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伏寶一下子驚得站了起來,失聲道:“不可能,怎麼可能這樣,你這是胡說八道,李唐攻擊的是你們的原,哪有力量再來出山東攻擊?”
魏徵冷笑道:“王將軍,你可曾聽說過,戰國時期的楚懷王,是如何了秦國的當,跟齊國絕交的往事呢?”
王伏寶粗人一個,哪知道這些經典的歷史事件,他勾了勾嘴角,沉聲道:“我書讀得沒你們這些人多,不知道這事,你想說什麼直說吧,我最煩的是你們這些人說話轉彎抹角的,一點也不痛快。”
魏徵點了點頭,說道:“戰國期,經歷了變法的秦國,也是現在關李唐所處的這個位置,國力軍力已經空前強大,躍居天下第一。而南邊的大國楚國,也是佔了整個長江以南的一個大國,還有東面的齊國,也是今天青州那裡的國家,實力也不弱,兩國爲了對付想要出關的秦國,結成了盟友,約定如果楚國受到秦國的攻擊,那齊國必然出兵相助。”
王伏寶點了點頭:“兩個相對弱小的勢力,抱團對付一個強敵,這是應該的,不然若是另一個給滅,自己保不住了。”
魏徵微微一笑:“可是楚國後來出了個楚懷王,好大喜功,貪小便宜,覺得自己有本事單獨對付秦國,於是秦國派使者不停地恭維他,助長他的驕傲,讓他以爲,自己真的是天下第一大國了,連老盟友齊國也不放在眼裡啦。”
“可是楚國畢竟還是有些有見識的大臣,如三閭大夫屈原是一個,這個屈原,想必王將軍知道吧。”
王伏寶哈哈一笑:“屈原的大名,天下誰人不知呢?我王伏寶是再沒見識,也知道此人啊。屈大夫是不是看穿了秦國的陰謀,極力反對呢?”
魏徵點了點頭:“正是,所以秦國一時見難以離間齊楚之間的關係,派出一個能言善辯的說客,名叫張儀,跑到楚國,跟楚懷王說,如果他能斷絕與齊國的盟約,把今天商洛之地的六百里地,送給楚王。”
王伏寶的眉頭一皺:“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要是換了我,絕不會答應。”
魏徵笑道:“王將軍真的是很警惕啊,也能看得明白,但是那楚王沒有你的這個覺悟,他貪那六百里地的好處,要和齊國斷交,他先是罷免了屈原,然後派使者去齊國送斷交信,但齊國念在兩國長年的友誼,即使被楚王這樣侮辱,也沒有答應斷交棄盟,於是楚王還派了個使者跑到齊王面前破口大罵,讓齊王一怒之下,徹底和楚國絕交。”
“以爲佔了大便宜的楚懷王,派人去接收這六百里地的時候,秦國卻是耍起了賴,只給六裡,還說當初是張儀口齒不清,楚王聽錯了。於是楚懷王知道了當,大怒之下起兵攻秦,卻是被秦國反過來大敗,而東面的齊國,不僅不救楚國,反而是趁火打劫,在楚國的東部狠狠地啃下了一大片土地。從此楚懷王成了千古笑柄,而楚國的國力,也是大大受損,再也無力爭霸天下,最後終於給秦國消滅了。”
王伏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楚懷王貪小便宜,最後吃了大虧,魏先生,你的意思是說,這回岑本前來,也是象張儀這樣,笑裡藏刀,耍陰謀詭計的?”
魏徵點了點頭,正色道:“是的,我家主公和夏王雖然沒有正式的結盟,但是兩邊都奉隋室正統,又是很有默契地在戰爭從來沒有相互攻擊,形同盟友,一如當年的齊楚之盟,也正是因爲這樣,李唐纔不敢輕易地侵略我們的任何一家,是這次給夏王奪了山東之地,也不敢出兵奪回。”
“我們兩邊的兵力雖然都不弱於李唐,但是李唐有一大批能征善戰的關隴世家出身的將領,又得到了楊侑的禪讓,無論是實力還是正統性,都是天下至強,我們兩家雖然也是雄踞原和河北,爲一方霸主,但起李唐來說,如同當年的齊國和楚國相對於秦國,始終還是弱了點,合則俱存,分則很可能李唐一一擊破了。”
“夏王看的好處,是李唐放棄對羅藝的支持,他好能滅了羅藝,這相當於那六百里地對於楚懷王一樣,看似誘人,卻是兇險。李唐如果出大軍進攻我家主公,那我家主公也只能奮起抵抗,但李唐有潼關天險,我們算擊退了唐軍,也不可能直接攻進關,十有八九是會罷兵回鄉的,畢竟原打了這些年,對生產的影響太大,我們不怕在戰場和李唐作戰,卻怕糧草不濟,耽誤恢復時間。”
“如果這個時候,李唐退兵,那我家主公會轉過頭來攻擊趁火打擊的蕭樑,絕無助夏王對付李唐的可能,因爲夏王放棄了與我們聯手對付李唐,形同背叛,他若有難,我家主公絕不會救。”
“到時候李唐會拿這主力部隊,會合李建成早在幷州準備好的大軍,從太行山的各個陘道分兵出擊,試問太行八陘,夏王能一一分兵把守嗎?給李唐只要突破了一兩處,兵鋒直入冀州平原,到時候夏王主力大軍遠在幽燕之地,河北空虛,李唐的騎兵有高度機動優勢,到時候河北的各路世家大族,只怕會集體倒向李唐,這難道不是夏國的災難嗎?”
“王將軍啊,你好好想想,李淵是睚眥必報之人,主動招惹他的西秦,劉漢都已經給他消滅了,連主動投降的薛仁杲都被全族斬殺,他又怎麼可能真正地忍下山東州郡被奪之仇,而無動於衷呢?他假意利用岑本,麻痹夏王,一旦有了機會,他一定會攻擊夏王,報仇雪恨的,王將軍,不可不防啊。”
王伏寶咬了咬牙,神色變得堅毅起來:“好了,不用說了,這道理我明白啦,魏先生,咱們現在走,我會在太行山裡宰了岑本,李神通這幫人,爲大王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