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浩禎自那日抱着小白花出了龍源酒樓,無處安置又不能隨意將她帶回家,便先將她安置到了客棧,一邊請了大夫給她診脈一邊讓下人拿着銀子迅速買了一處住處,自此,小白花的西江月只爲耗子一人彈奏。
浩禎日日早出晚歸,在加上前段時間的風言風語,雪如福晉終於怒了。
浩禎剛進了二門就見雪如的丫頭小翠迎面走了上來,小翠往日裡一直跟浩禎眉來眼去的,浩禎迴應的時候頗多,只這一次浩禎大約還在想念帽兒衚衕的小白花,應對的就有些心不在焉。
“大爺,福晉讓您過去了。”小翠眉目含情的道。
浩禎只皺着眉頭道:“額娘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見着浩禎並不正眼看自己,小翠有些失望的咬了咬嘴脣:“福晉並沒有說是什麼事,但奴婢想着福晉當是想關心關心爺。”
浩禎點了點頭,轉身朝正院走去,小翠連忙小跑着跟了上去,看着浩禎英俊的側臉,她臉上不免一紅,沒話找話的跟浩禎說話:“爺這幾日總是回來的晚,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浩禎隨意的嗯了一聲。
小翠緊張的道:“怪不得奴婢看着爺消瘦了幾分,爺可要注意自個的身子纔好,什麼事都沒有身子要緊,爺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奴婢讓廚房去給爺做!”邊說着又用帕子去擦眼角,有些哽咽的道:“爺如此,真是讓奴婢…奴婢…”眼淚順着白皙的臉頰成串的往下落。
浩禎終於看了眼小翠,他嘆了口氣,給小翠擦了擦眼淚:“你不要如此了。”
浩禎自來喜歡嬌弱的女子,小翠心裡也清楚,果然裝了柔弱清純爺就開始憐惜她了,她見好就收,抽噎着收起了眼淚,只紅着眼眶弱弱得道:“奴婢失態了。”
浩禎看着小翠,專注的道:“你的好我都知道。”
小翠激動的擡頭看向浩禎,眼淚又止不住的留了下來,這一次到是真的,她已經十九了,卻一直不願意嫁人,等的就是大爺,如今爲了大爺這一句話,就是讓她去死她都願意。
見着自己的一句話讓小翠如此失態,浩禎心裡不免閃過幾絲自豪,臉上卻依舊帶着淡雅的笑意,向正院走去。
雪如穿着紫色團花旗袍,靠在窗下的榻上喝茶,見着小丫頭打起簾子,自己的兒子走了進來:“兒子給額娘請安。”
浩禎穿着淺色的袍子,看着風神俊朗蘭芝一般的俊秀,在想起兒子的文采武略,雪如終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着兒子在椅子上坐下,道:“可用過晚膳了?”
浩禎笑着道:“兒子用過了。”
雪如只浩禎一個兒子,但兒子漸大母子兩之間的話題就越少,又或許是因爲雪如心裡是有疙瘩的,母子兩平日裡越顯客氣,並沒有多少親切之感。
雪如吃了口茶,端詳了浩禎幾眼道:“你給額娘說說,你前幾日在龍源酒樓是怎麼回事?額娘本想着你也大了,怎麼會出了這種糊塗事?”
浩禎的臉色僵了僵,他頓了頓道:“那件事情是兒子魯莽了,只是兒子實在不想尚公主。”
雪如將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語氣淡淡的道:“這又是何原因?”
浩禎沉聲道:“皇上爲了養在貴妃身邊的大公主選親,這大公主本雖不是什麼正統的公主,但卻極得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喜歡,當今皇上是個極其強勢的天子,端看如今留下的異姓王爺就可知道,咱們如果跟大公主結了親雖是保住了一時的榮耀卻是真真的礙了皇上的眼,兒子的本事不輸任何人,也不要一個異性王的帽子扣在頭上,卻扎皇上的眼,兒子只是尋時機想要自己將這親王的頭銜給卸了,到時候就是憑着兒子自己的本事依舊能給額娘掙來誥命!”
雪如驚詫的着自己的兒子,竟忽然生出了幾分陌生感,他不在乎這個王府的爵位,他不在乎?她皺着眉頭起身繞着兒子走了一圈,手一鬆,茶碗直直的掉落在地上,碎裂了一地,浩禎竟一時被嚇得打了個突,聽得雪如冷冷的道:“你真是這麼想的?你憑什麼就說皇上是一心要廢除咱們異性王的,照你的意思你便是不爲個歌女大打出手,皇上也是不會將大公主許配給你的,你又何須這麼折騰自己的名聲?你是我兒子,最好不好在我跟前耍什麼心機,這話我也就給你放這了,別起什麼歪心思!”
