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珀臉色慘白,半靠在牀頭,楊攀月餵了他一點水,石珀長長舒了口氣,似乎剛剛一直都喘不上氣來。黃辰辰用溼毛巾幫石珀擦着臉,教授詢問了一下情況,嘆口氣:“好好靜養一下,不要隨意活動,不知道是呼吸道破裂還是消化道破裂出血。”又拍拍石珀的手,“問題不大,剩下的時間交給他們去做吧,別想太多。”
石珀感激地點點頭。張竹生和韓進也進來了,“塔夫還在廚房躺着呢,什麼時候安葬?”張竹生問。楊攀月趕緊把張竹生和韓進拉出屋子,細細說了一下石珀的傷情,張竹生黯然說:“知道了,這段時間都不要去打擾他了。”
楊攀月讓韓進幫着張竹生給手腕打夾板,“底下屍體不少,有三具是最近遇害的,應該都是船上的乘客,都被他們害死了。”楊攀月神色鬱郁,“要是能早一步發現,也許他們也不會死。”
“那底下好多麻袋裝的首飾,應該都是遇難者身上的,”張竹生說,“大屠殺啊,以前這裡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該都是這房子主人乾的吧?”韓進一邊給張竹生纏繃帶,一邊分析着,“德國人的集中營大屠殺也就這樣,看東西都是普通平民的,裡面倒是有些熱力管道還在使用,”他看了楊攀月一眼,“敵人也不會太遠了。”
“那個女人有什麼情況嗎?”楊攀月問。“還在昏迷,綁在外面樹上了。”韓進回答,“喝人血吃人肉,這事不像人能做出來的。”
楊攀月一笑,“我就不信能是吸血鬼,要是吸血鬼,張竹生你也被咬了,當心晚上出來咬人。”想了一下,她又說:“塔夫的屍體,等處理完那女人再安葬,讓塔夫死得瞑目。”
韓進和張竹生點點頭,韓進又扯了一條帆布,把張竹生的胳膊挎在脖子上,“修養幾天吧,很快就會好。”說完又把張竹生的腦袋包了起來。
“韓進,”楊攀月伸手拿過從急救箱裡拿出手術剪,“幫你拆線。”
“教授,天氣太熱,”石珀慢慢對教授說,“還是讓塔夫早點入土爲安吧。”
“嗯,”教授點點頭,“回頭我再叫他們下去搜索一下吧……塔夫這事你別*心了。”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黃辰辰拉着石珀的手,不說話,石珀笑了:“怎麼了辰辰?”
“你老是爲難自己。”黃辰辰眼淚撲簌簌掉下來,輕輕伏在石珀身上。“很快就沒事了,”石珀安慰她,“教授都說沒事的,休息幾天就好。你去看看你楊姐姐他們需要幫忙不需要,讓我自己躺一會兒。”
黃辰辰擡起頭,擦了擦淚,走了出去。石珀看着黃辰辰的背影,慢慢閉上眼睛。
楊攀月把韓進臉上的縫線都抽了出來,現在韓進臉上就像爬了一條長長的肉色蜈蚣,楊攀月輕笑一聲:“
倒是多了些剽悍。”韓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正欲答話,卻聽得屋外的女人一聲慘叫接着一聲慘叫,尖利得令人心顫。
衆人心中一凜,跑出屋子,只見那女人在樹上掙扎着,卻是醒了過來,見到他們,怒目圓睜,呲着牙,怒嚎着作勢要撲,一人合抱的樹都被她晃得嘩啦啦直響。
韓進大怒,走上前抽了那女人兩耳光,又抓着她的頭髮使她擡起頭來,卻猛然吃了一驚:“她真的是吸血鬼!”
楊攀月和張竹生急忙上前查看,卻見那女人臉部腫起很多黑紫的包塊,一些已經開始潰爛,流出粘液和血。楊攀月看着這腫脹變形潰爛中的臉,正朝着她呲着兩排白森森的牙,心中一驚:“怎麼可能!”
張竹生驚呆在原地,臉色一會兒一變,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教授和黃辰辰也跑了出來,韓進使勁拉着那女人的頭髮,好使大家看清她的樣子。黃辰辰躲在楊攀月身後,偷偷看着,眼中掩不住的驚懼。教授看了一陣,又撩起那女人的衣服看了看她的腿,也同樣正在潰爛中。
“怎麼會這樣!”教授用手指按了按那潰爛的皮膚,裡面流出一些粘液。教授揉着太陽穴,走到屋子陰影裡,“這不合常理啊!”
