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暗香襲人
楊若兮對那個所謂的宴會興趣不大,剛剛在映月齋宰了艾敬軒小公爺一大筆錢,估計人家現在正在家裡悔得腸子都青了,還送上門去找不痛快不是腦殘得慌麼?
再說了,用膝蓋想也知道那所謂的宴會不過就是一起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還不如去見見自己那四位貌似牛逼的哥哥弟弟,印象中,楊思睿可是個天縱奇才,兩歲開始就被楊老太爺親自撫養長大,成就可見一斑。於是乎,宴會什麼的可去可不去。
但梅嬤嬤不這麼想啊!說了半天,耗費了那麼多口水,敢情主要目的根本達不到呢;等等?哥哥弟弟!
梅嬤嬤腦海裡靈光一閃,小公爺不是說巧手神匠效忠的正是這位二奶奶的孃家,不正是那位被滿門獲罪的前任太傅楊老大人麼,別人或許顧忌當年之事,但艾家簡在帝心,根本就不用怕被人詬病,反正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已經請了這麼多人了也不怕再多幾個。
如此一想主意大定,趁着老太太話未說盡之時顧不得禮貌搶過了話頭,對楊若兮笑得倍感親切:
“這位是大房的二奶奶吧?您可能不知道咱們侯府老夫人執拗的脾氣,她老人家只要說出的話可不希望別人陽奉陰違。老夫人親口讓奴婢請穆府闔府赴宴,若是到時候缺了那麼一位可要拿奴婢示問的!”
有那麼嚴重嗎?楊若兮怎麼覺得梅嬤嬤在看向她的時候眼神中多了什麼東西,一時怔愣。
“這……,梅嬤嬤有所不知,我這孫媳婦孃家兄弟四人都是這場春闈下場的舉子,前些日子他們怕打擾到老太婆的清淨住到了別的地方,這要是放着親姐姐家不住住到別的地方去不是打我這老太婆的臉面嗎?這不是,趕緊吩咐收拾了院子。就等着後日一早接了那四個孩子住進府中。”老太太說話滴水不漏,既圓了面子,又解釋了楊若兮要接待的四人身份,最後還闡明瞭穆家不是那種趨吉避凶、背恩忘義的小人。
“一門四位舉人一同參考?這可算是佳話一樁了!先前聽消息說此次穆府三位公子一起春闈就已經讓滿京城的人都對老太太又妒又羨了,這要是再來四位,說不定半月揭榜後還會出一位能進入殿試的高才呢!這麼一來,我們開國侯府也該沾沾喜氣!這樣吧,不用回稟老侯爺和老夫人,奴婢便能做主,也邀請四位楊少爺一同赴宴。”
這段話一出。不但楊若兮和老太太不知所謂,就連熟知梅嬤嬤和侯府老夫人性子的艾氏也倍感稀奇!很明顯,梅嬤嬤在來穆府之初並不知道楊家四兄弟之事。可爲何在聽說之後這麼快就做出請客的決定?難道艾家想要摻和到爭儲一事當中嗎?可艾貴妃所出的六皇子一沒有強大的妻族,二,年紀也太小了點了吧,他那兩位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的大哥二哥年紀都在三十以上,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母族和妻族也都勢力不相上下;只要老侯爺腦筋沒出錯,他是萬萬不會做出這些決定的啊!
要說只是一般的家宴,梅嬤嬤何必對春闈出考場的諸位舉子這麼熱切?
梅嬤嬤不給衆人思考的時間,一錘定音道:“就這麼決定罷!奴婢這就回府請老夫人再下一張帖子,還希望二奶奶莫要嫌棄侯府怠慢之舉!”
這麼一來倒是誰也不好說什麼拒絕的話了,老太太若有所思的望着楊若兮道:“若兮。梅嬤嬤這麼安排可好?到時候就讓他們也一道去開國侯府見見也好。”當年的楊家就像是一道傲氣的清流,雖是榮寵盛極,卻是清和高遠。以至於一朝崩塌之際無人敢爲其喊冤,讓順和帝消氣了之後連個下坡的臺階也沒有,說來也有幾分冤枉。其實當時順和帝貶黜穆家最大的原因應該就在此處,作爲楊家姻親,穆家不但無人爲楊家作保。反而極力洗清干係,遺憾的是。這些事情是在遠離了權力漩渦中心後才慢慢領悟而出的。
——
梅嬤嬤急吼吼的來,又急吼吼的走了,和艾氏一句話也沒說上,這讓艾氏很是失落!老太太和大太太去了株洲這三年,她作爲府中當之無愧的女主人,都已經差不多忘記了爲人媳婦應該謹守的本分。在梅嬤嬤走後,艾氏也失魂落魄的回了院子。
禮管家派人所請的大夫早就在院外候着,這時候老太太纔像是想起了地上癱坐的吳彩蓮似的,淡淡的對身邊阮嬤嬤說道:“讓咱們院裡教規矩的正月嬤嬤和七月嬤嬤扶着吳姨娘進去吧,懷了身子需要注意的地方讓兩位嬤嬤教導着,二爺那邊也給我說清楚利害關係,可別衝撞了二爺的官運。”
阮嬤嬤身子一僵,給了吳彩蓮一個同情的眼神,她雖然曾經收了吳彩蓮不少好處,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了老太太的逆鱗,依言喚了兩位老嬤嬤出來。老太太當年也是有好幾個貼身丫鬟的,從最早的一個命名爲正月開始,全都以月份爲名,迄今爲止這十幾位老嬤嬤尚剩下五位被貢在榮恩院中,老太太到哪,她們就到哪,專門幫着穆府調/教不懂規矩的丫鬟和侍妾,不管落在她們當中誰的手中都會讓人在短期內變成聽話受教的傀儡娃娃。所以,當老太太讓身邊親近嬤嬤出馬並非是榮耀,而是懲罰,不輕的懲罰!
