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童麗雅還想說點什麼,丁茉莉已經推門出去了,她掃了一眼屋裡的人,跟在丁茉莉身後走到院子裡。
“茉莉,這女人好像是知青點的李梅?”
院子裡只有她們兩個人,童麗雅壓低聲音問她,以前她在革委會上班,也去過幾次知青點,那裡邊有誰她記得很清楚。
“就是她。”
丁茉莉手裡拿着盆子,把裝在袋子裡的凍餃子撿到盆子中,聽到童麗雅的話,她擡眸看了她一眼,月色下,麗雅姐的眼中全是爲她擔憂的神情,淡淡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不在意。
“你怎麼能把她弄到家裡來?”
童麗雅見她如此雲淡風輕,心急的拉着她的小手,茉莉心眼太好,這樣會吃虧的。
“她病了,致遠欠八一哥的人情,我們幫她治好病,這事就算了了。”
撿好餃子,丁茉莉把盆子遞給童麗雅,自己則繫好面袋子,進去雪就該髒了。
“欠人情也不用把她弄到家裡來,你沒聽到她喊什麼嗎?”
童麗雅見她這不疾不徐的樣子,更是擔憂的對她說,哪有人這麼傻,把一個口口聲聲喊着,愛致遠的女人領回家的。
“麗雅姐,你別擔心,她瘋了,而且不是把她們留在咱家,一會兒吃過飯,就把她們送到王建國家。”
丁茉莉知道她是真心關心自己,想到陳母的話,她輕輕笑了,麗雅姐是個好女人,這不,她對她好,她真把自己當親人一樣關心。
處處爲她着想,有這樣一個姐姐也不錯,不是親人,卻比那些所謂的親人好多了。
“那還好些,可也別讓致遠和她多接觸,李梅這個女人,我原來就知道她,心眼特多,陳致明說過她喜歡致遠,那可是好久以前的事,別好心把狼引回家。”
“謝謝麗雅姐,我知道了。”
丁茉莉默了默,想到剛纔在燈光下看到李梅那得意的眼神,到現在她也不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可那眼神消失的太快,還沒等到她看清楚,就又恢復木訥和呆滯。
若她看到的是真的,那李梅的表演功底就太強了,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吃過晚飯,丁茉莉就要求陳致遠將張八一夫婦送到王建國家,李梅鬧起來,死活不願意離開,甚至跑到她們的炕上,拽過被就睡、
“睡覺。”
丁茉莉和陳致遠互相看了一眼,見李梅已經閉上眼睛,呼呼大睡,這覺來的也太快了。
“不好意思,梅梅也是太累了,我揹着她吧!”
張八一尷尬的看着陳致遠夫婦,聲音中透着無奈。
“八一哥,你這腿腳不利索,外面路滑,還是我背吧!”
背了李梅一個多小時,陳致遠累的渾身都像要散架了,現在就想泡泡腳,早點休息。
可李梅躺在他家炕上,不把她送走了,他們怎麼休息?
只能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過,丁茉莉站在一邊,冷琉璃一般的眸子,觀察着炕上的李梅。
可此刻倒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人家沒心沒肺,躺下就睡着了,此刻在均勻的打着
呼,身體呈大字型,一點形象都沒有。
這種狀況看着倒不像是裝瘋的,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有些後悔讓致遠管這閒事。
她家的日子已經夠鬧心的了,婆婆,大伯子,小姑子每一個讓人省心的,現在還自己給自己找事?
若李梅真是瘋了,也就罷了,她們治好她,也算是一樁公德。
陳致遠抓着李梅的胳膊,將她背起送去王建國家,李梅一直緊閉雙眼,手本能的摟住陳致遠的脖子,臉貼在他的背上繼續睡。
看着這個場景,丁茉莉眸色暗了下去,從她的角度看,那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溫馨畫面,心裡溢滿醋意,她這是沒事給自己添堵玩兒。
等陳致遠把張八一和李梅送到王建國家,寒暄一陣,也就返回家裡。
走在星光下,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寒風吹過,仰望天空那輪明月,想起親人的絕情,心中惡寒。
當着茉莉面他可以表現的無所謂,可一個人的時候,他難免不想起這些,心痛難耐。
難道自己真有做錯的地方?他在心裡檢討,想來想去,卻沒有想到,自己究竟那麼做的不好,能讓她們對自己那麼冷漠無情。
漆黑的眸底,如一片浩瀚的大海,深不見底,暗藏無盡的痛楚......