“再曬一會她就灰飛煙滅了!”韓進放下手,一擡頭,看到張竹生神色惶然,訕訕一笑:“你沒事吧?”
張竹生鐵青着臉,轉身進了屋,大家也互相看了一下,心下惶惶,不再理會那女人的狂呼亂叫,都進了屋。
“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楊攀月靠在椅子上,“真不是個吉利的地方。”
“我還是不相信,”教授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事情。”
“小聲點,”黃辰辰用手指放在嘴脣上,“老師睡着了。”
“這麼吵都能睡着,”韓進靠在椅子上,把腳放在桌子上,舒舒服服伸了了懶腰,“總算能睡一會兒了。”沒一會兒,居然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張竹生呢?”楊攀月四下張望着。“在閣樓,”教授指指房頂,“可能心裡不好受。”
“張大哥被咬了……”黃辰辰擔心地說,“不會也變成吸血鬼吧?”
“我也不相信什麼吸血鬼的說法,”楊攀月搖搖頭,“倒看看能不能曬得變成一陣煙。”
四下一片靜寂,正午的眼光猛烈,也使得衆人昏昏沉沉小憩着。張竹生站在閣樓的窗口,神色平靜,看着無邊的草野被風吹出一陣陣波浪,像一陣電流傳向遠方。
“爸爸,媽媽,”張竹生默默祈禱着,“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如果我死在這裡,我也會日夜祈禱着神靈保佑你們。”
他站在窗口,不知過了多久,當晚霞掛滿天空的時候,他的身影孑孑獨立,
像是一尊挺拔的雕塑。夕光打在他的臉上,使得他的臉色堅定而平靜肅穆。
石珀走出了屋子,看着大家都趴在桌上睡着,笑了一笑,慢慢走到窗前,卻望見那女人低垂着腦袋,似乎死了一般。
吃了一驚,石珀連忙走出屋子,試了一下那女人的鼻息,還活着。卻看到她臉上潰爛的皮膚,正滴滴答答淌着粘液,急忙喊楊攀月出來。
大家都醒了,走出屋子偎在石珀身邊。“睡醒了?”楊攀月問石珀。石珀點點頭,“把她拖到陰影裡吧。”石珀指指屋子,“再曬下去她會死的。”他微微蹙着眉頭,輕輕地說。
“可她是吸血鬼!”韓進疑惑不解地說,“再曬一會她就灰飛煙滅了!”
石珀搖搖手,叫衆人將那女人解下來,捆牢,扔進了房子的陰影裡。
石珀在黃辰辰的攙扶下坐了下來,嘆了口氣:“我以前有個同學,也有這種病,”他慢慢地說,“這種病學名叫卟啉症,最容易引起變態反應——就是過敏症,陽光過敏,或者,紫外線過敏。”石珀指着那女人,“得這種卟啉症的人,皮膚在陽光下會發炎腫脹,暴曬下會潰爛,還嗜血……這不是什麼吸血鬼,哪有這種東西。得這種病的人,最見不得陽光,我那同學每天都穿很厚的衣服,我們都叫他‘套子裡的人’,他只上了一個學期就退學了,但他的症狀我印象深刻。”
衆人輕輕噓了一口氣,放下心來,韓進踢了那女人一腳:“嚇死個人了!”那女人默不作聲,卻突然朝着韓進的腳咬來,韓進一驚,連忙抽回腳。
當下衆人商議了一下,“現在,”楊攀月說,“這女人怎麼辦?”“不是要殺了祭塔夫嗎?”韓進奇怪地問。
楊攀月看了一眼韓進:“那是一時激憤,現在,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就捆在這裡吧,”韓進說,“是死是活看她造化。”
石珀搖搖頭,韓進有點氣惱:“她可是殺人惡魔,多少人死她手裡了?那底下的屍體可都血淋淋的!你們忘了塔夫怎麼死的嗎?”
“可我們不是殺人惡魔。”石珀平靜地說。
韓進一撇嘴,還想說,被楊攀月制止了:“時間不早,先把那些血衣什麼的都燒了,再抓緊處理塔夫的屍體吧”
石珀點點頭。叫韓進拿了些木板,在屋前生了一堆火,楊攀月和黃辰辰把血衣、人皮聖經和塔夫一些衣服放在火裡燒了。
“張竹生呢?”石珀奇怪地問。
“在閣樓,”韓進笑了起來,“他以爲自己會變成吸血鬼,把自己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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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