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門盛事“真仙決”三日前,主峰玄天清,淨虛殿內。整個大殿內,似乎只有敬花梓被掌門傳喚來了...
敬花梓一語不發,只稍作行禮,北堂掌門也沉默了,過許久說道,“你是否,還在爲我下戰帖一事而氣惱...”
敬花梓依舊不說話,北堂掌門嘆了口氣,“難道我像是生性殺戮的人嗎?哈哈...”
師尊自嘲的幾聲笑,倒是讓敬花梓慚愧,連忙回語,“不,徒孫,只是駑鈍不察,師尊,何以令弟子廝殺...”
北堂掌門沒有回答,只是在虛空中一推手,淨虛殿內五個玉座頓時下沉,現出個通道,“跟我來...”
“嗯...”敬花梓身爲長老,卻從不知道自己的座位下,竟是個密室...他雖也疑惑,但還是跟上了......
※※※※※※※
※※※※※※※※※※※※※※※
淨虛殿內密室。
掌門師尊似乎沒有點上燈的意思,在漆黑的甬道里行走,雖不致跌跌撞撞,但敬花梓仍是不解此舉。然而,事情很快明瞭...
甬道盡頭的房間,連其牆壁都是用能發光的七彩晶石築成的。而,北堂掌門佇立凝視的東西,竟是敬花梓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事實——葉月涼之母葉荃,被數千張降魔符紙封印於此
“爲什麼!”敬花梓手執鉄骨臨書扇,憤怒的雙眼直盯着,這個平日裡他最敬重的師尊,“給我一個解釋...”
感覺自己徒孫愈發兇狠的口氣,北堂玉溪自是明白的,“殺了我吧,救不了她,我該死...”
敬花梓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的怒氣,卻還是冷冷道,“說個明白,我自會判斷!”
掌門從來沒有見過敬花梓發這麼大的火,“唉......”
掌門陷入了久久的深思,許久道,“五年前,那是一個想起仍會後怕的時候...”
“那是師孃失蹤的時候...快說!”敬花梓一下子失了禮節,搶着說道。
北堂掌門眉頭皺的很緊,雙脣乾燥,語帶悲慼,無力地在說着這,彷彿是自己最後的遺言的話,“小荃兒,曾是我最疼愛的弟子,若是沒有那次下山,或許也不會...”
敬花梓想着葉荃師孃的臉,聽不進掌門的話,回想起從前...
葉荃師孃,對敬花梓來說,是世上無比溫柔的人...對自幼無人照顧因而頑劣的自己,她總是用一雙清涼的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那如春風般舒服的目光,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那樣。
無論做錯什麼,她總鼓勵自己。一步一步,教導自己詩書禮義.....
直到五年前,敬花梓都不曾想自己,會有不能依賴她的一天......而現在,敬花梓面前的葉荃師孃,只不過是個披頭散髮,雙眼赤紅,獠牙尖長,不知是妖或鬼的東西罷了......
“爲什麼...”敬花梓終究是強忍不住苦淚,放聲哭了出來,“月涼知道,該會有多傷心...”
北堂掌門緩緩道,“別告訴她...這是小荃兒最後的請求...”
敬花梓跪了下來,向師孃磕了幾個響頭,頭再也沒擡起來,“師孃,梓兒不孝,不能守護在你左右...”
“小荃兒也不希望你如此...”,掌門看着這個孩子,心裡不免擔憂。
然而,敬花梓冷冷道,“你能忍得住嗎...”
“不!”掌門突如其來的一喊,倒是嚇了敬花梓一跳,但隨後又恢復平靜,“但是小荃兒,她,變成這個樣子之前,苦苦哀求我,決不能去徹查此事......我只得忍下,但要我忘了,斷然不能!”
敬花梓眼中帶淚,說話已不清晰。“既是如此,何不告訴我...”
掌門輕聲道,“我想尊重她的決定...”
敬花梓像是下定了決心,淡淡道,“師孃她,若要責罰,等我救回她再說...而且,也不能再讓月涼沒有母親了...”
聽得敬花梓一番話,掌門的心終究是軟了,“只當是爲了月涼,我告訴你...小荃兒清醒時,提到過,沃海...”
“是嗎...”敬花梓看了一眼師孃,迅速站起,回身欲走,被掌門叫住,“你,一定要去嗎......”
掌門勉強擠出笑容說道,“帶上我的劍...”
敬花梓接過掌門拋來的劍,不自覺地驚訝道,“‘陣劍·渺神’!”
隨後,敬花梓回以淡淡一笑。此時,空蕩的密室裡,只留下北堂掌門一人。
掌門看着敬花梓轉身離去的背影,不禁老淚縱橫,“也怪我,從前對武道過多追求,忽略了他...
...他如今這般懂事...小荃兒...都仰賴你啊...”
掌門哭得傷心,坐倒在地上,自責不已...苦笑着對着葉荃說,“以往我總墨守成規,你曾說過的真仙決,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你若是能看看,該有多好......”
模糊淚眼,使得掌門產生一瞬間錯覺,感到葉荃欣慰地點點頭...
※※※※※※※
※※※※※※※※※※※※※※※
真仙決比試十日前,落星天后山。
羽皇軒自得到寶器以來,修爲是突飛猛進,葉月涼在一旁看得更是目瞪口呆...
本來葉月涼不過是抽空,看一下師弟的實力,順便指點他一下。可事實遠超她所想...
