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進握着雪亮的刀子,眼睛在衆人臉上瞄着,“聽見這風了嗎!感受到這力量的強大了嗎!”他突然指着窗外大聲笑着。
“你說這一切都是你造的,”石珀突然出聲,“那你能叫這風停下來嗎?你有這種能力嗎!”
“切!”韓進鄙夷地笑着,“石珀,別耍小聰明,風停下來你們好將我制服?你們沒這種能力!”他晃晃刀子,“不是我造的,只是調整,記住,調整!”
石珀卻也不屑地冷哼一聲:“那貓沒活過來!”
“那是你們在搞鬼!”韓進歇斯底里地狂吼起來。
石珀卻將臉扭到一邊,看都不看韓進一眼,一臉的鄙夷。
“我今天就讓你們看看我的能力!”韓進眼睛通紅,“我要你們最後看看我的能力!我是殺不死的,任誰都殺不死我!”
一連串忽閃明滅,韓進面目猙獰,卻將刀子放在自己臉上,狠狠一劃,鮮血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一聲炸雷響起,屋頂咯吱吱顫動着,那片掀開的鐵皮口子被撕扯地更大了。
韓進卻繼續用刀子在臉上深深划着,一邊發出陰森的笑聲。
風呼地一下,門口的楊攀月一個踉蹌,身子橫飛起來,張竹生緊抓着她的手,“抓緊!”
啪啦啦一陣炸雷伴着閃電,照見韓進恐怖的臉,他已經在臉上劃了一個半圓,用手抓住傷口,用力一撕!
衆人在巨大的吸力下苦苦掙扎,韓進卻將半邊臉撕了下來,撕下的肉皮耷拉在臉上,鮮血順着臉流了一脖子,露出的筋肉血肉模糊,情狀極爲可怖。
“我讓你們看看我的能力!”韓進大喝一聲,用手抓着臉皮,猛然要撕扯下來!
他身後的窗子上的木板卻咔嚓一下飛了出去,韓進旋轉着咚一聲撞在窗框上,伴隨着他的慘叫,他被吸了出去!轉瞬消失在窗口。
“抓緊!”石珀大喊着,屋頂呼啦一聲全部被掀開了,衆人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擡起,在空中盤旋着,大家嘶聲喊叫着,手拉着手,組成一個圈,在空中緩緩漂浮着上升。
身邊不時有着各種雜物和草葉迅速向上掠過,一些罐頭也在空中翻着跟頭,極速朝上飛去。卻望見身下的屋子,已經成了空殼,卻兀自立在地面上。
成千上萬只蝴蝶,正被猛吸地吸捲上來,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螺旋上升的綵帶,絢爛奪目,瑰麗異常。這條蝴蝶的綵帶緩緩轉動着,正伴隨着他們向上飛去。
“我們完了嗎?”塔夫哭着喊道。
“有這麼多人陪着,死就死吧!”張竹生大聲喊着,閉上眼睛。
衆人圍着一圈,盤旋着,向上飛去。上空,一個巨大的靛青色環狀雲團,正在慢慢合攏,伴隨着電閃雷鳴,中間的空洞正在慢慢合攏。
突然大家感到自己停在了空中,不再上升。張
竹生睜開眼睛,看着身下小小的營房,足有五十多米高,又連忙閉上眼睛。
卻聽得耳邊呼呼作響,卻是開始極速下墜,“完了!”石珀腦袋充血,迷迷糊糊,緊緊拉着黃辰辰和張竹生,“這下要摔死了!”
極速下降了一陣,卻突然一陣猛烈的橫風吹來,衆人卻是被風吹動,朝着西北方翻着跟斗就飄了出去。
狂風猛烈,教授手一滑,竟然鬆脫了一隻手,和塔夫分開了,頓時衆人如同一根搖晃的布條般,在風中擺動着,翻滾着。
墜入海里的一瞬,石珀突然想起從遊輪上落海時的情形,掙扎的妻子,黑暗的海水,冰冷刺骨的感覺,這一瞬似乎又捲土重來。
但唯一不同的,此刻他沒有驚慌,沒有絕望,只是一種平靜,極度的平靜。
他從不知道自己對死亡如此渴望,在這刺骨的海水中永遠睡去,靜靜睡去,從此再也不用煩惱,再也不用悲傷,再也不用勾心鬥角、相互猜忌。
“石珀!”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喚着他的名字,石珀慢慢睜開眼睛,夏薇在不遠處微笑着望着他。
“夏薇……”石珀向她伸出手去,突然一根巨大的金屬觸手將夏薇懶腰捲起,朝深海拖去!
