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和尚沒料到陳鐵會如此回答,半天方道:“可這以內功壓制之法需每日不斷,老衲乃出家之人,又不能長隨施主左右,此法似不可行.”
陳鐵微微一笑道:“那大師何不將經書傳我?由我自行修煉豈不也是可以嗎?”
“這此經乃我師菩提達摩親手所寫,老衲需隨時研讀,一刻不敢離身.”
“哎,恕小子說句無禮的話,”陳鐵輕嘆一聲道:“大師你八十年前沒有悟,八十年後你還是沒有悟.”
老和尚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沉聲道:“施主你此言何意?”
陳鐵道:“敢問大師,不知道菩提達摩祖師爲何在傳給大師經文之時說,讓大師什麼時候能放下皇帝之位什麼時候才能研讀此經,這是何意?”
老和尚道:“自然是因爲我師當時看出我心中貪戀癡嗔未去,若不能放下心中雜**,就算讀了此經也是枉然.”
“那再問大師,那菩提達摩祖師爲何在詢問大師當時有沒有悟時,說自己着了相呢?”
“那是因爲出家人應當心中無所牽掛,太過在意了一件事那就不是出家的本意了.”
陳鐵笑道:“既然如此,那大師你現在如此牽掛這本經書,與八十年前你牽掛那個皇位又有什麼區別呢?你現在如此在意我是否出家,是不是比菩提達摩祖師當年問你是否悟了更加的着了相呢?”
老和尚聽到陳鐵此言,如同當頭喝棒一般,一時間只覺得這做了八十年的和尚之身和那四十八年的皇帝之位竟然沒有半點區別,平日裡仔細研讀的佛經竟然是自己最大的魔障,一時間萬**俱灰.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眼在剎那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原本合十的雙手也從胸前耷拉了下來.
“大師,大師.”陳鐵看着老和尚的變化不由也慌了神,沒想到自己這番話說完竟然會對老和尚造成這麼大的後果,連忙驚慌道:“大師,你可莫要想不開啊,你可不能死啊.對了,對了,你這麼在意自己的境界高低,這也是着了相啊,着了相就不夠悟了,不如,不如想開點,順其自然啊.”
看見老和尚還是兩眼無神,面色死灰,陳鐵心中大急,驚慌失措之間也顧不得其他,低聲說了句“得罪”,舉起手就朝老和尚臉上扇了下去,卻不料還未觸及老和尚面門就已經被彈了出去.
陳鐵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看自己傷沒傷,連忙跑了過來,卻發現老和尚還是沒有動靜,心中雖然佩服老和尚內功深厚,卻是更加着急,擡眼看見剛纔自己坐的石板,連忙走了過去奮力把石板舉了起來,這回卻不敢朝老和尚頭上砸,而是轉身來到老和尚身後,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砸了下去,只見石板在離老和尚寸許的地方竟似乎停了片刻,同時在石板周圍泛起一陣銀光,瞬間石板裂成了數十塊,雖然大多數被彈了開去,卻也有小部分結結實實砸在了老和尚的背上.
“噗”老和尚口中吐出一個黑血,人卻也清醒了過來,看着陳鐵焦急的看着自己,苦笑道:“施主慧根深厚,一句話便說破了老衲八十年的苦修.”
陳鐵看了看濺在身上的碎石末,再看看一臉頹廢的老和尚,眼見一個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被自己幾句話弄的如此摸樣,心下也是十分的後悔,輕聲道:“大師何必妄自菲薄,大師能以一個開國之主而放下皇帝之位爲僧就已經是具有大智慧之人了.”
老和尚道:“雖然舍下了那身黃袍,卻仍然看不破自己又有何用.”
“可大師你如今也並不是”
“呵呵,”老和尚自嘲似的輕笑了一聲,道:“施主你不必再勸老衲了,這八十年”
“大師!”陳鐵眼見老和尚還是沒有看開,不由大聲打斷道:“大師何必執著與這八十年?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師此時悟道與八十年前悟道有分別嗎?”
“這倒是不錯!”聽完這話老和尚臉上竟然恢復了點血色,擡頭看向陳鐵道:“可”
陳鐵看效果似乎不錯,連忙繼續道:“大師爲帝時,曾問過菩提達摩祖師一句:寡人面前的是誰?那我現在也想問一句:小子面前的又是誰?”
老和尚眼睛也漸漸亮了起來,想着以前的情景,不禁慢慢默**道:“我不認識.”
“不錯,大師,達摩祖師不認識達摩,大師你也不認識小子我面前的這個老和尚,既然如此,那小子我面前的這個老和尚的八十年不悟道和大師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錯,和老衲有什麼關係呢?”老和尚此時已經是面露狂喜,站起身道:“多些施主,老和尚悟了.”
“阿彌陀佛,你悟不悟我不管,別被我搞的出事就好了.‘陳鐵心中暗**了一聲佛,見老和尚終於恢復,總算送了口氣,卻也再不敢在此時提經文之事,連忙道:“大師既已悟了,小子卻還悟不了,我先回去睡會,等醒了再慢慢悟.”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請慢,老衲有一物相贈.”
陳鐵停下結巴道:“大師要送我什麼?不會是是”
老和尚道:“施主數句話道破了老衲八十年的虛假之悟,再又是數句話,就讓老衲由虛悟入了真悟.以施主的慧根想來這本經書也幫不了施主什麼了,不要也罷.”
“啊?”陳鐵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連忙急道:“可我大師你不是說如果我不讀這本經書那我就只剩一年壽命了嗎?這本經書要是不給我,那我不就死定了嗎?”
老和尚輕輕一笑道:“老衲沒悟之時就已經不在乎生死,如今更是已經悟了,那區區生死小事又怎麼會放在老衲的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