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莫千蕊完全不明白在她離開明月鎮的這短短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事實上,她在車馬行包了一輛腳程最快的馬車,緊趕慢趕,終於在晌午之前匆匆趕到了綠蘿鎮。
綠蘿鎮不算大,可要想在沒有任何線索又沒有任何通訊工具的前提下,找到一個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莫千蕊一路上都在思考阿奶這會兒會在哪裡。
上一次,阿奶拿了錢來綠蘿鎮尋找小叔叔,彷彿還想爲小叔叔說門親事。那麼,要是沒有其他意外的話,阿奶應該是跟小叔叔在一起。
這個可能性挺大的,莫千蕊立刻就將目標集中到了綠蘿鎮所有的私塾書院上頭。
好在綠蘿鎮上的私塾不多,書院更是一個都沒有,花了幾個錢邀請一位上了點年紀的婦人幫着帶路,莫千蕊挨個私塾的尋摸過去,一副找不到人誓不罷休的模樣。
她仔細想過了,就算阿奶沒跟小叔叔在一塊兒,至少小叔叔一定會知曉阿奶如今的落腳點。
這個猜測很是靠譜,她採用的尋人方式也同樣靠譜,就是她本人的運氣不咋滴。
直到尋找到最後一傢俬塾時,纔打聽到了小叔叔的下落。
“咦?大丫頭?”被門房喚出來的小叔叔很是詫異的看着從馬車上跳下來的莫千蕊,那張還算俊俏的臉上滿是狐疑。
“小叔叔,阿奶在不在這兒?你知道哪兒能夠找到她嗎?”
上下打量了莫千蕊一番,小叔叔面上的神情更加古怪了:“你特地過來就是爲了找她?是家裡出什麼事兒了嗎?”
“對!有惡人上門訛詐錢財,我阿爹阿孃吃不消,這不特地來請阿奶回去當家做主!”
莫千蕊回答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倒是將小叔叔弄得一愣一愣的。
片刻後,小叔叔纔回過神來,道:“她就在那邊弄堂裡住着,不過我不知道她這會兒有沒有在。你可以去那裡等着,反正她晚上是肯定要回來的。”
說罷,小叔叔又彷彿生怕莫千蕊找不到地方似的,親自領着她往弄堂那邊走。一面走一面還偷偷的瞄了莫千蕊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憑良心說,在莫家,莫千蕊最厭煩的人就是小姑姑了,對於自家這個小叔叔,她倒是沒有太多的看法。
能有啥看法呢?
兩人統共也就見了那麼兩次面,真正面對面的開口說話,今個兒纔是頭一遭。
誠然,小叔叔看起來有些書生的迂腐,莫千蕊卻也不是那等矯情的人。只要旁人不主動挑釁,她的容忍度是很高的。
見小叔叔這副樣子,莫千蕊覺得他應該是有話想說,又有些礙於面子說不出口。估計,主要還是因爲跟自己不熟吧?
“小叔叔,我這次是打算將阿奶帶回明月鎮的,你這裡可還有什麼事兒?”
“沒……唉,大丫頭,你幫我跟你阿爹說一聲,讓他幫着勸勸你阿奶。我的年歲也不大,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急個啥。”前面一番話語氣倒是挺正常的,不過最後那句卻是嘟囔着說出來的。
最初,莫千蕊還真沒有反應過來,微微愣神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小叔叔這是在抱怨阿奶插手他的親事?
說真的,小叔叔今年不過才十八歲,在莫千蕊看來,這個年紀不過纔剛剛成年罷了,成親生子的確是早了一些。可誰叫小叔叔是生在這個年代呢?莫千蕊只能委婉的表示,她會將原話帶給阿爹的,至於旁的,她卻是沒法插手了。
沒法子,就算是上輩子,也沒有當侄女的插手自己叔叔親事的,她還是老實一點,沒招惹事端比較好。
本以爲要找到阿奶會費一些力氣,不想莫千蕊在經歷了之前那段倒黴的尋人歷程之後,找阿奶倒很是輕易。
才走進弄堂沒多久,莫千蕊就聽到了阿奶那標誌性的大嗓門。
“哎呀,我兒子好。我家二山子人長得俊,腦子又聰明好使,將來一準是能考上狀元的人。我本想着等他考上了狀元再慢慢給他尋摸親事,不過到底他今年也有十八了,還不如先打探起來,等他高中狀元了,立刻成親多省事兒呀!”
聽到阿奶這些話,莫千蕊忍不住扭頭看了小叔叔一眼,不出意外,小叔叔已經漲紅了臉。且很快的就丟下一句“你自己尋去”,就立刻轉身跑了。
嘖,真沒看出來,阿奶還能生出這麼一個臉皮薄且害羞的兒子來。
這算什麼?基因變異?