“夏薇!”石珀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呼地一聲,石珀吐出一口海水,朝四下望去,在陰沉的曦光下,海面上波光粼粼。脖子上的衝鋒槍墜得他脖子發酸,他記得大家入水之前還緊緊拉在一起,“絕對沒有分開!”石珀划動水面,焦急地朝着四周張望。
看到了,海面上幾個漂浮物,鼓脹脹的,石珀迅速朝那裡游去,卻是張竹生,衣服裡的空氣被海水擠壓得鼓脹起來,將他浮在海面。
“醒醒!醒醒!”石珀拍打着他的臉,張竹生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四周,“他們呢?”
“不知道!快找找!”石珀又朝着遠處另一個黑點游去。
是教授,昏迷着。“張竹生!”石珀高聲喊着,“你繼續找!我先把教授弄到岸上!”
張竹生擺擺手,繼續在海里飄蕩。
當石珀精疲力竭將教授拖到岸邊,卻驚喜地看見楊攀月和黃辰辰躺在岸邊,楊攀月有氣無力揮了一下手:“累死我了,黃辰辰還昏迷……你抓緊救人。”
好在教授和黃辰辰都僅僅是入水時撞擊昏迷,並沒有嗆多少水,應該是入水一瞬間就昏過去了。石珀見他們都慢慢甦醒,心中稍安,將沉重的衝鋒槍取下,跟楊攀月的槍並排放在沙灘上,轉臉望向大海,看見張竹生正拉着一個人在淺水裡掙扎,一步一跌。
石珀連忙跑過去,幫着他把那人拉上來,等將救上的人平放在岸邊,石珀纔看清這人居然是韓進!
顧不上驚奇,石珀問張竹生:“見塔夫了嗎?”
張竹生坐在沙灘上,嘔吐着,搖着頭
,看起來是脫力了。
石珀焦躁地望着大海,楊攀月卻已經站起來了,“塔夫是跟我拉着的,我是在那個方向入水的。”她指指大海。
石珀返回大海,在海里艱難地跑了幾步,開始奮力遊起來。
楊攀月看着在大海里遊動的石珀,眼神波動,卻聽得黃辰辰微弱地喊着:“楊姐姐……”
楊攀月連忙回到黃辰辰身邊,摸摸她的頭:“你老師沒事,他去找找塔夫,應該不遠。”
“嗯,”黃辰辰點點頭,“楊姐姐你去照顧別人吧,我沒事。”
楊攀月厭惡地看看躺在沙灘上的韓進,又望望石珀海中的身影,還是朝着韓進走去。
天空烏雲在滾動着消散,速度極快,跟電視上的快鏡頭應用一般,瞬息變幻,令人歎爲觀止。一輪橘紅的朝陽露出半邊,陽光灑滿大海,又過了片刻,那些厚厚的烏雲卻似憑空蒸發了一般,不留一絲痕跡,天空清澈湛藍,又是一個豔陽天。
石珀四下逡巡,等陽光照射到這篇海域的時候,才隱隱從清澈的海面看到水下似乎有個白花花的東西晃盪着。
石珀一個猛子紮下去,果然是塔夫,好像是一條腿卡在礁石縫裡,隨着水流擺動着,口鼻冒出大團的氣泡。
石珀抓住他的身子,使勁向上託,但塔夫的腳被卡得很緊,石珀又鑽下去,輕輕搖晃他的腳,終於把他的腳從礁石中抽出,立刻舉着塔夫浮向海面。
太陽照耀着海灘,陽光的溫度很快消散了衆人冰冷的感覺。塔夫溺水時間很長,吐出很多水,心肺復甦,人工呼吸,所有的手段都使上了,就在大家都快失去信心的時候,他卻幽幽轉醒了。
韓進呼吸已經正常,臉上的半邊皮肉被海水浸泡得慘白,如同死人一般,在臉上耷拉着。但他已經恢復了呼吸,只是還處於昏迷中。
大家全部躺在沙灘上,除了韓進,都已經清醒過來。大家東倒西歪,像一羣被衝上岸的死魚,一動不動。
等到陽光猛烈,皮膚灼疼的時候,教授才幽幽地說:“沒想到還能活下來。”
張竹生呼了一口氣:“這裡的事情,都透着那麼股子假氣,一點也不真實。”
楊攀月像煎餅一樣翻了個身,讓太陽曬着自己的背,臀部曲線流暢飽滿,她咯咯一笑:“你們看出了沒有,這是咱們搭窩棚的海岸,朝西走一陣子,就回到起點了。”
塔夫一彎腰,又從鼻子和嘴裡噴出一些海水,他劇烈咳嗽着,看來肺受傷了。他眼睛佈滿血絲,擡起身子看了看,嘆口氣,又躺下,說:“看來這地方真的不歡迎咱們。”
“屁!”張竹生坐起來,用腳踢了踢韓進,“他不是也在這裡嗎?他死不了?沒我他早咯屁了!”
“現在的問題是,”石珀望着天空,喃喃自語般,“下一步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