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門,登天台。
“該怎麼說好呢...真是多虧有你...”雲霧中看不清羽皇軒是否無恙,這句話說得衆人不明所以。
相比葉月涼的擔心,易狼卻是一陣寒顫。易狼早就聽聞羽皇軒天資驕人,甚至連那位碧水門中排名靠前的任劍腸,都能輕易擊敗。所以,此戰一開始,他便使出全力。
由於這個強大的招式還沒有練好,英烏承受不了的力,就全部返還在自己身上。現在手還在發抖,不可能再戰了......
此刻,易狼屏息凝神,期望自己的天仙清妙法,能夠多少回覆一些體力罷了...
“...哈哈...集中力量在一處,便是第五層的精髓嗎...我懂了...”
伴隨羽皇軒的這句話,他身邊的雲霧竟被一陣狂風吹散,衆人總算可以清楚看得臺上光景...
那是,一個人,和幾百把漂浮着的氣劍...
“早在任劍腸那時,我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羽皇軒嘴角一揚,拂袖一瞬間,氣劍隨心而動,緩慢的隨着羽皇軒的兩臂聚攏,而靠近,凝合,成了一把氣劍。雖然劍身大小依舊,但劍氣顯然純了許多,給人的威嚴,也多了幾分。“小子,準備好了嗎...”
易狼瞬時瞪大了眼睛,比自己剛纔強不知多少的風,撲面而來。羽皇軒的劍,明明還不曾移動過。羽皇軒側着身子,左手背起,右臂擡着握劍,“破!”
就在羽皇軒放開手的一時間,劍像拉不住繮繩的野馬,飛奔而去,更猶如馳電迸發,穿梭天地之間....
要不是將英烏插入地面,以穩住自己身子,易狼早已被吹倒下臺。而臺邊稍近處的戰帖,鑼鼓等物,也都散倒。而所有的女弟子,都只顧得整理自己被吹亂的娟秀長髮......
這等場面,不禁讓旁觀的成公渚,也爲之動容。他似也沒料到羽皇軒的強,但已來不及上前阻止,只有冷汗不停滑落......
這臺子固然是大,但對羽皇軒這把飛劍,又算什麼。倏忽間,劍已到了易狼面前。易狼只感到臟腑震動,內裡上下翻騰......
“啊!”劍已到了眉前,易狼叫不出聲,閉上了眼......
奇怪?沒聽見炸響聲,自己的四肢,也好好地還在...
他冒險睜開眼睛,嚇出一身冷汗。那把氣劍,就停在自己面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只不過,氣劍被羽皇軒抓握着,但依舊在他手中不停竄動,想要往前衝出...
“放心吧,我拽得很緊,不會鬆手的。只是沒想到這麼難控制,差點趕不上...”羽皇軒說的時候,依舊帶着那股不羈的笑。
“你,不殺我...”易狼已經嚇愣了,呆呆的問。
“我自比試以來,就沒沾過血腥,又何必這時殺了你...”羽皇軒收回氣劍,摸了摸易狼的頭,“你已經很努力了...”
說罷,羽皇軒回身下臺,一揮劍,高聲說,“我勝了!”
“喔!好!”本來寂靜的氛圍,被羽皇軒自信的聲音打破。頓時人頭涌動,千百人向臺上漫去,帶着響徹天空的歡呼聲...
羽皇軒被拋上天空,葉月涼則是在一旁示以微笑,
“月涼姐,我勝了!”
“我知道!”
兩人就像瘋子一樣,不斷重複喊着這兩句話,帶着那樣真心的笑。當然,此時不會有人笑話他們...
“羽皇軒!”人潮的那一邊傳來這般刺耳的聲音,羽皇軒看去。
是易狼,他哭了,“我發誓,下次我會贏你,一定會!”
羽皇軒站定,低聲道,“好!我等你...”
他們彼此的眼神可能交流了些什麼,但旁人是不懂的。只見易狼擦了擦眼淚,滿足的一笑,回頭走了...
等待着他的是成公渚,高大魁梧的他把易狼整個抱入懷裡,關心地看了一眼,隨即看向羽皇軒,擲去一個什麼東西,羽皇軒伸手接過...
