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海揹着火焰噴射器，手裡握緊噴槍，步履沉重地朝着屋內盤梯的方向走去。走到房間門口，王金海舉起噴槍，對着盤梯欄杆扣動了扳機
呼地一聲，從噴槍口部噴出一團劇烈燃燒的液體，連盤梯的鐵欄杆都燃燒了起來，似乎那噴出的液體有着極強的附着力，衆人甚至在屋內都感受到那灼熱的高溫撲面而來。
王金海走回屋內，臉色猙獰，啞笑着對石珀說：“四一型火焰噴射器，改進過的，能噴射八次以上！”石珀慢慢站起來，“你想出去？”石珀看着凶神惡煞般的王金海，“外面的蝙蝠數以萬計！你覺得八次噴射能全殺光？”
“我不管！”王金海滿面鮮血，血紅的眼珠子瞪得渾圓，“它們殺了我弟兄！有仇必報是我的信條！”楊攀月卻冷笑一聲：“有仇必報？你們逃出來二十多人，只剩下這麼點，多數死在巡邏隊手裡吧？可是石珀去實驗室談判的時候，你們卻當了縮頭烏龜！”
“那不同！”王金海梗着脖子，頭上青筋直冒，滿臉的鬍子都炸了起來，“石珀那是去媾和！”“後來呢！”楊攀月絲毫不讓，“你們殺了多少巡邏隊給你的弟兄們報仇？”王金海瞪着血紅的眼睛，狠狠盯着楊攀月，楊攀月也死死盯着王金海，兩人僵持着。
“老王，”石珀站了起來，身子一晃，插在兩人中間，“你的心情我們都理解，但外面有成千上萬的蝙蝠，打開門，可能你剩下的這些弟兄都會死。”石珀一隻手重重拍在王金海的肩膀上，“我們再想想，應該能想個萬全的辦法來！”王金海用手指指楊攀月，卻沒說話，慢慢卸下火焰噴射器，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空洞，雙手插進亂蓬蓬的頭髮裡，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我決定了！”王金海堅毅地看着石珀，“他們也許還有救！”石珀暗歎一聲，還是站起了身，“我會協助你！”石珀拉住王金海的手，王金海呼啦一聲站了起來，背起火焰噴射器。
石珀靜靜數到三，猛然打開了鐵門，迅速撲倒在地。王金海手裡的噴槍呼地一下噴射出一道五米遠的火焰，將門外聚集的蝙蝠燒成了灰。一些趴在門上的蝙蝠直接在門上碳化了，在門上形成一片黑色的炭塊，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焦臭味。
王金海踏出門外，舉起火焰噴射器，對着空中層層疊疊盤旋穿梭的蝙蝠噴出一股烈焰，到處都是蝙蝠們吱嘎的慘叫聲，高處被燒着的蝙蝠竟然一時沒有死，在空中胡亂的飛着，身上附着的燃燒劑相互蹭着。那烈焰竟然在空中蔓延開來，厚厚的蝙蝠羣像張黑色的牛皮紙，從中間慢慢燒了個窟窿，露出漫天的繁星，這窟窿邊上的火焰還在向着四周擴散着。
天空不斷如同流星般墜落着燃燒的蝙蝠，這情景如同世界末日，王金海笨重地奔跑着，朝着天空蝙蝠聚集的地方又噴射出一陣火焰。蝙蝠羣開始混亂了，
四處亂竄着，卻是沿着山谷朝王金海的方向涌了過來。“老王！趴下！”石珀驚呼一聲，王金海再次扣動了扳機，轟地一聲，一團火焰噴出，蜂擁而至的蝙蝠羣被猛烈的火焰打開個口子，蝙蝠們擦着王金海的兩邊衝了過去，卻又返身又朝着王金海衝來。
王金海站在蝙蝠羣中，望着四周上下閃動的蝙蝠影子，臉上露出一絲慘笑，“石珀，再見！”他再次扣動扳機，火焰噴射器這次噴出的火焰足足持續了半分鐘，王金海抱着噴槍，來回掃射着，走動着，望着在火焰中翻騰跌落的蝙蝠們，他站在火雨中哈哈大笑，卻是慘烈無比。
“老王！”石珀目眥盡裂，猛然竄了出去，反手關上鐵門，冒着火雨朝着王金海衝去，一邊跑一邊脫下上衣，使勁撲打着身前的蝙蝠羣。很快他的衣服兜住了不少燃燒的蝙蝠，像掄着一隻燃燒的流星錘，殺出一條血路，來到王金海身邊。“快撤！蝙蝠炸窩了！”石珀高聲喊着，王金海手中噴槍的火焰卻越來越短，終於只剩下一點短短的火苗。
石珀一把拉住王金海，王金海卻腿腳一軟癱倒在地上。“老王！”石珀想把王金海拉起來，一陣蝙蝠呼地涌了過來，石珀立刻被蝙蝠包裹了，石珀踉蹌着，用力撕扯着趴在臉上的蝙蝠，那巨大的肉翼將他腦袋包得嚴嚴實實，使得他無法呼吸。石珀拽住那隻蝙蝠的翅膀，用力摔在地上，又去抓咬在後頸的一隻。
