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莫千蕊瞅着雨勢有些小了,想着借李家的東西還沒有還,便穿上了蓑衣去了隔壁。
李家,除了在鎮上做活的李家大叔外,其他人都在。李家大嬸見莫千蕊來還東西了,笑得一臉的無奈:“昨個兒被雨淋到了?唉,大丫頭的身子骨倒是好,我家麗娘昨個兒晚上就病倒了,這不大夫纔剛走。”
“麗娘病了?她還好嗎?美娘怎麼樣了?”這倒是莫千蕊沒有想到的,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彷彿在原主的記憶中,李家這對姐妹花的身子骨是不太好。
“美娘是個乖的,老老實實的灌了兩大碗薑湯,啥事兒也沒有。這麗娘呀,死活不肯喝薑湯,昨個兒晚上貪圖涼快,還忘了關窗。唉,這倒黴孩子!”李家大嬸面上的神情又似埋怨又似心疼,不過,聽她的口氣,麗孃的病應當不嚴重纔對。用上輩子的話說,應當是小感冒而已。
莫千蕊猜的不錯,麗娘僅僅是打着噴嚏流着鼻涕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不過,也有莫千蕊沒有猜到的。
“大丫頭你來了?我要吃糖畫和水果串串糖,還要吃上回你煮的甜茶,對了,還有那個什麼蛋糕?”見莫千蕊來探望她,麗娘完全將自己的病情拋到了腦後,麻溜兒的報出了一順零食。
莫千蕊被弄得哭笑不得,她倒不是小氣,而是佩服麗娘那顆吃貨的心。
這纔是真正的吃貨呢,不論何時何地都惦記着吃食。
一旁陪伴的美娘聽不下去了,她簡直無法忍受跟自己一胎所出的妹妹這麼丟臉。雖說病人的確需要多吃些好東西來補身子,可很明顯麗娘報出的那一串零食名兒,跟補身子沒有任何關係。
“你別丟人了行不行?誰家病了吃這些個東西呢?快些躺好,回頭讓阿孃給你多煮些薑湯喝。”
聽美娘這麼一說,麗娘當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後仰面摔在了牀上。倒是驚得外頭的李家大嬸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問出了什麼事兒。
“阿孃,我要死掉了!我吃不到糖畫我還不如死掉算了!”麗娘四仰八叉的躺在牀上,只是她說話的聲音倒仍然是中氣十足的,一點兒也聽不出來她正在生病。
李家大嬸見狀,是又好氣又好笑,念着麗娘這會兒病倒了,她也不忍心太過於苛責,只能帶着歉意的看向莫千蕊道:“大丫頭,你這會兒有空嗎?那啥,若是家裡的活計沒人做,大嬸幫你。”
“李大嬸可別這麼說,這地裡的活計都幹完了,如今我爹孃都在家裡,沒啥活兒叫我做。不過,旁的也罷了,只是麗娘方纔說還想吃蛋糕,我家卻是沒有雞蛋的。”莫千蕊昨個兒賣糖所得的錢,最初是由阿爹收着的,不過後來到家後,阿爹就將錢都放在了她的房裡,她倒是提出過要貼補家用,被阿爹拒絕了,只說留着讓她將來當嫁妝。
嫁妝什麼的,莫千蕊從來沒有放到過心上。不過,手頭有錢是好事兒,至少她可以大量的種植紅薯等作物了。加上倉庫裡原先有的那些,熬些糖漿很是容易。
至少雞蛋這種東西,卻不是她能夠解決的問題了。自家被偷雞賊光顧之前,倒是攢了幾枚雞蛋,可那數量有限,後來好像被阿孃拿去跟人家換了點鹽巴,反正自家如今連一枚雞蛋都沒有。
“雞蛋算什麼,咱家有的是。大丫頭你儘管去廚房拿,不夠就告訴大嬸,糧倉裡有好些呢。”李家大嬸很是豪氣的說道。
話說到這份上,莫千蕊是不會再推辭的,況且,做好了吃的她肯定也有一份,不過是費些力氣的事兒,沒啥大不了的。
趁着如今雨勢還小,莫千蕊回了一趟家,美其名曰是拿些食材,事實上她就是拿個空籃子裝了些從空間裡拿出來的紅薯罷了。
想起李家姐妹花還沒吃過烤紅薯,莫千蕊乾脆就往竈臺裡丟了幾個小些的紅薯,這纔開始做吃的。這會兒並不是飯點,她也沒有做飯菜,只是弄了一些點心零嘴。李家的食材多,佐料也全,終於不用費盡心機的計算用料,莫千蕊做的是身心舒暢。
麗娘點了不少的零食,要完全弄好需要些時候,莫千蕊見紅薯好了,拿柴火扒拉出來,又將甜茶泡好,先給麗娘送去了,也省的她又在房裡鬧騰。
結果,纔剛將吃食送到麗孃的房裡,就聽着院門被人用力的砸着,將她們幾人都嚇了一跳。
這一個村子的人,來人家家裡串門子,通常也就是在門口喊兩聲,或者像莫千蕊一樣,拿手拍拍院門。這畢竟農家院子就算再大,站在院門口喊話人家也是聽得到的。又不是大戶人家那般三進五進的大宅子,有必要那麼用力的砸門嗎?
