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寶方猶豫許久,最後咬咬牙道“謝謝殿下厚愛,但蘇烈不過是一無名小輩,何德何能敢接受殿下如此恩賞。”
聽到這委婉的拒絕,陳克復心中也很失望,不過他倒也沒死心。這樣的人物,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就招過來,只要自己用的心,總能弄來的。
陳克復相信,定是蘇定方還跟高士達的兵馬有什麼關係。只要自己想辦法,把高士達一鍋端了,到時蘇烈又豈會不降自己。想到這,他又高興起來“此事不必如此早早答覆,朝廷的大門永遠爲你開放,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來找本王也不遲。本王剛纔聽說你是高士達的使者,還不知道高士達有何事要找朝廷?”
蘇定方從懷中掏出一本奏表,一名內侍忙過去接過。
“我家將軍聽聞殿下及遼東軍從草原救回皇太子殿下,並且在太上皇昏迷不醒無法理事之時,奉皇太子在北京城即位登基。我家將軍聞知後,十分高興,特派末將前來恭賀陛下登基即位。”
對於這樣的話,陳克復自然是不會相信,河間郡就緊挨着涿郡,如果高士達真如蘇烈所說這般,那楊杲即位登基之時,他早應當派人過來了,又何須等到此時纔派人說恭喜。不過陳克復倒也不在意這些,看蘇烈說的如此恭敬,他心中也已經大致猜到了幾分。定是高士達感受到了張金稱的威脅,所以纔將主意打到了他這裡。
他也不去看那奏表,只是笑了笑“高將軍有心就好,本王也知如今天下不太平,各處道路艱險,來一趟北京卻是比較麻煩。既然高將軍派了蘇將軍前來朝拜陛下,已經十分有心了,相信陛下也不會怪罪於他的。”蘇烈看到陳破軍並不去看那奏表,只得跟着笑了笑,繼續道“前些日子,高將軍接到了陛下的詔書,通令天下各郡,北京朝廷爲正統,必須上表歸附。我家將軍接到詔令後,立即派了末將前來,向朝廷上表歸附,且帶來進貢之禮。”
“哦,高將軍真的願意歸附朝廷?”陳克復笑着道。
蘇烈忙點頭道“我家將軍本非朝廷之人,但是近年來河北各地盜匪遍地,百姓民不聊生。地方官府早已經被盜匪們趕盡殺絕,河間之郡竟無可爲民做主之人。我家將軍不得已,乃聚集鄉鄰,結兵以自保。如今河間之地安穩,聽聞殿下扶持皇太子在北京登基,就令末將前來恭賀。二來也是希望朝廷能派出兵馬官員入河間主持局勢,只等到朝廷的官員一到,我家將軍願意立即解散鄉兵部衆,回家解甲歸田。”
陳克復看着蘇烈大笑幾聲。
蘇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頭,他當然明白陳克復笑的是什麼。剛纔那番話,不過是一篇謊話。
在渤海郡、平原郡都被張金稱攻破,劉霸道、孫安祖都被擊敗後,高士達也明白,他與張金稱之前必然有一場大戰。張金稱雖然號稱二十萬人,但是高士達並不懼他。高士達部下兵馬不到十萬人,但是他的兵馬卻也比較精練,不比張金稱全是些烏合之衆。兩方決戰,他心中有九成把握擊敗張金稱,甚至一舉奪下平原、渤海二郡。
但是高士達部下大將竇建德卻提醒他,張金稱不可怕,不須高士達出手,他就能爲老兄弟孫安祖報仇。他們真正的危局在於北面的陳破軍。
遼東軍在奪下了河北六郡之後,並沒有立即南下,而是暫時停兵休整。他們不是張金稱,所以他們明白遼東軍的強大。如果他們和張金稱在南面交戰,遼東軍卻突然從涿郡出兵南下。
到時他們就得陷入腹背受敵的險境之中。這樣的局勢將是十分不利的,最後商議許久,竇建德與高士達等人議定,乾脆趁着陳克復先前發出的要求各郡歸附詔書,先假意向陳破軍歸降。
等穩住了遼東軍後,立馬先集中兵馬解決掉南面的張金稱。只要滅了張金稱,那面河北南部及山東之地,將再無敵手。只要他們到時趁機迅速拿下河北諸郡和山東諸郡,他們將擁有二三十郡的地盤。到時招兵買馬,連遼東軍也可以一戰。
來之前,蘇烈也覺得這個計謀是如今最好的計謀,可是和陳破軍相見這麼短短的時間後,他卻明白,陳克復並不只是一名出色的將軍。
陳克復的雙眼彷彿能洞察一切,站在他的面前,他只覺得自己所說的謊話,早已經被他察覺。
“好,高將軍保境安民一方,也是有功於朝廷,有功於百姓。這些的人,朝廷當然得獎勵纔對。依本王看,也不需要再派官員去河間郡這麼麻煩了。”
說着陳克復向楊廣一行禮“陛下,高士達功勞着著,臣以爲朝廷應當提撥其爲河間郡太守,封竇建德爲河間通守,高雅賢爲河間郡郡呆。其所部兵馬,也可全部轉爲河間郡府兵。另外,還可按高士達所部將士的軍功,分別對他們加以獎勵,多賜予錢物。”
楊杲坐在龍椅之上不過是一傀儡,陳克復說什麼,那自然是什麼,哪還會有什麼不許的道理。二話不說,1小皇帝馬上點頭應允。
當下內史省立即擬詔,加封高士達爲河間郡太守、河間侯、金紫光祿大夾等官職。至於高士達所部的其它將領,也都按着蘇烈給出的名單,一一進行了加封。另外又許諾賜下多少金銀美酒,土地布帛。
看着小皇帝捧着傳國玉璽,在剛擬就的聖旨上蓋印,蘇烈仍然覺得有些恍惚。雖然來前他覺得此事有很大的把握能行,但是卻也不可能這麼的順利。更何況,與陳破軍這麼短短的時間接觸,他已經清楚的知道,這個陳破軍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以他這樣的人物,又豈會看不出來他們的這個緩兵之計?