推開家門,看到房間裡明亮的燈光,心底的寒冰一點點融化,他還有溫暖的家,即便世界上所有人都拋棄他,茉莉依然會在黑暗中給他留着一盞明燈,照亮他回家的路。
屋內,丁茉莉本來很累,那麼大的行李,是她和八一哥擡回來的,整個胳膊都是痠疼的,幾乎擡不起來。
可想到今天致遠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她拖着疲憊的身軀,給致遠燒了一大鍋熱水,讓他泡泡腳,解解乏。
一切都準備好了,她先洗漱完,坐在炕上等致遠,頭靠在炕櫃上,睏意襲來,即便她勉強支撐着,可架不住她太疲憊了,很快就抵擋不住,進入了夢鄉。
陳致遠推門進屋,先是看到一片熱水在散發着嫋嫋的熱氣,接着看到媳婦頭靠在炕櫃上,脖子微微歪着,已經睡着了。
燈光下,她濃密的睫毛擋住如水秋眸,白皙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嘴角微微翹起,像是在做一個甜甜的美夢。
陳致遠站在她身邊,高大的身軀將光線擋住一半,癡癡的看着她,有她陪在自己身邊,被親人傷透的心,奇蹟般復原。
捨不得喊醒她,悄手悄腳的洗漱完,把被鋪好了,纔到她身邊,溫柔的幫她脫衣服。
丁茉莉也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困極了,陳致遠把她的衣服都脫完了,她都沒有醒。
“累壞了。”
心疼的低語一句,抱着她放到枕頭上,幫她蓋好被,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拉滅了燈繩。
掀開被他鑽進茉莉的被窩,什麼都不想幹,只想能摟着她,好讓自己的心找到歸屬感。
沉睡中的丁茉莉,被摟緊熟悉的懷抱,鼻息裡是熟悉的氣息,嘴角翹起的弧度更大,伸出小手,摟住他的腰,小臉埋進他的懷中。
感受到茉莉對自己的依戀,陳致遠沉着
的臉,終於如同冰山被融化,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出現在他臉上,暖意在心底蔓延,緩緩閉上眼,和着茉莉均勻的呼吸,他也進入夢鄉。
“致遠,這個家就交給你了,不論有多難,你一定要扛起來,上敬着哥哥,下護着妹妹,還有照顧你媽媽,你能答應我嗎?”
爸爸那張佈滿滄桑的臉出現在霧氣中,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悠悠響起。
“我能。”
陳致遠肯定的點頭,聲音郎朗的答應父親的囑託,答應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太多。
“這樣我就可以放心的去了。”
父親聽完慈祥的笑了,他的臉漸漸的消失在眼前,陳致遠心裡升起一片慌亂,一頭鑽進霧裡,他要爸爸回來,這個家的擔子太重了,他答應的太草率。
“不要啊!爸爸,我想你了,爲了這個家,我太累了......”
陳致遠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大口喘着粗氣,他怎麼會夢到爸爸,難道是他在生自己的氣?
丁茉莉揉着眼睛坐起來,看到陳致遠滿頭的冷汗,她徹底的清醒了。
昨晚窩在他的懷裡睡了一夜,這一夜她睡的很香,連一個夢都沒有做過,以至於,太陽高高的升起,她都沒有醒。
突然被致遠喊醒,睜開眼就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的抓住他結實的胳膊,關心的問他。
“致遠,怎麼了?”
陳致遠扭臉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用力抱緊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致遠,做噩夢了?”
感受到他的難過,丁茉莉輕輕拍着他的後背,柔聲問他。
“嗯,夢到我爸爸,他讓我照顧家人。”
陳致遠將臉埋在她的脖頸中,聞着屬於她特有的馨香,閉上眼睛,悶聲回答。
他還沒沒有告訴爸爸,家人的不理解,讓他很困惑,可爸爸就走了,他走的很輕鬆,他卻好累。
“致遠,咱們不是不管她們,管他們,不等於養着他們,總要讓她們知道賺錢的艱辛,這樣才能懂得尊重,才能懂得珍惜。”
脖頸處是他呼吸時,吹來的熱氣,丁茉莉心底升起一片漣漪,可聽到致遠難過的聲音,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血濃於水,他對家人的感情不會因爲她們的絕情,而減少分毫。
低低的勸了他一句,她也不是狠心之人,若是家人有難處,她們應該伸出援手,或者帶着她們一起發家致富。
可這不能成爲她們奴役她和致遠的依仗,只有互相尊重,這大家庭纔有溫暖,否則回家就變成負擔,會把人壓垮的。
“我知道,可......算了,過一段再說,咱們早點起來吧!還要去邢醫生家,找他來給李梅看病。”
陳致遠收起心頭的苦澀,輕輕拍了拍茉莉的後背,微微推開她,在她粉嫩的紅脣上印上一吻,在茉莉想加深這個吻時,他推開她,拿過衣服穿起來。
這淺啄即止的吻,讓丁茉莉有些悵然若失,水蔥般的手指,輕輕摸着被他親過的小嘴,水眸失落的看向忙着穿衣服的丈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