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點了點頭:“現在在馬邑,又有誰有劉武周這樣的勢力,又有誰能勾結突厥人送信,更是有誰能跟太守大人有如此的仇恨,要以謀反罪來害太守大人呢?”
王仁恭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是滿眼殺氣,冷冷地說道:“自作孽,不可活,藥師,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謝謝你這次幫助我,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放到太原,到李淵手下的,這次我收拾完劉武周以後,就上書聖上,讓他放你回馬邑,我已經六十了,在這裡幹不了兩年,你李藥師的絕世兵才,只有在這邊關重鎮,在這亂世之中,纔可以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你一定可以象趙國大將李牧那樣,成爲一代名將的。”
李靖哈哈一笑:“那就託王郡守的吉言了,上次爲了救援唐國公的事情,下官跟那李千牛起了點誤會,聽說唐國公也想找機會收拾下官,所以還有勞郡守大人向陛下美言,把下官調回馬邑,下官以爲,我們一定可以長久合作愉快的。”
王仁恭這會兒已經完全不懷疑李靖幫助自己這回的動機了,他點了點頭,說道:“很好,這回劉武周我單獨對付,不勞藥師你費心了,此事一了,我就會向聖上建言,調你回來。”
李靖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的大喜之色,叉手而拜:“多謝郡守大人。”
王仁恭哈哈一笑,正要開口,李靖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很重要,下官差點忘了。現在想起來,一定要提醒好郡守大人。不然的話,一切的努力,可能付諸東流。”
王仁恭的眉頭一皺:“什麼事情?”
李靖正色道:“就是白日裡劉武周提過,開倉放糧,賑濟難民的事情。”
王仁恭的眼睛眨了眨:“此事沒有什麼不妥啊,上次突厥入寇,不僅雁門血戰,我們馬邑的兵力因爲出援雁門,也被突厥人和離石胡人兩邊夾擊,大片的田地被踐踏,今年的麥子幾乎損失一空,按規定,是應該開倉放糧,不然百姓人吃啥喝啥呢?”
李靖搖了搖頭,說道:“這正是劉武周的毒計,換在平時,他這個提法沒有問題,但是現在,這個人的每個提議,都是包藏禍心了。郡守大人,您還記得上次楊玄感謀反的時候,就是打開洛陽周圍的洛口倉和回洛倉倉城,開倉放糧,一個月的功夫,就聚焦了十萬大軍嗎?!”
王仁恭的臉色一變,沉聲道:“你的意思是,這也是劉武周陷害我的毒計了?”
李靖笑道:“正是,郡守大人你想啊,那劉武周是本地土豪,現在的軍中有不少人都是他的人,這兩三萬馬邑軍隊未必都聽你的,所以如果他要誣衊你圖謀不軌,就一定要讓你開倉放糧,豎恩於民,這樣才能迅速地擴充軍隊,然後引突厥人入寇,如此一來,這個謀反,就順理成章了!”
王仁恭咬牙切齒地說道:“狗賊真是陰險啊,用這樣的連環計來害我!”
李靖正色道:“郡守大人,所以絕對不可以聽劉武周的話,開倉放糧,劉武周的反意已經暴露無疑了,如果您現在就要對他下手,只怕他會狗急跳牆,直接拼命了!以劉武周現在在軍中的勢力,真要開戰,一切都很難說啊。”
王仁恭低聲道:“這也是我要派你去太原的原因之一,其實我也一直在查劉武周,覺得這小子最近很不對勁,如果我查到他的反行,就準備請唐國公發兵剿滅他。現在他的反意已經非常明顯了。也到了我們該出手的時候了。”
李靖微微一笑:“放心吧,王郡守,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三天之內,我一定會帶唐國公的大軍來助你平叛的,你可一定要穩住啊!”
王仁恭點了點頭:“那我就一切都靠你了。事不宜遲,藥師,連夜出發吧。”
一個時辰後,已是四更,而馬邑城南門外十里的一處小樹林外,卻是燈火通明,尉遲恭,尋相等十幾個剽悍的護衛,和蘇烈一起,站在小樹林外,人人嚴肅,因爲他們都知道,這會兒各自的主公在林中商議極爲重要的事情,重要到關係他們的生死。
劉武周的臉上肌肉直跳,而對面的李靖也是神色肅穆,插在地上的兩個火把,火光照耀着他們的臉,配合着透過樹梢的月光,讓他們的臉上陰晴不定,更能準確地反映出他們這時候搖晃的內心。
劉武周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咬牙道:“老賊果然還是想主動下手害我,我就知道,他終歸還是要走這步的,藥師,多謝你來提醒我。”
李靖點了點頭:“現在已經是魚死網破的時候,不能有半點猶豫,那個信使給老賊截獲,我們陷害他的事情也已經泡了湯,現在他連夜派我去太原,就是要分開我們兩個,然後在這裡對你下手,我一到太原,那一定就會死在李淵的手上,這叫一箭雙鵰!”
劉武週一咬牙:“我現在就回去,召集軍中的兄弟,攻殺老賊,藥師,你覺得如何?”
李靖嘆了口氣:“若是平時,我肯定應該跟你一起幹的,但是我李靖的全族都在東都,如果我跟你做了這事,那一定會牽連家人的,劉校尉,你全家都在這裡,可以殺了王仁恭後連絡突厥,割據自立,但我李靖不行。”
劉武周點了點頭:“這也是人之常情,藥師,我完全可以理解你!那你現在快走吧,老賊爲了保密,不可能現在就聯繫李淵,對你下毒手,所以你是安全的,我會做掉王仁恭,然後這裡就死無對證了,你以後只需要想辦法躲過李淵的毒手即可!”
李靖微微一笑:“老弟,你只有弄死王仁恭,我纔有未來,全指望你了!”
劉武周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這回我不會召軍中的兄弟,人聯繫多了,事情會外泄,現在我就回馬邑去突擊他的郡守府!明年今天,就是他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