越是如此順利,蘇烈也感覺他們的目的早已經被陳克復看穿,一時心中焦急無比。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說出真相來。想來想去,只要早點回去,把這事情告訴高將軍與竇將軍,至於要怎麼辦,也只能再商量。
那邊他想的入神,這邊聖旨卻已經弄好。
陳克復拿着聖旨走到蘇烈身邊,蘇烈被腳步聲驚醒,伸手要去接旨,陳克復卻並沒有遞出去。
“蘇將軍,本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將軍可否答應?”
“殿下但說無妨,只要末將能做的到的,決不推辭。”蘇烈此時一心想着早點回河間,心神恍惚的道。
陳克復笑的十分燦爛“只是小事一件,蘇將軍當然能做到。本王聽聞蘇將軍雖非將門世家出身,但是蘇家卻有門世代相傳的絕世槍法。本王少時學的是朔,甚少用槍。如今聽聞蘇將軍能使得這麼一手絕世槍法,十分嚮往。本王有個不情之請,想請蘇將軍教授我蘇家槍法,不知如何?”
“我蘇家確實有門社會的槍法,不過只是普通槍法,算不上什麼絕世。如果大帥要學,自然是沒有問題。”蘇烈有些猶豫的道“只是末將還身負重任,得將朝廷的聖旨趕快帶回河間。只怕暫時沒有時間,不若等末將把聖旨送回河間後,再回北京城與殿下一起切磋槍法如何?”
陳克復當然不是想學什麼槍法,要學槍,他直接找羅成學羅家五鉤神飛槍就好了。羅家槍霸道無比,當初可是與榮國公來護兒的來家槍法並列,羅家槍霸道兼詭異,來家槍大氣剛猛。羅成是他女人,他要想學,又怎麼可能藏私。
他打蘇烈學槍,不過是找一個藉口把蘇烈留下來罷了。雖然以現在的情況,蘇烈肯定不會加入遼東軍,但只要等他滅了高士達,蘇烈到時又哪還有什麼其它的選擇。
笑了笑,陳克復伸手拍了拍蘇威的胳膊“傳旨這樣的事情,朝廷自有中書舍人,何須蘇將軍親自去。一會本王派一隊衛士護送中書舍人去河間傳旨就行,反正有蘇將軍的隨從引路,也不擔心他們會耽誤。至於蘇將軍嘛,就多留些時日,一邊好好教授下本王蘇家槍法,一邊也是多瀏覽下北京的風光。如今已是秋季,京城郊外山上的秋景可是十分漂亮。待哪日有空,與蘇將軍一起登上軍都長城觀看秋景,定會讓你大嘆不虛此行。”
雖然蘇烈數番推辭,但是人在北京城,他又豈能推脫的掉。最後只能無奈的看着他的隨從帶着陳克復派出的傳旨官南下,甚至他都沒有半點機會,告訴自己的隨從他們的計策已經被陳破軍看破。
八月仲秋,蘇烈只能木然的站在北京南門,看着那一行人漸行漸遠。直到人影就成小點,最後完全消失在了遠處。心中一聲長嘆,他明白,高士達的農民軍危險了。
嘆息中,他的心中卻又莫名的閃過一絲解脫。雖然跟着義父與竇建德加入了高士達的軍中,但是他並不太認可高士達的行事準則。甚至他心中還隱隱有些看不起高士達,一直留在那裡,也不過是因爲義父在那。如今被留在北京,他的心中反而輕鬆了許多,只是心中還是爲義父高雅賢擔心,畢竟是那個漢子救了自己。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自己。也許,自己應當去求下陳破軍,讓他保全義父。但他卻也知道,這一求,自己也就只能跟着陳破軍了。
一時心中惆悵不已,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鬱結。
:五更爆發完成。。
。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