浩禎張了長口:“兒子…”
雪如打斷的道:“行了,你退下吧,明兒我進躺宮。”
浩禎知道自己的額娘是鐵了心了,便低頭退了出去,小翠又要拉着浩禎表示自己的擔心,被浩禎給躲了出去,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月亮還沒有出現,到處都點上了燈,卻依舊顯得一片昏暗,浩禎有些煩躁的想自己已經答應娶他的梅花仙子爲妻了,這下他要怎麼辦?
直看着浩禎出了正房,方嬤嬤纔對雪如道:“福晉有話何不好好的跟大爺說了,何必鬧的母子不快?”
雪如恨恨的道:“他的哪一樣不是我給的?他能有今天都是因爲我!他吃着王府的用着王府的竟然還對王府的爵位不屑一顧,大言不慚的說他要請旨,也不看看他自己算是個什麼東西!”
方嬤嬤一驚,忙低聲勸道:“福晉啊,您可千萬別這樣,這話以後萬萬不要在說了,要是被大爺知道了,跟福晉離了心怎麼辦?大爺縱是有千般不是萬般不是,您以後都要靠着大爺的,您就退一步吧。”
方嬤嬤說的句句在理,卻讓雪如悲從中來,低低的哭出了聲:“我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
明珠是蕙嬪的堂哥,在外左右逢源,跟碩王關係不錯,雪如進了宮自然而然的就找到了蕙嬪的跟前,蕙嬪因爲生了大阿哥,外面又有明珠這樣的堂哥,說是后妃裡除了貴妃地位最穩固的也不爲過,寢殿裡的陳設都很精緻。
蕙嬪是主,坐在上首,雪如是客坐在下首,兩人隨意的閒聊着。
雪如嘆氣道:“浩禎是個心善的,不過是被人給下了套子,多說了幾句話,被人給栽了贓,纔將事情給鬧成了這樣,真真是讓我不知給如何說纔好。”
蕙嬪心裡一動:“真有此事?誰給浩禎下的套?”
雪如難過的道:“外面人都說是浩禎爲了個歌女大打出手,其實哪裡是這樣,那日裡他去龍源酒樓喝酒,遇上了個富家公子欺負那歌女,他不過是一時看不過,分說了幾句,說是人在世上誰沒有難處,能放一馬就是一馬,哪裡知道那富家公子是個不講理的,說動手就動手,娘娘您說,都到這會了,浩禎怎麼可能不還手,難道還等着讓人打?可是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這事情傳到後來就變了樣了。”
想要娶太皇太后和貴妃的心尖尖上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有人在後面使絆子也說的過去。
蕙嬪只嘆氣道:“都是下面的人沒有見識,竟叫浩禎這孩子受了委屈了。”
雪如紅着眼眶道:“誰說不是了,皇上考校八旗勳貴的文采武藝,浩禎他得了第一正是要有作爲的時候,竟是被人平白冤了,辱了名聲,可恨到現在還沒有找出那公子是誰,不能爲浩禎洗脫!”
雪如頓了頓又道:“娘娘大約也是知道,皇上上一次考校八旗的武藝文采,本就是爲了大公主…若是能成了,就是得了太皇太后和貴妃的青眼了。”
蕙嬪端着茶碗的手頓了頓,是啊,要是娶了蘭馨公主,就是得了太皇太后和貴妃的青眼,要是明珠的家裡能有誰娶了蘭馨就好了,這樣看在蘭馨的面子上,太皇太后和貴妃都能對她好上幾分。
她又看了看雪如,低頭吃茶,這事情若是她幫着雪如做了,她又能得多少好處?她與雪如交好,雪如做了蘭馨的婆婆以後自然也可以和她多親近,那麼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順着蘭馨親近太皇太后,若是真能得了太皇太后的喜歡和庇護,那她在這宮裡又算是更穩了,但是這種事情做起來也不是沒有風險,萬一不成了?
雪如看出了蕙嬪臉上的猶豫,站起身湊到蕙嬪跟前,像是在拉蕙嬪的手,卻將好幾張折成塊的銀票塞到了蕙嬪的手中:“求娘娘務必試一試,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宮中處處都要用錢,她又要照顧到阿哥所的大阿哥,更加費錢,她將手中的銀票估摸了一番,笑着道:“既然福晉的心思這麼誠,那我少不得要試一試,只是成與不成就不好說了。”
雪如連忙道:“看您說的,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若是成了我自然還是要厚謝一番娘娘的,就是我兒媳婦也不敢忘了娘娘的恩情。”
蕙嬪覺着雪如果然是個通透的,連連點頭:“這個自然,我必是要幫幫福晉的。”
兩人都得了自己想要的,氣氛就好了不少,又聊了好久,雪如纔出了延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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