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我跟你坦白就是不想再活在內疚中,你對我真好,疼我,怕我捱餓,還給我買點心,自己一塊都捨不得吃,人心是肉做的,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內疚,一直到現在。”
張小嫺鼓足勇氣擡起頭,丁茉莉看到她眼中的真誠,心裡有些動搖,難道她真的是誤會她了?
只是她沒有開口,想聽聽她還會說什麼?判斷她是真情還是假意。
“茉莉,我這幾天一直在猶豫,說實話我怕我說出這些,你會認爲我是在誣陷李梅,好讓你把指標讓給我,我承認我確實動過這個念頭,可後來又被我推翻了,只要那個指標給你,我一定不會爭,可今天我在門口聽到你的話,我覺得自己太自私。”
張小嫺吸吸鼻子,將流到脣角的淚水擦去,看到丁茉莉一直不出聲,苦笑一下接着往下說。
“你還記得嗎?有一天晚上,我和李梅回來的都比你晚,當時你問我幹什麼去了?我說我去了廁所。”
“嗯。”
丁茉莉想了想,還真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天我看李梅鬼鬼祟祟的,我就跟在她身後,看到她和李德福鑽進小樹林,她們密謀讓你.......”
張小嫺把那天晚上自己聽到的話全告訴丁茉莉,說完她抓住丁茉莉的手對她說:“茉莉,你千萬不要去,她是把你往虎口裡推,你也知道馬春花的爲人,若是讓她知道了,你能好嗎?我看到她這幾天總是慫恿你去找李德福,茉莉我不能看着你跳火坑。”
丁茉莉定定的看着她,原來她知道這件事?那前世的時候她是不是也知道?卻沒有告訴自己?
然後在她去找李德福的時候,她內疚之下才跑去找致遠,讓他來救自己的?
還有馬春花來鬧事,也是她爲了緩解自責,找致遠救她。
前世那個指標最後就是落在她頭上,李梅不知道爲什麼沒得到?現在她想明白了,也許李德福因爲沒有得到自己,所以跟李梅生氣,最後把指標給了張小嫺?
可是她該恨張小嫺嗎?前世自己跟李梅親近,若是張小嫺跑來告訴她實情,她會信嗎?
不會.......
她一定會告訴李梅,然後李梅會去找李德福,最後張小嫺就會倒黴。
張小嫺是膽小怕事的人,她一定不會冒這個險,但是在最後關頭都是她救了自己,所以她不該怨她?
“茉莉,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就是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見丁茉莉一句話不說,看自己的眼神帶着審視,沒了以前的關心,張小嫺哭的更傷心,她就知道她說出這番話,和茉莉的友誼就到了盡頭。
“小嫺,感謝你對我說這些,我不怪你,這事的確不敢亂說,你今天能對我說這番話,你這個朋友我就沒白交,今生今世,我認定你了。”
從最初的憤怒,到現在的感動,丁茉莉也是很矛盾,不過想通了,她也理解了張小嫺,一把將她抱進懷裡,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她想跟張小嫺結成乾姐妹。
“謝謝你茉莉,我以爲會失
去你這個好朋友,嗚嗚.......”
見丁茉莉沒有怪自己,張小嫺哭的更歡,丁茉莉不理解了,她都原諒她了怎麼還哭呢?
“別哭了,我不怪你。”
丁茉莉推開她下地,將毛巾浸溼擰乾,拿過來給她擦臉。
“瞧瞧,這都成了小花貓了。”
溫柔的擦乾淨張小嫺臉上的淚水,發現她也挺好看的,至少是看着很舒服那種。
“茉莉,我這幾天都在猶豫,我一直看着李梅,看她一個勁的勸你,我就害怕了,你知道嗎?有一個知青也是爲了回城,所以上了村長的牀,被人發現,村長一口咬定是她勾引他,她被掛着破鞋遊街,受盡唾罵,最後還被判了刑,我真怕你錯了主意。”
張小嫺擦乾眼淚,心情也平復了許多,把她偶然聽來的小道消息告訴茉莉。
“嗯,放心吧!我不想回北京,我要嫁給致遠,跟他在這裡過一輩子。”
丁茉莉感激的看着她,心裡對李梅更加的痛恨,若是前世沒有張小嫺和陳致遠相救,她的下場也會和那個女孩兒一樣可悲。
“茉莉。你想清楚了,這裡冬天能凍死人,你這麼漂亮還有文化,就應該回到北京,我不跟你搶指標,你回去吧!”