一招,兩招,三招...十招......羽皇軒以一人之力,抵抗韶樂、華舞二人的寶器合擊...
只見羽皇軒雙手迅速盤桓一下,胸前就升了一股若隱若現的流光,將對方兩人的劍,生生穩住。接着,自己的身子再飛將出去,穿過兩人的身體。這一剎那,已將兩人的寶器打落.....
葉月涼在一旁,不知見了高手是興奮還是怎的,失了矜持,也飛身過來,與羽皇軒過招。羽皇軒頭也不回,身子向後一倒,伸手接住葉月涼所持劍柄,一扯,將她扔了出去......
“天仙清妙,在於無爲,清淨自在,是爲法道...”羽皇軒徑自念起這一串話,身邊的流光,就聚得更多了,不一會兒,已經完全遮住了自己的身子...
葉月涼突然眉頭一緊,喃喃道,“這,是第四層境界?”
不由得葉月涼多想,羽皇軒的流光化作劍雨,從天上地面兩個方向攻來,毫無死角......
葉月涼知道這下不好接,當即運起畢生所學,自己的天仙清妙法也決不會是在羽皇軒之下,將流光盡數充入自己珍視的仙劍“湛靈”之內。
“萬象歸滄海,衆生眺青空,地仙蘊濁靈,天魔怒以戰!”寶劍湛靈對這幾句話由是信服,瞬時在葉月涼手中震動,藍光大盛,自己飛出,與羽皇軒的氣劍相撞...
二人都不愧天才之名,常人所無法見識的千百氣劍,以及照亮天邊蒼穹的寶器金光,都被輕易使出來了...
流光中無法看清羽皇軒模樣,但葉月涼可是明顯累了。雖說如此,但平生少有的驕傲,被面前這個師弟挑釁起來了,怎能服輸!
葉月涼一躍,接住湛靈,自己對氣劍展開了攻勢...看着天上下來的氣劍,葉月涼揮劍,幾個轉身,將其全部打下。對於面前直撲而來的,她則是滴水不漏,一個,又一個,斬落...
接着,天仙清妙法的流光將葉月涼托起來,葉月涼順勢側身飛過去,湛靈直指羽皇軒,藍光竭盡全力發得更盛......
韶樂,華舞也止不住地想上前幫忙,各自寶器升起,一同撞向流光纏身的羽皇軒所在...
但就在那一刻,羽皇軒撥開了流光,全然失了防備...
三人對羽皇軒此舉感到驚訝,不解,但力已發,收不回,只得毫不留情,攻過去了......
誰知羽皇軒臉色沒有着急,而是在那最後一刻,自己將快散去的流光,握成一把氣劍。
左手彈開韶樂華舞的兩個寶器,但右邊湛靈攻勢太狠,猝不及防。他在被逼退數十步後,右腳站後一發力穩住,右手將劍從肩膀高度推出,劍尖正好頂在葉月涼的湛靈上,兩人就這樣僵持住了...
接下來,就是看誰的天仙清妙法的境界,更勝一籌了......
韶樂,華舞二人已癱倒在地上,看着兩人的驚世對決...這一場廝殺,不論是勝是負,都足以令人欽佩......
羽皇軒發話,打破了緊張沉寂,“葉師姐,不愧是落星天最厲害的天才...但可惜,遇上了我......”
葉月涼感到不對,自己已是全力施爲,也奈何不了這個師弟,反而覺得,他還有後勁...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羽皇軒居然能衝開湛靈,兩劍相撞的巨力硬生生被他接住,再用天仙清妙法,盡數化解。而後,羽皇軒直殺向葉月涼。葉月涼雖然被震開,但是立馬回勢,站定了,刺出劍去。兩人速度之快,一時間,已過了十數招。
空氣被劍擦過,都發了聲響,兩人所處戰場,被天仙清妙法攪得炙熱,韶樂華舞二人,怎敢逼視,忙退下兩步......
兩人都快戰到無力了,葉月涼也不是不懂變通,一個借力,騰空翻身,到了羽皇軒身後,逼得羽皇軒轉身應戰。
可那已來不及,劍已直指羽皇軒咽喉......“師弟,你輸了......”
誰知羽皇軒一個奸笑,不想認輸。葉月涼一看,才知道自己早已被數把氣劍抵住,只得嘆道,“師弟好本領...唉...就此作罷。”
羽皇軒過去扶起韶樂華舞二人,無奈道,“雖然我早在幾日前,就練到了不需要二位師姐的幫助,自己可以形成氣劍,但威力不如從前,且我身體孱弱,也駕馭不了多久,還是不行啊......”
羽皇軒看了看葉月涼的劍,不由得流下冷汗,自己剛纔一時緊張收不回來的猛烈攻勢,要是韶樂華舞二人來接,早已重傷受創。對這位葉師姐則相反,寶劍湛靈絲毫沒有受損,而且很快,葉月涼也沒有喘氣了,恢復平日那明眸笑顏......
不知什麼時候,四人已說笑逗趣開來。
好像是羽皇軒打趣說到,這三位師姐的美貌是否會被別的分支弟子垂涎,卻被三人反過來笑自己,倒是會被一干男女弟子愛慕,惹得羽皇軒一直不好意思地臉紅......
敬花梓在遠處,本要過來,但想了想,還是不想去打擾。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葉月涼,悄然無聲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