成公渚帶着易狼走了,羽皇軒和葉月涼兩人則去到涼亭。
羽皇軒看了看手中的丸狀物,葉月涼驚聲道,“啊,是‘深波雅明’!”
“這是成公長老舍棄修爲,煉製的丹藥,如此重要的東西...”
不等羽皇軒問,葉月涼揣測道,“想是你放過他最疼愛的弟子,而給的謝禮吧...”
“給你吧...”羽皇軒遞給葉月涼。
葉月涼受寵若驚,忙推辭,“這...你怎麼不自己留着呢...”
誰知羽皇軒遙望天空,“我不需要這些東西,我靠自己已然足夠...”
此刻羽皇軒的頭髮被夕陽照的澄亮,是那樣好看。葉月涼看着他的背影,頭一次主動抱住了他,“既然是這樣,我也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努力...”
羽皇軒淺淺一笑,“月涼姐,你還是第一次抱我呢...”
才意識到這一點的葉月涼,臉紅的鬆開了手,卻被羽皇軒一把拉回來,反而抱得更緊了,“抱着你,就沒想過要放開,月兒...”
起初,葉月涼還有些害羞,怕別的什麼人會看見,但很快的,她已不在意了。或許,自己真的喜歡他也說不定,就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
現在是什麼時節,羽皇軒好久沒有注意過了。只看得漫天紅楓,飛舞不落,在這隻有兩個人的涼亭,兩個人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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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外不遠處,碧水門主峰山路。
“剛纔,你也看見了吧...那小子,可是和別人恩恩愛愛,完全不記得你呢...”說話依舊尖酸的人,是琴師。
不知何時,他和章憂已經混入了碧水門,看了羽皇軒的真仙決比試,不巧,也撞見了剛剛那一幕...
...
琴師看了章憂一眼,果然,止不住的淚,已經浸溼了那張美麗的臉龐......
“要我們幫那小子來這拜師,究竟是對是錯...”琴師若有所思的離去了。
章憂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的哭着,久久不能忘懷,“章憂,你不能喜歡他,你不配!這只不過是‘一日忘憂’,在發揮效用罷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有多好。我才明白爲什麼凡人都這麼說了...”章憂望了一眼山上涼亭方向,不敢奢求太多,化作白狐跑開了...
羽皇軒在涼亭裡,隱約感到一瞬的心痛,但不明爲何,只得先放下了。看着眼前的葉月涼,拉起她的手,準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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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虛殿內。
“什麼!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居然也不和我們商量一聲,就讓那小子去了沃海!”大狐堯不住地斥責北堂掌門,不帶一點情面。
這次,成公渚也不好出面勸說了。仲孫白龍一反往常的自傲,卻是沉默不語...
“你明知那小子的死穴,就是他的師孃,你還讓他知道這個秘密,這不是讓他去送死嘛!”大狐堯繼續唸叨。
掌門緩緩說道,“我不忍心再瞞那孩子了...”
“你這個老糊塗啊...”,大狐堯還想說些什麼,成公渚拉住他,笑了笑,“唉,每次你就只知道笑,讓人沒了脾氣,算了,我不管了!”說罷,大狐堯震袖離去,口中依舊憤憤不平...
“我去找他!“仲孫白龍望着空氣,出了神,“不能讓他一個人,出盡風頭...”他也沒有留戀,但多少有些惆悵,儘管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了什麼......
“不要攔我!”成公渚只得放棄了,看着白龍緩緩離去,轉而去安慰掌門,“不必了,這次,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掌門說罷,開啓密室,獨自進去了,把密室通道封上了...
淨虛殿裡,只留下成公渚一人思緒紛亂。回想起五年以前,那時,碧水門絕不是這樣的...
那時的掌門總和弟子打成一片,指導劍術,雖不免嚴厲;大狐堯和掌門就像是忘年親兄弟,爲人隨和;謙虛的白龍和敬花梓,兩人年幼時,感情也十分好......
是什麼變了?還是說,變的只是時間。它割去了所有人的過往,只餘下無盡空虛,賺得一聲聲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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