丁茉莉的大度感動了張小嫺,她激動的抓住丁茉莉的手,她不忍心她在這裡度過一生。
“我想好了,只要有愛在哪裡都是天堂,況且這裡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糟糕,冬天的時候白雪皚皚,如同童話世界,春天的時候,漫山遍野的綠色,煥發勃勃生機,夏天的時候山花浪漫,花香陣陣,美輪美奐,秋天的時候莊稼成熟,滿眼金燦燦,豐收的喜悅,讓你從心裡往外的開心。”
丁茉莉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嘴邊掛着淺笑,說着說着,竟然覺得這就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日子過的輕鬆舒適,沒有城市的喧譁,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緊張的節奏,住在這裡不會得憂鬱症,人都很有滿足感。
“哈~讓你說的,我都不想回城了,不過細想想還真是這樣,除了冬天冷的受不了,剩下的三季很舒服。”
張小嫺聽了茉莉的話也看向窗外,玻璃上結了霜,只有少許空隙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靜下心來看,突然發現最美的季節竟然是冬季。
這潔白晶瑩的世界,像極了安徒生童話裡的世界,若是能不這麼冷就好了。
“所以,小嫺你回去吧!我現在已經適應這裡,不想回北京,那裡雖然有長城萬里,故宮北海,這些的確很好,但是看久了你也就夠了,我要的是一分真摯的愛情,一份溫暖,而這些只有致遠能給我,他是不會跟我回北京的,他的根在這裡,我也就嫁雞隨雞,哪裡都不想去。”
丁茉莉說起陳致遠,嘴邊就露出甜甜的笑容,張小嫺這才相信她是真的不想走。
她們倆人在屋裡說着知心話,李梅則跑出知青點,站在通往縣城的路上等陳致遠。
天太冷,剛出來就凍透了,爲了等陳致遠,她早飯都沒吃,空着肚子站在北風中,害怕腳凍壞她來回蹦跳
着,手插進袖筒裡,這樣也能緩解一點。
路上鮮見行人,這種大冷天,沒人願意跑出屋,再說現在冬閒,家家都吃兩頓飯,能在被窩裡賴一兒,誰起這麼早?
等了半個小時,還沒有看到陳致遠的身影,她有些懷疑,難道他不去縣城了?
咬着嘴脣伸長脖子看向陳致遠家方向,就在她決定去他家找他時,陳致遠趕着毛驢出現在她面前。
心雀躍起來,爲了不讓別人看到她和致遠說話,她特意往村外跑,在一處隱蔽的位置等致遠過來。
陳致遠今天起的不晚,將瓜子裝到麻袋中,準備拿到縣裡去賣,陳紅霞跑過來怯怯的跟他商量。
“二哥,我想跟你去縣裡,快到日子了,什麼都沒買呢!”
“嗯。”
陳致遠看看她,見人家棉襖穿好了,紅圍脖也圍上了,手上還戴了大手套,包裹的很嚴重,這是已經準備好了,就點頭答應。
“老二,你的大衣還沒幹呢!還有靴子裡還是溼的,根本不能穿,要不你穿老大的吧!吃點早飯,不然空着肚子不抗凍。”
陳母喊住二兒子,她早早起來做飯,就知道老二今天肯定不會呆在家裡,她是真的心疼兒子,這個家就他最辛苦。
吃過早飯,紅霞拿了一個褥子坐到驢車上,陳致遠只是看看什麼都沒說,茉莉昨晚就說了,今天讓他自己去賣瓜子,有妹妹也有個照應。
倆人剛剛出村走到拐彎的地方,就聽到有人在喊他:“致遠,等我一下。”
風大,咋一聽見喊聲,陳致遠下意識的就認爲是茉莉來了,開心的看向聲音響起的地方。
一個綠色的身影跑過來,跌跌撞撞的,一時沒看清楚面容。
“茉莉,昨晚不是說好了,今天你怎麼又來了?”
陳致遠將毛驢停穩,繮繩扔給妹妹,自己跳下車奔着她走過去。
李梅因爲着急追致遠,結果摔倒了,陳致遠走過來,她沒有擡頭,等他來扶她的時候,她直接撲進他懷裡。
致遠身上的陽剛氣息真好聞,他強壯寬厚的臂膀,溫暖的懷抱,這些她在夢裡夢到過無數次,幸福的閉上眼,耳朵貼在他心口,傾聽他心跳的聲音,貪婪的聞着獨屬於他的味道。
陳致遠覺得有些不對,可說不上哪裡不對?茉莉身上獨有的芳香,這次怎麼沒有聞到?
他沒有去摟李梅,而是推開她,關心的問道。
“茉莉,出什麼事情了?”
“李梅?怎麼是你?”
陳致遠本以爲懷裡的女人是自己的茉莉,沒想到推開一看竟然是李梅,他當即往後退了幾步,厭惡的看着李梅。
她怎麼這麼不要臉?冒充茉莉鑽進自己懷裡?
“致遠,你聽我說,那個茉莉不值得你愛,她和陸劍鋒不清不白的,這個全知青點的人都知道,她不值得你愛。”
李梅沉浸在陳致遠的溫柔中,突然被他推開,腳下一個不穩坐在雪地裡,狼狽的爬起來,想再次撲進致遠的懷抱,結果陳致遠快速的躲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