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羅姨娘去了周氏那裡一趟,依照她的囑咐辦好了事,喬晚沒什麼反應,只是催着崔氏去了趟外頭,將蕭雲擎早前就安排好的兩個丫環買了回來。
兩人一個瓜子臉,一個圓臉,容貌都只算得上是清秀,而且都不太愛說話,但看着手腳就很利索,很適合崔氏對丫環的要求——多做少說。多聽少看。
因着惜夏兩次被推出來,喬晚就乾脆將她降爲二等丫環,反正給她開工資的還有一位。
然後取了那個圓臉的叫墨丹,跟墨荷一同做一等丫環。那個瓜子臉的則是叫惜冬,湊了對夏冬組合。
第二日,喬晚便領着墨荷墨丹二人,出門去拜訪那位久聞其名卻不曾得見的女先生。
而既然是從宮裡出來避世的,自然不可能住在鬧市中心,也不可能住在富人名門一帶,喬晚拿着那個林塢巷南街口徐宅的地址,看着車伕趕着車穿過繁華大街,拐過市井小巷,慢慢進入一片不算太熱鬧,但也有人來人往之景的街市。
從北到南,一路穿過去,就好像發現了北安郡的另一片天地,安靜祥和,井然有序,鄰里商家間都認得,忙得在做生意,閒着的則是出來嘮嗑打趣,在初冬的暖陽之下,好不愜意。
這個時候的車伕,就等同於後世的司機,主子客人要去哪,都能準確的找到位置。
穿過街市後,就沒多費力的抵達目的地。
是個不大的小院子,從外頭看起來,還沒有在青山縣的那個家大,不過一個人住,就算請兩個服侍的人,也儘夠了。
喬晚雖然帶了兩個丫環出來,但是並不打算帶她們進去,畢竟她是來求學的,而不是做客。
親自提上拜師禮,讓兩人隨着馬車去那邊樹下停着休息後,喬晚方上前敲了門。
不一會,就有個小丫環來開門,看到喬晚還眨了眨眼:“你便是娘子的客人麼?”
不等喬晚回答,裡頭就響起把溫吞如水的女聲:“小月,將人請進來罷。”
那小月不由吐了吐舌,然後打開門讓到一邊:“姑娘請進。”
“多謝。”喬晚遞了個小荷包過去,那小月有些慌張,正要還之時就露了奇怪之色:“咦?”
而喬晚已經欣然進門,看向那在院中侍弄花草的綠裙女子,看着跟崔氏差不多年紀,舉手投足間談不上貴氣,但卻隨心自在,侍弄花草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別有一番風度。
蕭雲擎只大概跟她提了兩句,喬晚還是在崔氏那,對這名叫徐音的女先生有所瞭解。
徐音本是京中小官之女,先皇后宮採選時入了宮,不過並未充入後宮,而是留下做了當時的皇后,也是如今的皇太后宮裡的女官,而後略得皇太后歡心,又因家中也算是個書香之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被授以教導公主之責。地位比宮女高一些,低於嬪妃,加之性子本就恬淡如水,就是在宮中亦是能自得其樂,並不曾捲入什麼鬥爭。
今年剛好三十有五,皇太后憐她在宮中二十年都不曾出去過,剛巧皇帝正處於多疑的階段,宮中老人總是需要更替,就開恩放了她出宮嫁人。
至於爲何沒有回家,而是願意受邀來青州定居,那便是個人**了。
“學生喬晚見過徐先生。”
徐音將手頭的事做完,方纔洗了手,轉身看來:“你來了,進屋坐吧。”
說完,就率先一步往裡走,喬晚則是等了等,纔跟了上去。
院子不大,屋子也就三大間,外加一間小房子,應是廚房。
中間既是正廳,亦是用來做了書房,以書架隔開。先生學生見面,自是不用看茶待客什麼的,徐音直接進了左側的書房。
裡面除了原本的書桌,還在一邊多放了張略小一點的桌椅,看來是爲她所設。
喬晚跟進去後,就將包好的禮盒遞上去:“一點心意,還望先生笑納。”
裡面也不是別的,就是中規中矩的一套筆墨紙硯,不過是外祖父送的,想來就算算不上貴重,也不會太尋常。
徐音也不跟她客氣,接過後先放在了桌邊,道了聲“坐”,然後便先行坐下。
等喬晚也坐了,才正式開口道:“雖然姑姑都同我說過了,但還是想親自問問你,既然你叫我一聲先生,那是想學我的畢生所學,還是隻是想學個皮毛,都懂一些就足夠了。”
喬晚略微一愣後,才明白過來,若是要精通並且都學,那就要從基礎學起,並且得一點點慢慢來。但若只是要弄懂,大概都會一些,那就另有一種速成之法,不必那麼辛苦的練基礎功。
她又不用去參加科舉,也不必靠什麼才能吃飯,只是要當得起名門之女的身份就行了。
而且已經十四了,真要從頭學的話,也是太晚了些。
思考過後,喬晚便試探着道:“若是學生想擇一精通,其他的略懂一些便好呢?”
徐音微挑眉梢:“擇哪一個呢?”
“額,這個,”喬晚猶豫着道,“學生不才,琴棋書畫裡,只有書這一個勉強學了些,倒也不知自己到底擅長哪一個。”
“你倒是實誠,”徐音平靜無波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那便先都試試,等時機到了再說。”
喬晚本來還擔心自己這般不求上進的態度會讓對方不滿,卻不想反之,也好在她不習慣說大話,本來就是一段時間內只能專心去做一件事,別的事只能算是業餘愛好了。
第一天上課,徐音並沒有急着授課,而是挑了本書讓喬晚看,看完後寫一篇讀後感,算是考較她書這一項。
而後再隨意聊了聊,算是互相留個底。
中午留了喬晚吃飯後,便讓她自由活動去了——這也是齊姑姑說好的一點,每日給喬晚足夠的自由時間,按照喬晚自己的意願來。
只要喬晚記得完成之後留的功課,並且能用心學、學得好,那徐音便不會跟喬府多說一句。
到底是做了好些年的先生,習慣性的嚴肅了,若是喬晚無心求學,只是要讓她當個跳板,那寧願不當這個先生。
徐音小睡了片刻,出來就見小丫環小月捧着個荷包愛不釋手的模樣,她還以爲是銀錢,皺了眉走過去,看到荷包裡面的小零嘴後,先是一愣,就舒展了眉頭。
這學生,倒也真會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