蝙蝠呼啦啦圍着石珀和地上的王金海打轉，一些落地的蝙蝠正舉着肉翅朝着他們跑來。“石珀！”突然身後一陣呼叫，石珀猛然拽下一隻蝙蝠，用力踩在腳下，回頭看去，卻見衆人揮舞着燃燒的棍棒，全跑了出來。楊攀月將手中的火把掄將起來，衝到石珀身邊，抓住石珀的手，拖着石珀朝來處跑去。黃辰辰也舉着火把，躲閃着天上落下的火雨，爲他們開路。
漢斯踢着一隻汽油桶，安德里和王小虎拖起王金海就往回跑，漢斯舉起手錘，一錘子就將油桶蓋敲掉，用力一蹬，那汽油桶向前滾動着，汽油潑灑了一路。漢斯轉身就跑，那潑灑的汽油已經燃燒出一條火線，衆人全擁進了小屋，將火把扔在門口。衆人手忙腳亂撕扯着石珀和王金海身上的蝙蝠。漢斯從王金海脖子上拽下一隻蝙蝠，紅着眼睛，雙手一擰，將那蝙蝠的腦袋擰了下來。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整個山谷都燃燒了起來，漢斯站在門口，望着山谷裡滾滾濃煙和沖天大火，突然發出一聲慘烈的吼叫，撕心裂肺又痛徹骨髓！幾隻暈了頭的蝙蝠竟然朝着他撲來，漢斯一把抓住一隻，雙手一分，撕成兩半，又抓住一隻，竟然一張口將那蝙蝠的腦袋咬了下來，嘴角流着血，面色猙獰，像一尊門神一樣立在門口。
石珀十分清醒，慢慢坐起來，“老王怎麼樣？”“還昏迷着，小傷口不少，有幾處燒傷。”楊攀月點點頭，讚歎道，“那是
條漢子！”石珀苦笑一聲，“太魯莽了！你們也太魯莽！”他看看黃辰辰，黃辰辰正在慢慢幫他挑胳膊上的一串燎泡，“沒有必要的冒險以後不要做。”
“怎麼會沒有必要？”黃辰辰擡起臉，“你要是回不來，我們還怎麼回去！”黃辰辰臉色很差，“老師，你不爲你自己考慮，也該爲大家想想，大家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你這樣孤身犯險，難道不是對大家不負責任！”
石珀啞然，慢慢躺在地上喘着氣。空氣裡全是反胃的焦臭味，山谷依然在劇烈燃燒着，濃煙直衝天際，想起不久前這裡還是鳥語花香，螢火星光般的仙境，轉臉卻變成的人間地獄，石珀不由生出命運無常的感慨。
王金海幽幽轉醒，看見衆人，卻悽然一笑：“我沒把弟兄們的屍體帶回來……”
卻有人嗚嗚地哭了起來，王小虎爬在王金海腿上抽泣着，王金海拽住他的耳朵：“你是我兒子，怎麼這麼愛哭啊！孬種！”
“就這麼幾個人了……”楊攀月惋惜地說，“他們四個，咱們三個。”
衆人都安靜異常，只有王小虎的抽泣時時響起。
天亮了。
山谷裡的火焰已經熄滅，整個山谷一片焦灼的痕跡，地上鋪滿了黑壓壓的蝙蝠屍體，衆人望着這慘烈的場面，心下悽然。四周的灌木草叢全被燒成了灰，踩着軟綿綿還冒着熱氣的蝙蝠屍體前行了一陣，來到了海因茨的墳前。
墳前有一個炸出的大坑，附近有兩具燒焦的屍體，王金海哀號一聲，撲在屍體上失聲痛哭。石珀和安德里挖了兩個大坑，將屍體埋葬在這燒焦的山谷裡，王金海坐在墳前，又唱起那首古樸的葬歌，淒涼的聲音響徹山谷。
已經望見廣闊的草原了，衆人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山谷，心中滿是悲傷。
黃辰辰輕輕擦擦淚，跑了幾步，緊緊偎在石珀身邊，又伸手拉住楊攀月，拉得緊緊的。一行人朝着無邊的草原深處走去。
“白衣人真的從這裡經過嗎？”楊攀月問王金海，王金海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楊攀月退到石珀身邊：“咱們得想辦法……不能讓他們殺了白衣人，那樣線索就全斷了。”石珀看着充滿仇恨的幾個人，“有點難，看情況再說。”
“老師！”黃辰辰突然抓緊了石珀的胳膊。前面不遠處，站着一隻鬣狗。
四條槍嘩啦一下全對準了那鬣狗，鬣狗卻哀號一聲，一瘸一拐地朝着草原深處跑去。“是條受傷的鬣狗！”王金海說，“跑不快，漢斯，你去抓來！”漢斯收起槍，朝着鬣狗追去。
鬣狗拼命跑着，卻是一瘸一拐跑不快，漢斯追了一陣，來到了一個下坡，突然停住了腳步，拼命搖晃着雙臂。大家一驚，急忙跑了過去，那邊是個下坡，坡底下蘆葦叢生，一條溪流安靜無比，在坡下蜿蜒着，波光粼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