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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攻佔敖德薩,這個命令讓肖伯特嚇了一跳。
肖伯特做爲一名集團軍司令,對敖德薩的戰鬥當然也有所瞭解。
他知道敖德薩的蘇軍雖然不多,只有4萬人左右,而羅馬尼亞第4集團軍則有十餘萬人,羅、德軍隊在兵力上佔據絕對的優勢。
但問題是敖德薩城外到處都是湖泊易守難攻,何況敖德薩還背靠黑海能得到黑海艦隊的支持,所以想在短時間內攻下敖德薩並非易事。
不過肖伯特看了看地圖,也認爲倫德施泰特的想法是正確的,德軍現在似乎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拿下並守住敖德薩。
想到這肖伯特就不再遲疑了,馬上將命令下達到正在向烏曼挺進的第22步兵師做好機降準備。
這其中還有段波折,因爲第22步兵師已經深入蘇軍境內讓他們再返回實施機降是不可能的。
肖伯特想到了一個辦法,讓工兵就地修復、清空一個從俄國人那繳獲的機場,他們用這個機場做爲中轉,讓德國空軍從這裡接上第22步兵師及其裝備再飛往敖德薩地區。
另一邊的舒爾卡等人當然不知道這些情況。
他們只知道之前一直擔心的問題終於出現了……地雷。
首先是德國人的空中佈雷。
這一點讓舒爾卡打心眼裡佩服,空中佈雷在現代雖然是司空見慣的事,但在這時候可是新鮮玩意,而且難度還不小……地雷在佈設的過程中很有可能摔碎或是被引爆,許多國家都無法做到這一點,而德軍已經大規模的用在戰場上了。
幾架運輸機從頭頂上飛過,然後從機艙後方灑下像蒲公英似的小型降落傘,每個降落傘上都掛着一枚地雷,然後搖搖晃晃的往地面降。
這些地雷雖然很容易被發現,因爲它們都是在地表上的,但就算是發現也無可奈何,你還是必須一邊排雷一邊前進……蘇第9軍是機械化部隊,原本可以駕駛着坦克、汽車一路橫衝直撞的,現在卻不得不小心翼翼亦步亦趨。
但這並不是更大的困難,德軍步兵也開始有意的在公路和鐵路周邊佈設地雷。
這些地雷有反步兵地雷也有反坦克雷,反步兵地雷是那種被稱爲“彈跳貝蒂”的“S”型地雷,被觸發時它會彈到一米多高也就是腰部的位置,然後將裝藥部裡彈珠以致命的速度向水平方向射出……這樣的一枚地雷被踩着就會連累附近的戰士一同負傷。
而負傷往往又是最麻煩的,因爲傷員會成爲部隊的負擔。
不過對蘇軍來說傷員算不上什麼問題,能戰鬥的一樣會被推上汽車然後鼓勵幾句,不能戰鬥的就會被丟在路邊等後續的部隊收容。
機械化部隊或許就應該這樣,因爲他們不能讓傷員拖累自己。
但是看着一個個傷員躺在路邊,眼神裡盡是恐懼和痛苦……那不只是傷口的疼痛,更是被拋棄以及對未來不確定的痛苦。
戰士們看着這一幕,心裡自然而然的就會有一股寒意。
原因很簡單,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就是下一個。
舒爾卡的部下中也有被跳雷擊中的,那是一名新兵,下車方便時一米外的另一名士兵踩着了地雷,結果手臂上被嵌入了好幾枚鋼珠。
“他無法繼續作戰了!”列昂耶夫說:“我們最好讓他在路邊等後續部隊!”
“不!”舒爾卡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方案:“呆在路邊不一定能等到後續部隊!”
舒爾卡沒有多說,因爲有些話不方便多說。但戰士們都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是的!”老兵說:“我們已經把後續部隊遠遠的拋在了後面,他們可能要一整天的時間才能趕到……”
一整天,甚至有可能更長。
還要經過一個夜晚。
一起的都是基本沒有戰鬥力的傷員。
想想就覺得可怕。
這麼做的結果很可能等到的不是後續部隊而是敵人。
事實也證明舒爾卡猜的沒錯,因爲後來他們從別人的口中知道很多傷員被德國散兵殺死在路邊。
“你自己選擇,同志!”舒爾卡說:“你可以選擇跟我們在一起,我們會盡力幫助你。你也可以選擇在路邊等待!”
新兵遲疑了下,就咬着牙回答道:“我相信你,排長同志!”
於是舒爾卡就準備了一個急救包……這是從德軍那繳來的急救包,德國士兵幾乎人手一個,蘇軍就別想了。
舒爾卡學着電視裡的樣子對新兵做了一個小手術:先清洗傷口,用的是阿列克大叔的伏特加。然後用火焰燒過的軍刺將彈珠挑出……這個過程有點血腥,因爲彈珠深陷在肉裡,有時還不得不將肉劃開。
完了後灑上火藥,“嗞”的一聲引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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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雖然很殘忍,但卻是必須的消毒過程,戰場到處都是泥漿細菌,這時代還沒有消炎特效藥,不做處理的話幾乎就是等死。
最後再用乾淨的繃帶包紮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舒爾卡問。
“我叫拉里諾維奇,排長同志!”
“會沒事的!”舒爾卡安尉道:“等我們打到了敖德薩,就會有醫生做進一步處理!”
“非常感謝,排長同志!”新兵的眼神裡充滿了感激。
事實上,舒爾卡發現不只是新兵眼神裡充滿了感激,車廂裡每一個人看舒爾卡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對此舒爾卡感到有些不解,因爲這似乎是件很平常的事。
後來舒爾卡問過演員。
演員笑了笑,回答道:“這的確很平常,排長同志,但你跟別人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舒爾卡還是不明白。
“別人肯定會選擇將傷員交給後續部隊,明白嗎?”演員解釋道:“他們不會建議一名無法作戰的士兵繼續留在車上跟着部隊前進,因爲這是在犯錯誤,甚至可以說是違抗命令!”
於是舒爾卡就明白了,雖然他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不知不覺的犯了一個錯誤……他本應該站在軍官的立場上而不是士兵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是的,蘇軍部隊中很多時候士兵與軍官是對立的。