚天涯卻放下酒杯按住了酒壺,微笑道:“今日但要暢快即可,卻不能喝醉。”
“爲何?子淵莫非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沒錯。”楚天涯點了點頭,“馬二哥你先告訴我,你何時動身去征討西山?”
“三天之內吧,怎麼了?”
“我得事先給你打點一下。”楚天涯說道,“萬一到時候你剛到西山,還沒來得及與他們通個往來就先廝殺了起來,損兵折將先傷了和氣可不行。既然馬二哥都已經拆穿了小弟的拙劣小計,我也就不瞞馬二哥了。我與太行七星山的好漢們,已經有了一些往來。我想,既然是同道中人,七星山的人應該與西山衆寨有所往來,至少也是熟識的。我想通過七星山的人,先給馬二哥在西山那邊打個照面。這樣,今後馬二哥行事將要方便很多啊!”
“子淵,你真是心細如髮,仗義慷慨啊!”馬擴笑道,“以往有人叫你龍城太保,多半是貶意;但現在嘛,我倒是覺得你真正當得起這個雅號了——龍城太保者,乃真豪傑也!”
“哈哈!”楚天涯大笑起來,“其實小弟也知道,以前別人那樣叫我,其實都是在指着我罵流氓呢!——馬二哥,今日我們不妨就到此爲止,且都早點散了,免得讓人生疑。稍後,小弟還要再去拜會一下太行七星山的人。此事,宜早不宜晚,早做安排的好。”
“好,就聽子淵的。”馬擴二話不說,舉杯笑道,“你我兄弟,今日再飲這最後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