可惜吳彩蓮這一輩沒人知道此事,大太太不在這裡,小段氏和吳彩蓮不知情還以爲是老太太的擡舉,是老太太注重子嗣的表現,心裡五味陳雜。
楊若兮看着兩位眼神凌厲,身板結實的嬤嬤一人一邊像是提溜小雞仔似的就將吳彩蓮提進了二進院子,心裡升上來一陣詭異的直覺,吳彩蓮的日子怕是難過了!回頭之際正好對上柳姨太太發白的臉色,仔細一看,她看向左邊那位正月嬤嬤的眼神滿是驚懼,抓住裙襬的雙手瑟瑟發抖,脣瓣咬得死緊,眼看着老太太的目光將要轉向那邊,連忙拽了一旁的小段氏道:“大嫂,既然大夫已經進去了,我們還是去看看孩子們有沒有什麼大礙!”
老太太轉向對面的眼神在空中一轉,對楊若兮讚許的點了點頭:“正是,若兮你可不能辜負了老身的好意啊!”
楊若兮略略挑眉:“定然不負老太太厚望!”你的好意是讓我氣死吳彩蓮,這一點我絕對遵從;你的厚望是讓我給穆清風生個嫡子,這個願望的確太“厚”了,還真的擔當不起,註定要讓老太太失望了。
當晚,楊若兮便發現了一樁不但能讓老太太失望,簡直能讓老太太絕望的事情!
想着要去開國侯府做客,想着即將見面的楊思睿,楊若兮失眠了!聽着外間矮榻上翡翠低沉的呼嚕聲她越發的難以入眠,心血來潮突然有了看月亮思鄉的**;乾脆起身汲了鞋子,也沒拿燈籠,出了東廂房,站在正房前的空地上,仰頭只看見一輪被烏雲遮了大半的殘月,一陣風吹過,忍不住打了個冷噤,直罵自己自討苦吃。
隨着微風吹進來的還有一股甜而不濃的淡淡清香,用力一嗅,竟然還有幾分熟悉!吸入肺間神清氣爽,混沌的頭腦都清晰的幾分;這是?順着味道,楊若兮走出了東跨院的月洞門,穿過寂靜的花園,走到了東廂房和正房間的一處角落,沿着牆邊,一排齊腰高的植物在暗沉的月夜下影影綽綽看不清形狀,但根據經驗判斷,那是一叢茉莉花無疑!
既然這裡都能看到茉莉花,爲什麼大富之家這些人還總是吃着那重口味的煮茶,害得她吃一次腹誹一次,又不忍心將珠寶店內爲數不多的兩盒鐵觀音拿來浪費,被艾敬軒提醒了之後她曾經也研究過順和朝爲何富人喝煮茶,窮人反倒直接喝曬乾的茶葉,最後得到的結論還是有些雜亂,但可以想見的是,順和朝的茶葉生意還是有幾分可爲的,可惜她小女子一個,不想去做什麼太多太雜的生意,做點自己吃的改善生活還差不多。
就在她對着茉莉花叢進行着發散性思維之時,耳邊突然傳來奇怪的對話,關鍵裡面還夾雜着男聲!這可不得了!
雖然順和朝男女之別沒有那麼嚴苛,但府裡的規矩還是極爲嚴苛的,入夜後每個院子都會落鎖,像清風院這種情況,只要穆清風不在院裡,留下的可是整個院子的女性;就算穆清風在府中,進入院子後如非有特別吩咐,小廝也只能歇在外院專用的院落。
都說好奇心殺死貓,楊若兮雖然性子稍顯冷淡了點,但在珠寶店內那些店員們討論八卦之時還是會豎直了耳朵聽上一聽的;再說了,這個位置左邊緊鄰吳彩蓮住的正房倒座,右邊是紅楓幾個住的西廂抱廈,誰知道是不是這些個女人在商量着對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