幸好莫千蕊及時想到明月鎮還有一家子極品等着阿奶前去救贖,要不然她真想觀察一下小叔叔其人。
“阿奶!”將雜七雜八的念頭拋開,莫千蕊循着聲音跑了過去,並且在離阿奶只有兩三步距離的地方,扯着嗓門大吼了一聲,“我想……你了!”
原本,莫千蕊是想說“我想死你了”,得虧她在即將脫口而出之前,及時意識到了在這個年代是不能輕易說“死”這個字的,於是硬生生的改了口。
雖說缺了一個字,就少了些許氣勢,不過大體的意思還是沒變的。
阿奶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莫千蕊,更沒想到纔剛一見面,莫千蕊就立刻撲到了她的懷裡,“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這……”瞬間被弄懵了的阿奶根本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來。
其實,別看阿奶已經在明月鎮住了好幾個月了,跟莫千蕊的關係表面上來看也挺好的。
可真相永遠都是很殘酷的。
阿奶很清楚自己真正偏愛的只有小兒子莫二山,雖說對大兒子也還可以,對那兩個孫女卻從未真正放在心上過。這事兒基本上也可以算是人盡皆知的了,因而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莫千蕊會主動“投懷送抱”,並且一副你要爲我做主的模樣。
到底是自己的親孫女,阿奶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無視那幾個雙眼放光滿臉八卦的老姐們,先將莫千蕊弄回了自己暫住的房子。
顧不得細看阿奶那臨時住所的情況,莫千蕊見沒了旁人,立刻決定長話短說,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將阿奶忽悠回去。
反正,瞧小叔叔方纔那樣子,似乎也不是很希望阿奶留在這裡。
“阿奶,咱家來了土匪強盜了。就是我那大舅一家,他們彷彿是被柳家莊趕出來了,來投奔咱家不說,還霸佔了你的房間。將你先前纔買的上好被褥都糟蹋了,還一副打算長住下去的模樣。對了,他們還打算將我給哄騙去給那個賊偷兒表哥當媳婦!”
阿奶本來脾氣就不好,莫千蕊說的話又句句戳中了她的逆鱗。
對阿奶來說,霸佔自家房間、被褥,還打算長期借住,甚至於還做出哄騙的舉動來……
每一條每一項,都不能忍!
正打算開口跟莫千蕊一道兒回去將那羣王八羔子趕出去,偏偏莫千蕊還覺得這些話語不夠刺激人。
“阿奶,你可得爲我做主啊!如今,阿孃懷着身子,根本不能做活計。不是我誇口,咱家的快餐鋪可都是我撐着呢。要是我被人搶走了,以後誰來做飯菜賣錢呢?旁的不說,你以後的工錢可都沒人給了。”
會心一擊有沒有!
若是之前那些話只是挑起了阿奶的怒火,那麼後面這段話,卻是生生的激發了阿奶的殺氣。
怒氣值和殺氣值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走!咱們殺回去!”
莫千蕊還想着繼續趁勝追擊,各種污衊大舅一家時,阿奶已經秒速收拾好了她那不多的行禮,隨後一把揪住莫千蕊,飛似的往外頭竄。等莫千蕊回過神來之時,她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弄堂,看阿奶行進的方向,估計是往車馬行趕。
“阿奶,停!我是包了馬車過來了,馬車就在私塾那邊!”
有馬車就方便多了。
在這種關鍵時刻,阿奶也沒心思斥責莫千蕊浪費錢了。
家裡的錢都要被旁人搶走了,自家人稍微花用一些又算得了啥?好歹莫千蕊也算是莫家人,再說家裡的錢財大部分還是靠她賺回來了。阿奶脾氣雖不好,眼力勁兒還是有的。要她說的話,這麼能賺錢的孫女,當然要多留兩年,將來不說旁的,這聘禮絕對少不了。要是聘禮少了,還不如留在家裡招贅呢,反正她能賺錢。
至於那極品一家子嘛……
敢打她家“錢罐子”的主意,最少先思量好要怎麼個死法!
直到上了馬車,仔細觀察了阿奶面上的神情後,莫千蕊才發現阿奶似乎真的被激怒了?那……會不會發生一些恐怖至極的事情?本性還算比較善良的莫千蕊心裡隱隱有些後悔,這萬一阿奶衝動之下,鬧出血案來該怎麼辦?
這會兒,莫千蕊並不知曉大舅已經被大舅母說服,遂將主意打到了阿孃身上。
事實上,大舅一家的目標從來就不是敲詐一些錢財那麼簡單的。
人家的初步計劃是,先弄沒了阿孃肚子裡的孩子,然後霸佔莫家小院和快餐鋪,接着當然還要奴役莫家所有人。而最關鍵的人還是莫千蕊,那可是他們鐵了心要霸佔的物件之一。
不過,等馬車帶着莫千蕊和阿奶駛回了莫家小院時,知不知道其他的事情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因爲阿奶纔剛一露面,就將大舅母打成了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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