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士誠雙眸一凝,看看女兒,又看看兒子,沉聲道:“你們娘呢?”
容叔權答道:“爹,娘在正院,夜萱帶着念哥兒在照看着……”
容叔權話音未落,容士誠已抱着小東大踏步走了出去。
兄妹倆相視一眼,連忙起身跟上。
前院與後院之間,隔着五六畝大的演武場。徒步行走,走得再快,也要好一會。
路上,容淑藍悄聲告訴容叔權:“哥哥,娘受了驚嚇,昏睡了好些日子。不過,我請大夫看過,孃的身體沒事,應該很快就清醒了。”
容叔權昂首看向前方的虛空,一雙深邃的眸子眸光暗沉,眸低深處,有暗潮涌動。
他不問藍氏的事情,只低聲道:“妹妹,我回到潁州後,設法尋你,卻一直得不到你的消息。就連十三,也聯絡不上,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言難盡!晚點我再跟哥哥詳細說。”
容叔權該問起沈瀚,“十三呢?”
容淑藍頓了頓,才答道:“他受了點傷,正在安全的地方療傷。”
說着,容淑藍也問道:“哥哥,這些年你在南海,怎麼沒有給我來信?”
容叔權苦笑了一聲,答道:“這事說來話更長!等空閒了,哥哥再與你慢慢兒說。”
兄妹倆簡單聊了幾句,前面容士誠已經跨步走進了正房。
聽到腳步聲,一個二十出頭、高挑婀娜的貌美女子,從屏風後快步迎了出來。
女子看見容士誠,屈膝行禮,口稱“爹爹”。
容士誠腳步一頓,對女子微微點頭,“萱兒,辛苦你了。”說着,眸光隔着屏風,看向內室的牀榻。
藍氏正躺在牀上安詳地沉睡。
夜萱隨着容士的目光轉眸看向屏風後,輕聲道:“爹爹,娘還在睡着——”
小東忽然伸手揪了揪容士誠的鬍子。
容士誠吃痛,掩住眸中的悲痛和思念,低頭看向小東。
夜萱對上小東咕嚕嚕的眸子,微微一笑,柔聲道:“爹,這是念哥兒的小表弟吧?長得可真俊!小寶貝,來,舅媽抱——”
容士誠把小東舉高了一些,溫聲道:“她是你舅媽,讓你舅媽帶你去找你表哥玩,好不好?”
小東的小手在容士誠的胸口輕輕拍了拍,轉過頭,睜大鳳眸盯着夜萱看了一眼,才咧嘴一笑,朝她伸出小手。
夜萱抿嘴笑了,伸手抱過了小東。
容士誠繞過屏風走進內室。
夜萱抱着小東走出院子,就看見容叔權與一個容貌與他酷似的女子並肩走了過來。
那女子看似十八九歲,身量極高,比她還高了小半個頭,五官明豔,卻透着一股脫俗的氣質。
夜萱知道,這女子,就是她家男人****掛在嘴邊的嫡親妹子,容淑藍。
夜萱抱着小東,笑着迎了上去。
容叔權頓住腳步,轉眸對容淑藍笑道:“妹妹,這是你嫂嫂,夜萱。”說着,又看向夜萱,“夜萱,這是淑藍,我們唯一的妹妹。”
夜萱聽到丈夫說的是“我們唯一的妹妹”,而不是“我唯一的妹妹”,臉上的笑容便深了兩分。
“妹妹,可算是見到你了!”
夜萱熱情地與容淑藍打着招呼,說着,視線落在容淑藍懷裡的夭夭身上,倏然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低呼道:“妹妹,你生的是龍鳳胎?”
容淑藍笑了,這個嫂子,看起來也是個趣人。
她抱着夭夭,屈膝給夜萱行了半禮,歉意地笑道:“淑藍見過嫂嫂,回頭再給嫂嫂敬茶。”
夜萱尚未說話,容叔權哈哈一笑,大手一揮,渾不在意地笑道:“一家人,哪有這麼客套的?走,我們看看娘醒了沒有!”
夜萱與容淑藍相視一眼,都笑了。
三人轉身朝正房走去,才走了兩步,便齊齊頓住了腳步。
正房裡,傳來了藍氏低低的哭泣聲。
藍氏醒了!
容淑藍暗暗鬆了一口氣,正想說什麼,懷疑的夭夭突然掙扎着朝身側的小東伸出小手,要哥哥抱。
夜萱朝容淑藍靠近一步,挨着她站了,讓夭夭能夠到小東的手,才輕聲笑道:“爹和娘久別重逢,一定有許多話要說,你們兄妹也有十多年未見,不如我領着寶貝們去尋念哥兒,讓你們兄妹倆也好好說說話?”
容淑藍看了小東一眼,小東衝她眨眨眼,靈識傳音道:“笨娘,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得了小東的話,容淑藍才點頭笑道:“好,那就麻煩嫂嫂了。”
夜萱連聲笑道:“我歡喜還來不及,怎麼會嫌麻煩?”
容叔權立即招手喚來立在不遠處的一個大丫頭,囑咐道:“你來抱表小姐,小心伺候着。”
那丫鬟連忙屈身答道:“是,大爺!”
說着,轉身面對容淑藍,恭謹地道:“大姑奶奶,奴婢叫春桃,一定會看顧好表小姐的。”
容淑藍對春桃笑了笑,把夭夭遞給她,目送夜萱領着龍鳳胎往後院去,才隨容叔權走進二院的小書房。
容淑藍的確有許多話要對容叔權說。
父親老了。且父親與沈均善的恩恩怨怨糾纏了半輩子,又收了沈家兩個嫡子做親傳弟子,面對這些事情,父親的痛苦一定比他們多。所以這些糟心事情,對容士誠說,還不如對容叔權說。
容叔權領着容淑藍走進小書房,卻沒有招呼她坐下,而是繞過屏風,在西邊的牆上輕輕拍了拍,打開了小書房暗室的門。
“妹妹,跟我來。”
容淑藍二話不說,彎腰跟在容叔權的身後,走進了暗室。
暗室不大,只有不到十個平方米,空蕩蕩的,只在兩側的牆壁上,各懸掛着一顆鴿子蛋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散發出濛濛的熒光,照亮了小小的暗室。
容叔權走到對面的牆壁上,依然伸手拍了三下,牆面轟隆隆朝兩邊打開,露出一條高約兩米的圓形通道來。
容淑藍靈識一掃,驚訝道:“哥哥,這條地道,是通往城外?!”
容叔權展眉一笑,讚許道:“妹妹,憑你這份眼力,就沒有墮了父親的威名!”
容淑藍抿嘴一笑,跟在容叔權的身後,走進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