李家大嬸起身出去開門,莫千蕊她們幾個則是趴在窗戶後頭往外張望,結果就看到李家大嬸剛將門捎拿掉,那門就被人從外頭狠狠的推開,撞得李家大嬸往後連退了兩步,這才站穩了身子。
倘若不是李家大嬸本身就屬於膀大腰圓的,估摸着被直接撞倒在地也是有可能的。
“做什麼這是!奔喪呢?”
李家大嬸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差點兒被摔的仰面朝天,任誰都不會開心的。等她看清楚來人時,更是火冒三丈:“老張家的,你這是什麼意思?不都跟你說了不準來咱家這片嗎?你聾了還是傻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跟莫家、李家大鬧一場的張家大嬸。
這會兒的張家大嬸可不像之前莫千蕊看到的那般收拾的乾乾淨淨,而是一副狼狽至極的模樣。
她身上倒是穿了蓑衣,只是那蓑衣看起來破破爛爛的,甚至連頭上的蓑帽都不見了蹤影,完全沒有起到遮風避雨的效果。蓑衣裡頭的衣裳則全部都被雨水打溼了,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這也罷了,到底雨水也是乾淨的,可張家大嬸下面的褲子卻全是髒兮兮的泥土,彷彿這人是淌着泥漿一路走過來似的。
這副埋汰的模樣,連隔得老遠的莫千蕊看了都忍不住皺眉,更別說近在咫尺的李家大嬸了。
“嘖嘖,你這人到底在弄什麼呢?瞧這副樣子,快走快走,別弄髒了我家的院子。”李家大嬸一臉嫌棄的開口,一副要將張家大嬸直接轟出去的模樣。
“李阿姐!你就幫幫忙吧,饒了我這一回好不好?我家那三畝地,只在頭幾天收了一些麥子,這剩下的麥子都還在地頭上呢!要是不收上來,來年我家娘倆都會餓死的……”
張家大嬸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那架勢,彷彿還想撲在李家大嬸的懷裡痛哭一頓,驚得李家大嬸慌忙往後閃,倒是讓張家大嬸趁機進了李家的院子。
“你這是幹什麼?你家麥子收不上來跟我有什麼關係?”李家大嬸被弄得火冒三丈,“走走,你趕緊給我走!難不成你還指望我幫你去收麥子嗎?”
“李阿姐,你就行行好吧!我家男人死得早,我又沒有公婆,一個寡?婦拉拔大一個孩子,你說我容易嗎?這我身子骨也不好,今年的田都是我兒在侍弄,你也知道他從小就不壯實,要不然前些日子也不會中暑病倒了。原先要是遇到這樣的事兒,旁的村民也會幫我家一把,可……”張家大嬸邊哭邊說着,忍不住又是淚如雨下,說着說着甚至還給李家大嬸跪了下來。
李家大嬸心裡頭窩着火,她至今還記得麗娘被扇了一個耳光的事情,對於張家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倘若一直就這麼不相見,也許過個兩三年,這事兒也就了了。偏偏張家大嬸又不知死活的撞上門來,她沒有直接拿棒槌趕人已經算是很善良了。
“哼,你這叫什麼?自作孽不可活!好端端的幹什麼不成,偏要當賊!還敢打我家孩子,能饒了你才叫怪了!趕緊的走遠了,要不然我還叫她二叔來揍你!”
“不是啊!我從來就沒有當過賊,那天我真的只是想拐莫家那大丫頭去我家,我就是想着扒了她的衣裳,讓她跟我兒在一塊兒,這樣我對我家那死去的當家的也好有個交代。李阿姐,你是知道我家情形的,好人家的姑娘哪裡願意嫁過來,我這不是沒法子嗎?我哪兒會想到莫家那大丫頭是個心狠手辣的,平白無故就這麼誣陷我做賊……天地良心啊!”
莫千蕊真的聽不下去了,照張家大嬸的話,這一切倒是她的錯了?
當下,莫千蕊火冒三丈的從麗孃的房裡衝了出去,連蓑衣都沒穿,徑直衝到了張家大嬸的面前,瞪圓了眼珠子怒吼道:“天地良心!你自己摸摸看你的良心還在嗎?爲了你兒子,你就不管別人的死活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等於就是毀了我的一生啊!被迫跟你家那病秧子兒子在一起,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哼,這世上除非是瞎子傻子,要不然就是母豬也看不上你家那個死鬼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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